第20節 連環計(上)
葉冷被俘之後,就已經報定了必死的決心!
作為長安事件的直接指揮者,他對自己的生機不報任何的幻想。自從他落入丁帆之手后,就打定了主意,以不變應萬變,從此無論誰問什麼,他始終一言不發。蕭震彥提審了他兩次,都沒有結果,這些日子乾脆就不再理他,每日只是把他固定在鋼架床上,並且打上幾針麻醉針了事,除了吃飯上廁所外,葉冷每天都是昏沉沉地睡著。
這一天,葉冷從沉睡中醒來,時間又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這些日子他已經摸到了規律,這是他一天里最清醒的時候,因為吃完午飯,緊接著就是下一輪的麻醉針了。隨著咣當一聲門響,果然往常送飯的衛兵準時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葉冷所躺的床是國安部特製的一批床,針對的就是葉冷等修鍊過的人,結構有些類似醫院的病床,可以升降,只不過手腳處多了幾個銬子。衛兵在床邊按鈕上一按,床頭部分緩緩升起,衛兵推過可以架在床上方的飯桌,把飯菜放上去后,給葉冷打開了手上的精鋼銬子。
葉冷每天的伙食還不錯,兩菜一湯加白米飯,有時候還能換換花樣,葉冷雖然報了必死的決心,但心底畢竟還殘存著一絲獲救或逃跑的希望,所以每日按時吃飯,倒也不玩絕食之類的花樣。
波瀾不驚地吃完了午餐,衛兵收拾東西出去,緊接著那個平日打針的女護士開門走了進來。這是葉冷每天最痛苦的時刻,積聚了一天,剛剛凝聚了一點的念力,隨著麻醉藥入體,很快就會再次消失無蹤,並且,剛剛恢復了一些的身體也將再次變得不聽使喚。對於葉冷這樣一個幾十年位高權重的人物,失去對自身的控制是令他很氣餒的事情。「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葉冷苦惱地想到。
女護士熟練地拿出針筒,開始做打針前的消毒。正在這時,門咣當一下被踢開了,巨大的聲音震得屋內二人都是一驚,只見一個少年氣勢洶洶走了進來,正是葉卓。葉冷從沒見過葉卓,但從五官長相上,他還是一下猜出了來者的身份,這個少年明顯就是小了一號的葉超。
「你是誰,要幹什麼?」護士大聲問道,起身迎了上去。葉卓也不答言,一腳踹飛護士手中的針筒托盤,伸手點了護士的穴道,腳下不停,來到葉冷床前。
葉冷正在詫異中,葉卓已經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這一巴掌力量極大,葉冷半面臉頓時腫了起來。「你這個害死我爹爹的老賊!殺害數萬無辜平民的屠夫!今天我一下打死你那是便宜你了,以後我天天來打你個半死。」葉卓咬牙切齒道,手中絲毫不停,葉冷轉眼已經被打的臉如豬頭,他哪裡受過這種屈辱,但是手腳被牢牢固定,又如何能閃躲?
葉卓卻還不解恨,按動床邊的按鈕,把葉冷手腳、身上精鋼鐐銬全部解掉,一把就把他從床上揪了下來,提著他朝門外走去。出了囚房的門,轉過幾個彎,開門進到一間巨大的練功房中,此房完全由多層鉛板製成,在外面感受不到什麼,但一進門來,葉冷馬上感受到無數道的念力涌動,葉冷大駭,急忙抬頭從葉卓腋下看出去,只見房中聚集著近一百多名少年少女,人人手持法器,正在練習使用,房間高處有十幾名少年正在御器飛行。「政府何時培養了這麼多有修為的少年?!」葉冷心沉似水,這個消息一定要想辦法告訴葉凌。
葉卓卻腳下不停,穿過練功房,進入了另一間屋子,這裡已經有二十餘名少年等在那裡。
「這個老賊,就是害死你們父母的元兇之一!」葉卓一甩手把葉冷狠狠擲在了地上,葉冷身上麻醉藥效尚在,渾身依舊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這一下直摔得狼狽不已,掙扎著爬不起來,就在這時,只聽葉卓喝道,「給我打,只要不打死,隨便打成什麼樣都行!」
眾少年都是此次從長安招募來的孤兒,心中對葉冷恨極,雖見他已是年近六十的老者,卻無人有絲毫的憐憫,一時間拳腳、口沫齊下,將葉冷圍在正中狠打,葉冷雙手護頭,在地上翻滾閃避,卻是一聲也不吭。驀然間,只覺得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領,葉冷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葉卓那仇恨的冒火的眼睛。「老賊,要不是首長說你還有用處,我真想活剝了你!今天打得夠了,放你回去,明天繼續!」說到這裡,葉卓狠狠一腳踹在葉冷大腿上,把他踢飛出去數米,葉冷只覺得大腿一陣劇痛,好在骨頭並沒有斷裂。
「葉卓,你們在幹什麼?」就在這時,一聲大喝,蕭震彥趕了過來。「我不是說了嗎,這裡是國家機關,不許你們這麼無法無天,你昨天打死了一個,今天也已經把那個黑人打到醫護室去了,怎麼又來鬧事?」
「我忍了這麼多天了,你說這老賊一言不發,要來有什麼用處?我看你們也就這麼大點能耐,不如把他交給我,要不了三、五天,我打得他一五一十全說出來!」葉卓囂張無比。
「胡鬧!你就等著……」蕭震彥氣結。
「等著什麼?你能拿我們師兄弟如何?」葉卓哈哈大笑,「你等著吧,我明天還要打他呢!走!」說完,他一揮手,少年們隨他去了。
蕭震彥連忙喊來醫護人員,把葉冷抬上擔架,朝基地的醫護室送來。基地的醫護室不大,只有兩張床位,另一張床上已經躺著一人,正是當日追蹤郭力之時,與葉冷曾同機去烏齊的雷吉爾,他也是鼻青臉腫,被揍得如豬頭一般。兩人相顧無言,都是心中酸楚,想二人以前在自己的生活圈中都是身份尊貴的人,今日卻被一群十幾歲少年打成如此模樣。
「頭部、還有手臂上傷口需要縫針,腿上骨頭沒有斷,沒什麼大事。」醫生對葉冷做了檢查之後,沖蕭震彥道。「不過這個犯人也是口中吐血,就怕有內傷,今天得留在這裡觀察一天。」
「沒事最好。」蕭震彥出了口氣,「你先縫針吧,我先去給首長彙報一下,等會再回來。」蕭震彥轉身走了出去。
基地的醫務室平素就是為了應急而用,沒有幾個工作人員,這時除了醫生外,護士卻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醫生喊了幾聲,不見人答應,罵罵咧咧地開始準備縫針器械,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醫生打開手機,然後看了葉冷一眼,走到了門外。
葉冷渾身疼痛,躺在床上喘個不停,忽然間聽見旁邊雷吉爾小聲說道,「你先不要開始縫針,我的竊聽裝置還沒送到…」雷吉爾聲音很小,發音古怪,葉冷一怔,但馬上意識到他是在模仿醫生來電里的聲音,他曾與奧拉兄弟從莫州追蹤到烏齊,深知此二人六識的敏銳程度,雷吉爾雖然聾了一耳,但殘存的一個耳朵卻和迪納威一樣,是從小訓練起來的,敏銳遠非常人可比,但他不會中文,所以發音古怪。
「為什麼要向我身體里縫入竊聽裝置?」葉冷心中念頭轉動,但這時醫生已經收線走了進來,雷吉爾也閉嘴不言。醫生看了兩人一眼,對著葉冷道,「有些藥品沒送到,我現在還不能開始縫合,你躺著等會吧。」說完他把門一鎖,徑直走了出去。
醫生一出門,雷吉爾又小聲用英語告訴葉冷,「剛才送你進來的人,就在不遠的一個房間內,他們有好幾個人,正在討論什麼。」
「你快學給我聽。」葉冷這些年作為集團的副總裁,英語簡單會話也沒有問題,他聞言急忙道。
「葉卓,你剛才裝的真像啊,打的程度也正好。」
「我倒是真想打的再狠一些,但怕壞了你今夜的大事。」
「恩,葉堅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又是一場好戲!」葉堅?不是自己派往銀川去屠城的那個隊長嗎?葉冷心中疑惑!
「那個黑人,我明天還要再打一頓出氣。」
「那隨便你了,反正弟弟昨天已經被你打死了,哈哈。」
「蕭哥,現在就那兩人躺在醫護室里,萬一黑人聽見咱們說話怎麼辦?」
「你記錯了,能聽見的那個昨天被你打死了,這個是個聾子,哈哈。」
「對了,是我記錯了,哈哈,你的這一招真管用,要是只打了葉冷老賊一人,說不定他還會懷疑,現在看到聾子黑老頭也被打成這樣,他就該相信是我蠻幹,不會懷疑身上縫的有竊聽裝置了。」
「這就是用兵之道,假假真真……」
「蕭隊長,竊聽裝置到了。」
「太好了,你把這個連同定位裝置一起給醫生送去,我已經給他說過了,竊聽的縫在頭上,定位的縫在胳膊上。」
說到這裡,雷吉爾停了下來,顯然對方說話已經停了。葉冷已經把這些聽的明明白白,但心中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疑惑,這個雷吉爾如此巧合地和自己在一間醫務室內,會不會是個圈套?他心中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想到雷吉爾不懂中文,於是用英語輕聲道,「他們說,昨天,你弟弟已經被那個少年打死了。」
雷吉爾今天正在囚室里無聊,被葉卓闖進去毫無緣由的劈頭蓋臉痛打了一頓,本就暗暗擔心迪納威的安全。但自從兩人被分開,他再也嗅不到迪納威的氣息,知道弟弟被關押的地方肯定在數十公裡外,即使關心,也是無計可施,此刻從葉冷口中,忽然聽到這個消息,急怒攻心,竟然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葉冷此時再無懷疑,他分辨真假的眼力還是有的,雷吉爾的昏倒絕不是裝的。這時醫生護士正好都走了進來,見雷吉爾昏倒,馬上搶救一翻,才把他救醒過來。雷吉爾與弟弟一起生活三十餘年,以前沒有一日分開,感情甚是深厚,此刻老頭子淚水縱橫,竟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葉冷看在眼裡,不由暗暗擔心,別讓醫生護士看出端倪,查問起來,馬上就知道自己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說話。但醫生護士冷漠之極,顯然這等事情已經見慣,對黑老頭理也不理,徑直推著葉冷來到傷口處置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