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上太一山 初學四禽經
長生城太一宮的最北部,有一座十幾丈高的山門,叫登天門,順著石階而上,就是太一山。
瘦道人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對李托等人道:「現在你們只能自己上去了。」
「我不去,我怕。」一個童子畏畏縮縮的往後退。
胖道人望著這個童子,嘆了口氣,既似惋惜,又似憐憫。
李托也望著那個孩童,內心升起一絲明悟,他知道:
這個童子,今生與仙無緣了。
李托既有了這樣的明悟,當下不再遲疑,第一個上了台階。雷晨飛看到李托上去了,也跟了上去。
也不知上了幾千幾萬個石階,李托累的臉都紫了,可山頂依舊在雲端之上。爬山遠比走路累得多,四六呼吸法對爬山也沒什麼用。
「歇歇吧。我走不動了。」雷晨飛一屁股坐了下來,取出水囊,喝了幾口,又遞給李托。
李托喝了兩口,靠在山壁上,等到氣息均勻了,又喝了兩口水,對地上的雷晨飛說:「走吧。」
「我走不動咧!」雷晨飛不肯起來。
「走不動也要走,你比我大一歲,還不如我嗎?」李托和雷晨飛比較投緣,他不想雷晨飛就這麼錯過仙緣,用力一拉,總算把雷晨飛拉了起來。
又不知道走了幾千幾萬個台階,雷晨飛幾次想停下來,李托都不準,雷晨飛剛想說我為啥要聽你的,就被李托瞪了一眼,覺得有些心虛,不敢再說,老老實實的跟在李托後面。
李托喘著氣,頭也不回,對身後的雷晨飛說:「咱們上去了,以後也能和仙人一樣,在天上飛來飛去,如果半途而廢,就會跟山底下那個不敢上山的小孩一樣,一輩子做個凡人。等到老了,只能跟兒孫說,爺爺當初我也有機會成仙,只是我沒有珍惜,錯過了。」
雷晨飛似懂非懂,他不知道,李托這些話,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李托的體力早就消耗完了,現在支撐著他走下去的,完全是對修仙成道的執著而已。
隨後,李托丟掉了包裹。
包裹太重了,這樣長的路,哪裡背得動呢?李托甚至連貼身的一袋金瓜子也丟了。
丟掉之後,李託身心一陣輕鬆,心說:這些一開始就該丟掉啊。
又不知道走了多少石階,李托總算是看到了第二道山門,只是山門上的字,還隱隱約約看不清楚。李托回頭本打算告訴雷晨飛這個好消息,卻發現自己腳下不遠的地方雲霧繚繞,至於山腳下,卻怎麼樣也看不清了。
於是李托閉口不言,繼續攀登。
終於到了,李托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太一虛境」
李托閉上眼睛,調勻呼吸,躬身肅立於山門外。
雷晨飛不明所以,停在李託身邊,眼前巨大的山門讓雷晨飛有種壓迫感,他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站在李託身后。
好一會兒,鷹鉤鼻少年才跟了上來,李托記得他叫石堅。又過了一會,李巴石也走了上來。
二十四名童子,只四人上山。
一個青衣少年遠遠走過來,站在山門前,道:「隨我來。」
李托二話不說,跟了上去。青衣少年領著他們繞過正殿,來到一個水潭邊,道:「下去洗澡。」
雷晨飛脫了衣服就往下一蹦,李托也下了水,就發現這水彷彿活的一般,按摩擠壓著他的身體,早已麻木的雙腿,漸漸恢復了知覺,酸酸脹脹的,很是好受。
洗了好些時候,李托才從水潭裡出來,換上道童遞過來的灰道袍,一時間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上下都舒服透了。
等他們都穿好衣衫,青衣少年便領著他們四人去飯堂吃飯,飯堂有個名號,叫「水穀道場」。
吃過飯,青衣少年帶著他們找到茅廁所在,茅廁也有個名號,叫「五穀輪迴之所」。
李托心道:這名字倒也貼切。
又轉了幾個常去的地方,青衣少年就帶他們回了住所,住所也有個名號,叫「卧雲居」。李托想起山頂的雲霧飄渺,可不就是睡在雲中嗎?
進了卧雲居里其中一間房,一開門,並排放著五張床,門邊立著個柜子,分了五格,青衣少年佔了第一格,又把下面四格分配妥當,這才招呼他們坐下。
四人拿著蒲團做成一團。等他們都坐下了,青衣少年才道:「我叫文重,是你們師兄,今後八年,你們都跟我住在一起。」
「是,師兄。」李托兩世為人,深知禮節的重要性。
「師兄,給我們講講門派規矩吧,免得到時候我們犯錯還不知道。」石堅目光灼灼。
李托也想知道這個,自然豎起耳朵來聽。
「咱們太一派有十大戒,十九小戒,以後早課有人會講。」文重頓了頓,道:「我只講講門派職責規矩吧,你們這種新入太一宮的,叫准弟子。八年期滿,考核合格,晉陞為太一弟子,之後就可以正式修行,只要成功結丹,便自動成為入門弟子。」
「師兄,什麼叫結丹?」李巴石插嘴道。
「這個我也不懂。」文重道:「另外,掌教真人和長老們,會在入門弟子中挑選自己的衣缽傳人,被挑選上的,就是入室弟子。」
大家都是小孩,聽的雲里霧裡,只有李托明白,所謂入室弟子,就是門派培養的繼承人。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文重看時辰不早,就吩咐眾人睡覺。
次日清晨,文重領著眾人來到一處白牆前,白牆上鑲嵌著一塊玉石鏡,鏡子里有個栩栩如生的男子,在一片虛空中,動作不休。
見到這樣的情景,雷晨飛他們只覺得無比驚奇,只覺得仙家果然神通廣大,唯有李托面色如常。
上輩子電影電視見得多了,只是一個記載影像的石壁,李托不覺得有什麼可驚訝的,這就是見識多的好處。和李托相比,雷晨飛他們只能算是少見多怪。
文重站在白牆旁,道:「這是我們太一道入門的功夫,《太一四禽經》,你們跟著做吧,今後每天都要練習。」
「是。」雷晨飛他們跟著做了起來。
李托沒著急著做,他先細細觀摩了一遍,發現有幾個動作,是胖道人那天教過的。這些動作沒什麼難度,只是需要調節呼吸來配合。
第二遍時候,李托開始跟著做了,鏡中人每做一套動作,石鏡的邊緣就會有文字出現,對如何動作如何呼吸詳加解釋。
四禽經,顧名思義,就是要模仿四種動物。
這四種動物對應著一天十二時辰,分為熊起、鶴鳴、鹿逐、龜息。
人從入眠到出眠,是一個從安靜中活動起來的過程,雖有各類動作,但內在的精神,卻仍處於安靜的狀態。這種外動內靜,徐徐顯露生機的狀態,以熊最為完美。熊是睡覺大師,冬眠之後,萬物復甦,熊亦復甦。
熊起就是熊出眠,求的就是這點天地復甦我復甦的意境。
出眠之後,人的精神漸漸活潑起來,內外皆動,此時就要動中求靜,在嘈雜中安定下來,因此有了鶴鳴。
鶴鳴之後,精神漸漸歸於平靜,此時動靜兼備,是為鹿逐。
最後由龜息而終,到了夜間人睡覺時,要像烏龜那樣安靜深沉,才能更好的恢復白天里消耗的精氣神。
如此循環反覆,通過模仿四種飛禽走獸的動作,求那點意境,達到養身健體,由外壯而內壯,築基煉己的目的。
幾天下來,李托學會了這套《太一四禽經》,之後每天按時練習,勤練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