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次…殺人
車子緩緩地發動，布同皺了皺鼻子，這車裡的空氣實在是有點夠嗆，悶騷的氣味，好像是長時間沒有空氣流動，讓人的呼吸都產生了一絲壓抑。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和布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先生是第一次來這裡嗎？」
「恩。是的。」
「找朋友？」
「恩，是的。」
「哦，先生是中國人，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唯一能夠投靠的應該就是福先生了吧。」
「哦？你說的是什麼人啊？」布同心中一動。
「成福，成先生啊，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個中國人，哦，香港回歸之後，他不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中國人了嗎？哈哈，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司機的眼神有些陰霾。
「呃，知道，成福先生嘛，不過，你不是說他是一個中國人嘛？那他怎麼會在這裡？」布同的手有著輕微的顫抖，猜想即將成為現實，如果這是真的，那自己已經贏了一半了。
「哦，成福先生可是一個偉大的武術師啊，按照他的話來說，他就是一直都在想辦法提高自己，你去找他，難道不想和他學兩手？」
布同微不可見的輕輕地呼吸了一下，笑道：「當然，我想每一個中國人都會為我們的國粹而感到自豪的，你說是嗎？」
司機一愕，點頭道：「您說的不錯，不過……」隨著司機的話，車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漆黑，陰冷，彷彿……與世隔絕的小巷子。
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司機帶著獰笑走下了車，「……不過，你要有命來繼續自豪。」
布同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來了。」
在司機開門之前，想也不想的直接就打開了另一邊的車門，連滾帶爬的下了車，大聲道：「你別過來。」
司機一愣，這小子反應挺快啊，嘿嘿一笑道：「小子，識相的就把錢拿出來，我可能還會留你一條命。」
布同使勁瞪著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更加的兇狠一些，「我…我告訴你，我…我是中國人啊，我會功夫的，你明白嗎。我三拳就能把你給揍趴下來。」
司機不屑的一笑：「功夫，你以為你是誰？成福嗎？現在的中國功夫地位還不如空手道，就算是空手道高手，我一把也能捏死三個。」司機說著話，也不怕布同跑，轉身從旁邊廢棄的排氣管道扯下了一節，這司機的力氣很大，一寸多粗的鋼管一把就掰成了兩半。
布同看得眼都直了，心中明白，接下來，這個人就會用這根管子來打自己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已經不是能夠在懦弱的時候了，已經必須要勇敢了。
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沙漠之鷹，布同有些顫抖的手將槍舉了起來。
司機掂量了一下，認為這跟管子挺順手的，剛一轉身，就看到布同兩眼通紅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槍顫顫巍巍的，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
司機心中一驚，隨即笑道：「你看，這或許是一個誤會，呃，好吧，你先別激動，這或許不是誤會，是我的錯，OK？能不能先把槍放下，讓我們好好地談談，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布同深吸了口氣，冷笑道：「什麼理都讓你們說了，總是拿著我們中國人的標準來制約著我們，你們可以為非作歹為所欲為，在我們奮起反抗的時候，你再說這是個誤會，說的好聽啊。」布同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接著道：「我本來以為今天我可能會過不去這個坎了，沒想到你並不是把我帶到你們聚集的地方，而是在這麼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我想你應該是想要獨自將我收拾了吧，好處一個人拿，總是比兩個人要來的舒服吧。」
司機被說中心事，心中頓時一驚，「你怎麼知道？」隨即搖頭道：「不過無所謂了，你認為這把槍真的能夠打死我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現在全城的人都在練習防身術嗎？」
司機一邊說，一邊緩緩地朝著布同走去，他在賭，他看著布同顫抖的雙手，賭他根本就不敢開槍。
事實上，他賭對了，但是也錯了。
布同看著緩緩逼近的司機，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真的，真的要打死他嗎？真的，真的要殺人了嗎？怎麼?究竟該怎麼辦？誰能教教我，誰能告訴我啊！！！】
布同在心中大叫，死亡的壓力緩緩逼近，就像是一把抵著太陽穴的一把手槍，告訴自己，一分鐘后自己就會死，然後一秒一秒緩緩地念著數字，感覺著死亡的臨近，有些人或許不怕死，但是那只是生死一瞬之間的事情，如果將這一瞬間緩緩延長，然後再慢慢收緊，那種無可奈何，會將一個人逼瘋的，無論是什麼樣意志剛強的人，都會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布同只覺的大腦一陣空白，緊緊咬著牙，因為過於用力，牙齦已經承受不住而破裂。
「看，我就要過來了，你真的會開槍嗎？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只是需要一點錢而已，我的孩子要需要錢來上學，我的老婆也需要錢來買化妝品，要是不給的話，她一定會和那個野男人跑掉的。」司機的話彷彿是一個個魔咒緩緩地流進了布同的腦海中。
【真的嗎？是吧，或許是吧，他只是需要一點錢而已，不用殺人吧，殺人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或許給了他錢，這一切都就結束了，或許我還能交到一個朋友也說不定呢……不，不對，這只是我自己的開脫，只是我懦弱膽怯而產生的一廂情願的借口，他會殺死我的，只要我放下槍，只要我讓他靠近，我就會被他殺死的，會被殺死的…….」
司機能夠看得出布同心中的掙扎，心中一喜，伸手已經能夠摸到他的槍了，這次運氣真不錯，還能夠得到一把槍，有了槍我我也就不再害怕那些壓著我的人了。
司機緩緩地伸出了手，口中繼續道：「是的，你看，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我們也許還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你說呢？親愛的中國先生，或許以後我們能夠成為非常要好的兄弟呢，在這裡，在我的地盤上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的，哦，好了，天快要亮了，天亮了的話，警察也就要出現了，他們要是看到你拿著槍對著我，就算是明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他們也會第一時間將你擊斃的，我可不願意讓我的朋友受到傷害，你說，是嗎？」
「啊啊啊啊啊！！！」「啪！」
布同忽然大叫一聲，猛然的扣動了扳機，巨大的后坐力讓布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彷彿有什麼聲音出現在了布同的腦海中，但是劇烈的恐懼讓布同沒有時間去在意別的。
微微顫抖的雙手，靜靜地感覺著打完了一槍的感覺，或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布同緩緩地抬起了口，看了一眼被打飛出去的那個司機。
他的半個腦子都被打沒了，沙漠之鷹威力巨大，而且許德給布同的雖然是無限彈藥的，但是這彈藥應該並不是一般的普通子彈，司機被打掉的半個腦袋，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炸掉的一樣，紅的白的濺了一地，腦袋上留下的一隻眼睛和半個鼻子，扯動的嘴角畫出了一個古怪的笑意，眼中還有著欣喜和錯愕，最後定下的卻是失去所有的神采。
「嘔……嘔……」
布同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弓起身子，一張嘴，隔夜飯從嘴裡鼻孔里一起往外冒，嗆得眼睛發酸，結果眼睛也跟著湊上了熱鬧，不停地流淚。
吐了一會，布同深深地吸了口氣，結果腐朽的味道加上空氣中的血腥味一起鑽進了鼻子，布同臉色一變，用莫大的毅力將嘔吐的**壓制了下去，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小巷子。
布同站在路邊，有些茫然的看著黑色的天空，這部電影中很難見到藍天白雲，到處都充斥著黑暗，直到街上行人漸多，布同才明白這是天亮了。
看著來來去去的人群，有身著古怪衣物的，有留著奇怪發行的，他們都會奇怪的看布同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我殺了人了，我殺了人了，我，我該怎麼辦？不對，我來這裡就是那個名叫主神的傢伙安排的，它把我安排到這裡就是讓我殺人，或是被人殺吧，殺人，這是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了吧，為什麼殺人，因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麼，我必須要將想讓我死的人都殺死，就是這樣的世界嗎？就是這樣的路嗎？】
布同緩緩的抬起了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緊握的拳頭緩緩地滴下了血，布同鬆開手，原來是自己的指甲全都插進了手掌之中，有點疼，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活著的肯定。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沒有任何清新的感覺，有的還是沉悶的枯燥，街上的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他們出現的時候一樣，都是那麼詭異莫測。布同隨便挑了一個方向緩緩地走了起來。
【今天，什麼都不要做了吧，就當是為了祭奠那個死去的布同吧，那個怯弱，那個軟弱，那個孤僻的布同，從明天開始，就要變得狠心了，就要變的……敢於隨便殺人了。】
布同落寞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