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霹靂閻羅
這烏光乃是他花了大價錢,請巧手匠人製造出來的暗器,名為烏星暗皇,總共只制出了七枚,製成之後,他便將那匠人殺掉,可謂是天下最歹毒的暗器之一。
烏星暗皇之中,不僅有萬千枚銀針,而且還蘊含觸之即潰的毒煙,華服老者一口氣打出了三枚,全部沒入山洞之中。
一連串的爆響聲過後,山洞中再次陷入了沉寂,華服老者不再猶豫,腳尖一點,剛剛孫道長墜落在地的虛靈劍已彈射而起,劍光閃動,化出百餘道電芒,向洞口削去。
石屑飛濺,魯長風絲毫不在乎寶劍受損,只是數息之後,洞口便擴大到了三尺見方,而那把千錘百鍊的虛靈劍上,已是缺口密布,若非劍質非凡,只怕已立時折斷。
「烏老鬼,我知道你沒有死,出來吧。」
洞口一開,華服老者便向後跳去,仗劍而立,面色凝重,精氣神合一,手掌一吸,已將易羽拉到了身前,緊緊扣住了他的咽喉,隨時準備應對怪老道的雷霆一擊。
一陣山風吹過,山洞平台上,越發顯的蕭瑟,紅日西沉,月兔東升,幾點星光已是隱約可見,隨著一聲咳嗽,山洞內人影晃動,緩緩走出了一個身形枯瘦的老道。
華服老者眼神猛的一縮,原本松的那口氣再次提了起來,扣住易羽咽喉的手掌也不由得緊了起來,全身肌肉繃緊,易羽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瞬間加速了幾分。
易羽睜大了眼睛看去,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洞中怪老道的真面目,這老道約花甲之年,滿頭白髮稀稀落落,容貌倒是不俗,但因為久不見陽光,臉色極為蒼白,一身道袍早已破破爛爛,污濁不堪,身形更是顫顫巍巍,似乎隨時都要摔倒在地。
在怪老道那看不清顏色的道袍上,卻是密密麻麻的釘著無數牛毛般的細針,而那觸之即潰的毒煙竟然被阻隔在一尺開外,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護罩攔了下來。
雖身如乞丐,卻面如帝王,滄桑的歲月依然難掩飾其曾霸絕天下的氣度。
「魯長風,這麼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突然間,怪老道雙目一翻,聲如雷霆,猛然間爆發驚人的氣勢,將華服老者震懾的連退三步。
「烏青山,這五十年的滋味不好過吧。」華服老者臉色無比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震蕩。
若山洞中的怪老道在全盛時期,他說什麼也不敢上武當,那人是他的夢魘,是讓他恐懼了大半生的厲鬼。
在數十年前,他是意氣風發的武學奇材,少年時更是得遇奇緣,修行了一身絕世的武道,縱橫大江南北,罕逢敵手,雖然處在戰亂的年代,卻也闖出了偌大的名號,不到四十歲便步入了宗師之境,也被譽為當代最年輕的宗師,是震驚京華的不敗神拳魯長風。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五十年前的蒼山之夜改變了。
天機藏匿,無人能破,異寶出世,得遇有緣!
魯長風也在偶然間得到了上古神物出世的消息,半信半疑間,仍然趕往了蒼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蒼山之巔,月黑風高,各路人馬全都粉墨登場,武道宗師,各路軍閥,甚至國際大盜,異國勢力,紛紛出現在蒼山之上,刀光劍影,槍炮如雷,在各方算計之下,不知多少英雄化為枯骨,不知多少高手埋骨蒼山。
魯長風心思謹慎,而且去的晚了,但也遠遠的看到一道刺目的白光衝天而起,將萬丈蒼山照耀的一片通明,剎那間的光輝,甚至連太陽都無法比擬,這絕不是人力所能營造出來的,是只有自然和神靈才能展現出來的神跡。
雖然還沒有看清寶物的模樣,但所有人變的更加瘋狂,魯長風心神也是動蕩萬分,但等他登上蒼山之巔時,卻驚恐的看到一幅地獄盛景。
血流成河,屍骨如山,一個個武道不弱於自己的宗師級人物被一柄鬼頭刀斬下了腦袋,一個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突然裂為兩半,鮮血噴濺,在刺目的白光下,顯得及為絢麗,如一朵朵鮮紅的花朵綻放開來。
只看到刀光,看不到握刀的手,更看不到人影,只見才光一閃,便有一條性命被收割。
衝天白光只持續數秒便消散開來,但慘叫聲卻一直沒有停息,刀風裂空,在黑暗中更是如奪命的厲鬼,魯長風只感到身後氣流有異,但要躲避卻是不可能,甚至連轉身都來不急了,冰冷的刀鋒劃過了他的肌肉,掠過他的骨骼,從左腰到右肩,斜挑而上,刀氣滲透,五臟六腹彷彿都已移位,若不是一身的橫練功夫,只怕當場便被那恐怖的一刀斬為兩斷。
「咦!」
沒有一刀斃命,那出刀之人似乎也有些驚訝,刀光迴旋,已再次斬落。
魯長風出道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懼,不是對生死的恐懼,而是對於武道差距的恐懼,對方的武道境界顯然超越了他太多,竟然讓一位宗師都感到手足無搓,連抵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這一刀更快更急,斷決生死,而魯長風只能眼睜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剎那已是永恆,這一刀的速度超越了時間,但魯長風卻沒有感到刀鋒及體的刺痛,在他的目力所及之處,一柄如靈蛇般的軟劍從黑暗處游出,刀光剎那間改變了方向,與軟劍無聲無息的交換了一招。
死裡逃生,魯長風的呼吸幾乎都已停頓,軟軟的摔倒在地上,眼中透露出無比的驚懼,這也是他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背上恐怖的傷口是他一生的噩夢,時刻提醒著那一夜的驚險,也是自從那一夜,不敗神拳便絕跡於江湖,世間便多了一位隱士。
這五十年來,魯長風一刻都沒有忘記那恐怖的刀光,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了那刀光的主人,號稱霹靂閻羅的烏青山,乃是一位絕頂刺客,而那柄軟劍名為摘星劍,而他的主人,則是號稱華夏第一神劍的高漸飛。
同時,魯長風也知道了在武道宗師之上,還有更加玄妙莫測的先天之境,取先天之意,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化虛、煉虛合道,成就人界巔峰。
在武道沒落,火器盛行的時代,武道宗師已不算什麼,但先天境的大宗師,卻依然是時代的強者。
烏青山、高漸飛,這兩人定然是已超越了宗師之境,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強橫的手段,但蒼山一役,高漸飛也飲恨惜敗,那件異寶,最終落入了烏青山手中。
先天之上的對決,已豈是那麼簡單,高漸飛劍斷人亡,埋骨蒼山,烏青山也同樣無法全身而退,摘星神劍差點將他的心摘走。
世間少了一位絕頂劍客,也少了一位讓各大軍閥恨之入骨、又懼如閻羅的絕頂刺客。直到華夏解放之後,魯長風才得知烏青山藏於武當山,自囚於七星峰上。
「好了,烏老鬼,真正的天機圖在哪裡,若是不交出來,不僅這個孩子要死,整個武當山上的牛鼻子,一個都活不了。」魯長風忽然間平靜了下來,眼中散露出森然殺機。
「魯長風,想不到你竟然也能參悟出先天之意,好,很好!」怪老道淡淡的說道,已一步踏出了山洞,身形一震,已將嵌在道袍上的所有毒針全部震飛,散露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剎那間,平台上的氣機再起變化,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氣流漩渦在兩人之間盤旋,而擋在魯長風身前的易羽立時感到呼吸不暢,如萬千刀刃在周身攪動,連衣衫都已被割裂。
「烏老鬼,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魯長風面色一沉:「你得到天機圖已經五十年了,不會是想將它帶到棺材里去吧。」
天機圖,便是當年蒼山出世的異寶,相傳乃是上古神物,有通天之造化,隱藏著天道奧秘,甚至可以增長壽元,探尋長生之道的奧秘。
自從參悟出先天之意,魯長風雖然不相信世間有鬼神之說,但卻對天道自然之玄妙深信不疑,對這天機圖更是垂涎三尺,若非如此,他還未必有膽量再次面對烏青山。
「貧道說了,你的戾氣太重,就算給你天機圖,你也看不出其中的玄妙。」怪老道說話間,又踏出了一步,兩人之間的氣流漩渦也越來越猛烈。
「哼,戾氣太重,我殺的人,只怕還不及你的十之一二。」魯長風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神色更是凝重,腳步微微向後一錯。
突然間,變異陡生,彷彿乾枯的柴火遇到了火星,兩人之間磅礴的氣流猛然炸開,烏老道的氣勢再增,枯瘦的手掌探出,只是一個挪移,便已到了魯長風身前。
烏青山本就是絕頂刺客,殺伐果斷,手底下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人,在這養傷的五十年中,韜光養晦,殺性已是收斂了大半,但突然出手,速度、力量、氣勢,都已達到了當年的巔峰。
借著氣機的引動,烏青山一掌拍出,取的不是魯長風,而是易羽。
內家真氣,隔山打牛,自然是輕而易舉。
這一掌拍在易羽的身上,卻沒有感覺到痛楚,只感到一股大力震動著他的筋脈骸骨,以他為媒介,撞擊向後面的魯長風。
「霹靂閻羅,果然狠辣,不過,你太小看我了。」魯長風雖驚不亂,竟然沒有甩開易羽,而是一拳從他肋下穿出,轟向烏青山的胸口空門。
不敗神拳,魯長風的成名武學。
砰!
魯長風受到掌力轟擊,嘴角露出一絲血跡,但身形不退,剎那之間,一連打出三拳,烏青山雖然盡數躲過,但設計好的后招,卻被盡數封死。
「今日我就先殺了這小子,再血洗武當!」只見魯長風手指動手,咔嚓一聲輕響,易羽的喉嚨已被他的手指捏碎。
頓時間,易羽就感到喉頭劇痛,呼吸困難,全身都痙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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