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後,你便做他的神女吧
江若雪呆在椅子上好一會兒無法回神。
什、什麼?樓雲會死?怎麼可能,他是魔王,魔王是不會死的。
咬唇,江若雪咬唇,不服氣的瞪著晶瑩的水眸:「你以為我很好騙嗎?魔王是不死之神,和我們一樣。」
「那我為什麼會死呢?」眉眼舒展,花小倦輕柔的問:「那一千年前,我為什麼會死呢?」
那是因為啊,我們總是要放棄自己的千年修為,甚至掏出比修為還要重要的靈魂,去修補那些我們重視到不行的人。
不死之身什麼的,根本不存在,他們只是比一般的人類活的要更久一些而已,早晚也要歸於塵土。
一縷髮絲垂落,花小倦其實早就明白了,他們都掉到了一個叫做愛的魔陣里。為了一次愛上一個人的運氣,耗盡一切也無怨無悔。
江若雪握緊了手指,她當然是聽到過那些傳聞的。
她好歹也是雪山上活了千年的精靈。只是她始終難以相信,一個神女為了一個凡人,毀了自己的一切。
而她最在意的這個樓雲,千年前曾被她刺傷,陷入深眠。
「你們,是敵人不是嗎?」江若雪揣揣不安的說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接下口那些話。
你們不是敵人嗎?為什麼樓雲卻要對你這般好,而你們之間又有著不似敵人的聯繫。她說不出口,不,更確切的來說,她不敢問。她怕得到的答案會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戀情不會有任何結果。
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永生永世,這是她的原則。她已經確定喜歡了那人,那人卻是一點都不喜歡自己,那可是要怎麼辦。
花小倦輕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和樓雲,是一切。敵人、親人、朋友、是這一切的綜合,唯獨不是戀人。樓雲和我之間的事情,你是不能理解的,我要告訴你的只有一點,這個世間,只有我一人,能傷的了他。」
就連滄瀾宇,也是傷不了樓雲的,神王小哥也不行。
只有她知道,若樓雲真的願意,天地都是他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他無法逃離的牢籠,是上天要拴住她的鎖。
從千年前鳳凰花海驚艷的四目相對開始,命運石已經將他們深深的鎖在了一起。
江若雪不太甘心道:「你已經有了滄瀾宇還傷害過他,你也太自信他會再次為你死一次。」
花小倦笑一笑,眼裡那些苦澀與難過,統統掩蓋在眼底。
「那時候,我還沒有遇見滄瀾宇。我們還在幻海之都。幻海之都有一顆心愿樹,我曾經和樓雲一起在那上面掛過心愿,我們在樹下發誓,要遵守那個誓言,你猜那上面寫了什麼?」望著江若雪面色哀切難受的容顏,花小倦也不想說出這些話來。
對於她能愛樓雲,她真的好歡喜。
她是那麼的那麼的希望樓雲可以過的很幸福很幸福。只是自己還在,樓雲永遠都沒辦法幸福。
如果樓雲能喜歡江若雪,那該是多好的事情。
只是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將她的幻想毀滅——為了樓雲。
輕輕呼出一口氣,花小倦揚起黛眉,面容絕美:「那心愿樹上掛著的誓言,是為我而起的。他寫著:我願為我心中唯一的神女,改變自己的一切。我要永遠守護著他,為她生,為她死。」
花小倦低垂著眉眼,忽然想到了那一日,他站在樹下露出的溫暖笑容。
「鳳兒,你說心愿樹上的願望真的會實現嗎?」
他低下頭,黑色的發垂落下來,陽光打在他的側臉,那樣美好。
「會的,會實現的,我向你保證,一定。」她認真的點頭,對他說。
於是他就笑的更好看了,好看到她一時間那麼的著迷,覺得他就該活在陽光下。
江若雪看著她艷麗的容顏,心裡很難受。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驚艷到天地失色的人,為了這麼一個不喜歡他的女人,竟然要做到那個地步。
低著頭,江若雪悵然若失:「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為了向我炫耀你的魅力嗎?要宣誓主權嗎?你把樓雲到底當成什麼!」
花小倦收斂起微笑,認真的看著江若雪道:「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一點。我必須成魔,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我的魂魄飛散,樓雲會為了我犧牲自己。江若雪,為了樓雲,幫我一把。」
江若雪呆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她所謂的幫,是什麼意思。
花小倦低著頭,慘笑道:「成魔之路……割心弒愛,我愛滄瀾宇,我殺不了他,唯有讓他割我的心,如果是你說的話,我想他一定會相信的。你告訴他這一切都和樓雲沒有關係,都是與我有關,他雖不能全信,但會質疑的,只要他質疑了,一切便是有了頭緒。」
江若雪手指抖了一下,吃驚的掩住唇:「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告訴他,帝都之事與你有關?可是、可是滄瀾宇是信任你的啊。」
花小倦點頭,笑容禁不住有些甜蜜:「是啊,他很信任我,所以戲要演的真,才能讓他徹底的對我幻滅。」
以前我拚命的想要他相信我,現在卻是拚命的想要他不信我。
真是,可笑的轉變。
江若雪低垂著頭,咬唇不說話。
她來帝都短短几日,就看到了這麼幾個人,卻忽然發現這些人都很複雜。原來作為人,活著是這麼不簡單的一件事情。
她總以為事實是這樣的,卻又是那樣的。
江若雪抬起雙眸,輕聲問:「成魔之後,你要和樓雲一起走嗎?」
花小倦挑眉,窗外月色去清冷掛在天邊,像一彎船。
你要和樓雲一起走嗎?
要一起走嗎?
怎麼……可能呢。
「我這一生,只愛滄瀾宇一個人,我若成了魔,自然是不能再呆在他身邊。但我不會愛其他人的。而且,我成了魔,便不再是樓雲的神女了,從此後,你便做他的神女吧,若是你,一定會讓他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