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陌生人
第41章：陌生人
「明白了，明白了。」王二炮和楊遠給雷子明磕了三個頭，拿錢沿著大路一溜煙跑掉了。
雷子明這才對董家的兩個兄弟疾聲厲色地說道：「我最是一個講義氣的人，在秦嶺那邊也有幾百個磕頭交情的兄弟，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是不會傷害他的，昨天，若不是那個楊娃子太無禮，要誣陷我，我怎麼會殺了他呢？大家都是中國人，要把槍口一致對外，打日本人的才算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中國人跟中國人斗，讓日本人來撿便宜，那是民族的罪人。」
雷子明覺得帶著這些人一起上路不夠安全，把楊霞叫到一邊，對她說道：「這些槍支留下來吧，反正你們也用不好，帶著槍上路反而更加危險，我要去晉中那邊辦事，回來再去接應你們。」
「雷大哥要我們去哪裡呢？」
「暫時，你們到妖嶺躲避一段時間，妖嶺是個土匪窩，你去了之後，就說是山上的十五哥讓你們去的，那裡的人都是我的兄弟。」
「雷大哥是土匪啊？」
「我不是土匪，跟山上的土匪有一些交情罷了。」
雷子明把楊天嚼拉在一邊說道：「楊大叔，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這董家哥倆兒，若不是心軟，就殺了他們。」
「沒事的，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人，董家哥倆兒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人，這一點，我和小霞都是很了解的。」
雷子明說道：「既然這樣，我也放心了，楊娃子家裡的那些錢，你帶在身邊，這個盒子炮，你拿著，我教你怎麼用。」
雷子明教會了楊天嚼如何使用盒子炮之後，這才回來，對董家哥倆說道：「你們跟著楊大叔父女兩個一起走吧，路上小心一點，盡量不要跟部隊上的人遭遇，這一路上有鬼子，有偽軍，還有游擊隊，看到那些人，盡量躲著走，日本鬼子是見了人就殺的，不要跟他們正面接觸，好了，我們就在此地分手吧。」
揮手告別之後，楊霞戀戀不捨高聲喊道：「雷大哥，記得去找我們啊。」
「沒問題，我一定去尋找你們的。」
雷子明一邊走一邊吃著楊霞留給他的兩塊玉米餅子，半路上多了這麼一個插曲，又耽誤了一天的時間，把身上背著的六支長槍找了樹林子埋好，記住了四周的環境，這才重新上路，由於知道楊娃子的爸爸可能會帶著人馬在去往晉中的半路上堵截他，雷子明特意從太谷縣那邊多走了一段路才來到太原。
當時山西的情況是，軍閥閻錫山在山西獨立，閻錫山宣揚以儒家思想為中心內容的封建倫理道德，又整理村政，頒布《村禁約》，設立村公所、息訟會、監察會、人民會議等機構，對販賣和吸食毒品、窩娼、聚賭、偷盜、鬥毆、遊手好閒、忤逆不孝等壞人進行感化教育和處罰，成立「保衛團」對青壯年進行軍事訓練。山西暫時出現了社會比較安定、生產有所發展的局面，河南、山東
因此，山西的治安情況在全國來說，還是比較好一點的，但是，閻錫山這個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永遠信奉強者為王的理念，蔣介石強大了，他跟蔣介石來往密切，日本人來了，他表面上抗日，暗中還是跟日本人暗通款曲，頻送秋波，組織在陝北的勢力強大了，他跟組織也有密切的來往，不過，閻錫山在山西有三十萬部隊，勢力很大，不論是日本人還是蔣介石，都不敢輕易用武力征服閻錫山，這才在山西一隅保留了一股獨立王國的勢力。
閻錫山為了不讓蔣介石和日本人徹底征服山西，凡是通向山西的火車，都必須用他特定的車皮，因為，山西的鐵軌比別的地方窄一些，別的火車到了這裡並不適用，這是一個典型的軍閥，深諳用兵之道，亂中取勝之道。擁蔣拒蔣，恐日抗日，反共聯共，成了他制訂各項政策需要考慮的關鍵問題，其中心是要玩聯共牌。
雷子明到了山西太原之後，沒遇到過設卡盤問的人，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在別的地方緊張局勢，太原真的像是一個飄搖在風雨里的孤島，在日軍侵華的大形勢下，這裡早晚也會被日本部隊鐵蹄踐踏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切苟且偷安的想法都是自欺欺人的。
他去駐紮在太原的軍部看了一眼，這裡戒備森嚴，荷槍實彈的軍警站在軍營的門外，這年的九月，太原已經被日軍佔領，由於閻錫山的綏靖政策，日軍跟閻錫山的部隊暫時沒有發生激烈的衝突，在山西，出現了日軍和山西軍閥共同掌管地方事務的現象。
雷子明不敢魯莽去找軍部的人買賣軍火，儘管美幸子說閻錫山的部隊經常做軍火生意，他的心裡還是摸不透軍部的人是怎麼想的，跟閻錫山那樣的大人物他說不上話，不能直接跟閻錫山交易，只能跟下面的軍部聯繫，這些人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手中有人有槍，一旦翻臉不認人，可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雷子明決定先觀察一下再說。
他找到距離軍部不遠的一家餐館坐了下來，馬上有一個夥計跑過來說道：「這位先生，您想吃點啥？」
「一盤花生米，一盤醬牛肉，打二兩燒酒，兩碗米飯，暫時就這些吧。」
「好咧，您等著啊，這就給你做去。」夥計走開了。
雷子明愁雲滿面地看著軍部的方向。「怎麼？你想進去？」一個聲音響起。
雷子明吃了一驚，回頭看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此人身材比雷子明高出一個巴掌的樣子，四方臉，濃眉大眼，嘴唇稍厚，嘴角經常抿起，單眼皮，年紀在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雷子明吃了一驚，說道：「啊，在這裡有一個朋友，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了，打算去尋找，又怕軍營的規矩大，這才猶豫不決。」
「哦。」那個人倒是不客氣，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我在裡面有一些熟人，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
雷子明擺擺手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可能早就不在這裡了。」
「哎，不要發愁嘛，你不說名字，我就是想幫忙也插不上手啊。」那個人很殷勤地說道。
雷子明看出來了，這個人雖然穿著一身的便裝，腰桿筆挺，坐姿端正，一定是行伍出身的人，說不定就是閻錫山的部隊裡面的人，心中越發謹慎了，說道：「他的名字叫張濤，是湖南人，年紀在三十五六歲上下，是我的一個表叔。」
那個人拍了拍額頭，想了一下說道：「啊，好像有這麼一個人，在十九軍的軍部擔任作戰參謀。」
雷子明不由得在心底里冷笑，如果瞎編出來的一個人名也能跟現實對上號，那可出了鬼了，他不給對方任何機會，說道：「哦，是嗎？不知道你所說的那個人長相如何？」
「這個，長相嘛，你的表叔是啥長相？」
雷子明心裡明白，對方這是在套問自己的話呢，如果自己說出張濤的長相，這個人一定會說，在十九軍軍部的的張濤跟自己的「表叔」長得一模一樣。
他假裝回憶著說道：「說起來，我有十年沒見著表叔了，當年的他長著一臉橫絲肉，粗眉毛，小眼睛，個頭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橫粗，說話大嗓門，動不動就說，你特么的想死是不是？以前呢，在鄉下就是一個殺豬的，大字不識一個，後來，跟鄰居的寡婦爭風吃醋，殺了那個寡婦的姘頭，這才逃出來了，我也是聽說他在山西的軍部裡面做事，至於做啥子，還不好說。」
雷子明的話徹底堵住了對方的想法，一個大字不識的殺豬宰羊的屠夫也能是軍部的參謀？簡直是笑話一樣。
果然，那個人對雷子明的興趣更濃了，眼睛里閃現著戲謔的笑意，說道：「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我是軍部情報部的，跟我走一趟吧。」
雷子明穩穩噹噹地坐著，說道：「跟你走一趟？憑啥？」
那個人的手掌一翻，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把小手槍來，得意地說道：「就憑這個，你必須跟我走一趟，兄弟，別給自己找麻煩啊。」
夥計端著食物過來，看到兩個人動了刀槍，大吃一驚，手一抖，盤子掉在地上，趁著那個人吃驚回頭的機會，雷子明劈手一抓，那把小手槍一轉眼就成了他手裡的物品。
那個人站了起來，正要疾呼躲閃，雷子明把他的槍往桌子上一扔，說道：「我也不來跟你為難，哥哥，我是過路的，你何必跟我為難呢？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年頭，說不上誰將來會如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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