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停屍房，蜀伯
老劉沒有明確答覆我的要求。
只是說讓我再休息下，等好了之後再討論這問題。現在警方的稽查方向，是全力搜捕王遜。
我知道，他這還是有些不信任我。不過沒關係，跟剛來的時候一樣，我找出證據，讓事實說話。
我感覺自己也好得差不多了，何必留在醫院裡養著呢，所以當老劉走後，我就出去了。
白衣女是一個很關鍵的線索，我不認為她不來找我，我就無法和她碰面。昨晚她主動來找我，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讓我來發現。她的出現，肯定會留下根源，我只要順著結頭去找，就一定有所發現。
走到大廳的護士站那兒，都在忙碌著。奇怪的是，昨晚病房裡都沒病人，而今天則是人滿為患。我就好奇的抓了個小-護士來問，昨晚你們是不是都沒在，我想找個人，問問你們。
她回答說，是啊，昨晚都被叫去開會去了，因為沒護士照顧，所以就集體轉院到另外一個住院部去了。我聽著就感覺忽悠，大晚上的叫去開會？她們主任難道腦子有問題嗎？關鍵是，還將病人轉院，一般的還好，那要是剛昨晚手術的病人，還不直接將傷口給弄裂開啊？
不過我沒管那麼多，就問，那昨晚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穿著白衣服，挺年輕的一女的在這附近晃悠。結果她搖頭，還挺熱情的幫我問了下其他的護士，結果都搖頭。後來有個護士說，她記得昨晚整個住院病的工作人員和病人都不在，只有一個清潔工。
清潔工？
貌似開會沒他啥事兒。護士說，清潔工，負責整個大樓的清潔和停屍間的打掃工作。昨晚他應該在，如果真的有人出現，那他肯定看見過，讓我去問問他，這清潔工，具體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大家都喊蜀伯，為人很低調，只是干著自己的本質工作，在醫院裡好像有個十幾年了吧，從沒見他跟誰發生過爭執，而且也沒啥朋友，向來都是獨來獨往，是個怪人。
我一聽，感覺不太舒服的意思。打掃住院部的清潔就算了，還打算停屍間，尼瑪，這不得把人嚇尿嗎？我又問，那他現在人在哪兒，護士說在停屍間。我聽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地方，陰森森的，怪滲人的。但我想著，如果他昨晚見過白衣女，說不定能給我提供不少線索，找到白衣女，他就能對昨晚讓我找到那洞穴的位置，做出解釋，這是個偵查方向，我不願錯過，去就去，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怕什麼？
……
這醫院的停屍間一棟小型樓層，在住院部不遠的地方。
我到門口的時候，就感覺一股陰氣直逼而來。門口有一個保安守衛，還攔我，得虧我亮了警官證。
進去之後，看示意圖，我才知道。這裡一共有五層，每一層各有十個房間，每個房間里都停滿了死屍，光線很暗淡，幽藍藍的，過道燈也不怎麼亮，晃來晃去。按理說，這麼大的停屍大樓，應該有好幾個清潔工才對，可這醫院就蜀伯一個。聽起來，六十多歲的人了，卻一點兒都不嫌累，工資拿的也不高，這叫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圖個啥。
難道天生就愛和死人打交道？
我自嘲一笑，沒有多想。挨個房間的尋找蜀伯。我喊著，輕聲的，但是回蕩的聲音很大，而且還重疊，有些滲人。而且我好久不曾出現過的有人背後盯著我的感覺，再度出現。還是那樣，當回頭的時候，什麼都沒發現。
這裡大部分的房間都上了門鎖的，有小部分，敞開，半掩著。看起來都是留給蜀伯打掃的。我從一樓找到三樓，還是不見蹤影。到了四樓樓梯口，我有意外發現，地板上有血跡。像是被拖拉的，一路順到了末端的房間，那裡開著。
血是新鮮的，痕迹就跟屍體被人拖拽是一模一樣的。當時護士說，讓我碰運氣，可能蜀伯在這兒。但我找了這麼久，還喊了那麼多次，也沒見有動靜啊。現在見到這東西，難道有人在偷屍體？
我可是知道的。有些犯罪團伙，就專門拿這種死了的人的器官冒充新鮮的去欺詐，賣錢。一般醫務人員都跟這種團伙有勾結，難道蜀伯之所以這麼多年都呆在這裡，是跟人串通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鬼使神差的順著血跡跟了過去。到了末端，我輕輕推開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撲面而來。地面上，案板上，柜子里，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身體。有剛死的，有死了很久的，有無人認領的，各種。
死狀凄慘。有渾身都有膿皰，有大塊大塊的疤，還有肉皮全掀開，露出一大片血肉的。男女老少都有，我噁心得像吐，隨意看了下，除了身體就是屍體，沒什麼發現。這讓我很納悶兒，蜀伯是負責清理這裡的，怎麼這裡這麼臟，都不知道打掃下。
我鬱悶的轉身，就打算離開，繼續找蜀伯。但結果頭頂，也就是門框忽然甩下來了個東西，挺長的，直接打到了我的臉到胸口的位置。更加粘稠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我整個臉都給糊了一層，不用說，是死屍。
怎麼會倒掛在房門上的？
我來不及想那麼多，一個琅嗆站不穩，倒地。結果就跟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過招。碰到了這屍體的胳膊，搞到了那屍體的腦袋，總之，把我弄得尖叫連連，我都膽子挺大了，可此刻，陰森的環境配合著毫無生機的屍體，我都快給嚇癱了。
「咚……」
就在我躺在地上，差點兒都哭爹喊娘了的時候，一聲脆響傳來。是從房門上拽下來的，然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鬼叫什麼？」
嗯？
我猛然一驚，有人說話？是大活人！
太好了。
我趕緊直起腰來，發現就在門口那兒，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身影。
穿著白色的連體服，帶著口罩，頭髮是禿頂，雙手都沾滿了鮮血，站在那兒，死看著我，那模樣，很下人，像是要生吃了我一樣。我也是下意識的喊了聲，蜀，蜀伯……是，是您么？
「讓開。」
很高傲。我剛說完，他就衝過來，把我拽開。真爺們兒，直接將我剛躺著的女屍，扛在肩膀上，往長柜子里走，拿去冰凍。鮮血都還在流，他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哪怕是幹了很多年挺熟悉了，但也不至於這麼麻木吧。
「蜀伯，那什麼，我想問您個事情，麻煩您……」
「讓開。」
他是不是天生就會這一句話？
我湊過去，他就推開我，別看年紀不小了，但是力量賊大，我好歹在警校也學過擒拿格鬥，每天都堅持鍛煉的，可被他這麼一推，我竟然是站不穩身子，還得扶著旁邊的東西。但這裡屍體太多，一不注意就摸到個屍體，嚇得我又尖叫了好幾次。
最後看著他折騰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打算跟他繼續這樣耗下去，就直接亮出我的警官證，說，請你配合我的調查。
但哪裡知道，他只是輕輕一撇，冷哼的道：「讓開！」
尼瑪。
我當時都快瘋了，他是不是有病？
就只會說這兩個字？
我想了各種辦法，琢磨來琢磨去，看來他是吃軟不吃硬，我是各種巧言令色的討好，他才慢慢的鬆口，我倆的交流，也是正式進入了正題，不過是在走廊，不是在那腐臭連連的停屍房裡，我現在胃裡都還在難受，想要吐的味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