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裝
車內的氣氛顯得尷尬，兩人一路無話，直至許慕白將車停在舒宜的小區門口。
「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舒宜柔聲和他道了聲謝，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只不過中控鎖被鎖上，她根本就打不開車門。
「那個……」
「還記得我的名字么？老同學？」許慕白尾音上揚，言語之中帶著明顯的戲謔之意。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扣了一下。
舒宜尷尬不減，「許、許慕白，車門……」
許慕白眸光微閃，抿著唇嗯了一聲，然後打開中控鎖。
「那我先走了，再見啊。」就在舒宜的手觸到車門的時候，她的左手臂突然被人抓住。舒宜怔住，疑惑地轉過頭，車內的燈光在這一刻突然亮起來。
一直處在黑暗處的舒宜面對突如其來的光線，不由閉了一下眼，「怎麼？」
「你不是臉盲么？」許慕白淺淺地勾起唇角，微往前靠近一些，黑眸直直地望著她，「所以現在我給你機會仔仔細細地看看我，免得下次見到又不認識我。」
「啊？」舒宜一愣，視線在他的臉上極快地掠過，帶著躲閃，「我記住了。」
他蹙起眉頭，眸光深深。他的手指收緊並未放過他，語氣強勢而不容拒絕，「你連看都沒看我，又如何記得住我？」
他似有些惱，似又不是。
在這種迫人的視線下，舒宜整個人都是懵的，卻又不知道如何拒絕。
她性格嫻靜，可主持婚禮時，她能夠面對眾人侃侃而談，調動全場氣氛。面對朋友時，她能瘋能玩，也開得起玩笑。但是她似乎從來沒有嘗試過和一位異性單獨、近距離地相處。
他不鬆手，她便依言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車裡的暖氣開得足，她有點頭暈目眩，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臉逐漸在發熱。
畢竟這麼近距離觀察一個有魅力還緊盯著她看的男人是她之前從來沒有碰過的事。這是張好看的臉龐，俊顏清雋，眉目如畫。她的視線描繪過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她覺得再這樣看下去，他的臉幾乎能夠在心頭烙印下來。
「記住了。」
她認真不敷衍的態度愉悅了他，許慕白微挑眉梢，漆黑的眼底含著笑意，「真記住了？」
舒宜點點頭。
「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無視過。」他輕笑著，鬆開她的手臂，「留個聯繫號碼吧，萬一你又忘記我，我還能提醒你一下。」
「呃……」舒宜停頓了一些，想拒絕，還是尷尬地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不會了。」
他沖她揮手，一字一頓，「再見，舒宜同學。」
舒宜終於從車裡下來，寒風迎面吹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脖頸里黏糊糊的，嗯，她有點兒熱。
她回家洗完澡，才發現自己幾乎沒有什麼睡意，腦海里都是那張英俊的臉龐，似笑非笑，還彷彿帶了三分不甘，三分惱。
她突然想起什麼，將擱在柜子里的高中通訊錄拿出來。這本通訊錄里記錄她高三時全校師生的聯繫方式。她直接翻到三（2）班，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許慕白，後面附有他的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
許慕白，她的校友，僅隔一個班的同學。
她失笑。他認得她，她卻對他沒半分印象，也難怪他覺得她無視他。
然而她整個高中時代都很忙，忙著學習，忙著做廣播，她閑余的時間幾乎都在找美文，找音樂，寫稿子。她真的太忙了，忙得沒有太多時間太多精力去注意多餘的人和多餘的事。
也唯有忙碌才會讓她忘記家中的一些煩心事。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世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家人，一種是無關緊要的人。
或許許慕白說得對，所謂的臉盲，只是沒有花費力氣去記住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舒宜重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周二下午，她提早下班來到星之夢工作室。
「星之夢」是一個主持人團隊，這個團隊里都是一些富有經驗的主持人。舒宜在前年被學姐介紹到這個團隊，去年又正式拿到高級禮儀主持人資格證，而後在這方面一直順風順水。中間通過團隊參加比賽、活動，或接婚禮主持，偶爾也會參加一些慈善晚會或大型活動的主持。
因為要拍最新一年的宣傳照，她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氣質溫婉脫俗。她穿著一身杏色長裙，渾身曲線流暢，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而甜美。
第一套宣傳照拍完，就已到了用晚餐的時間。舒宜這才發現手機里有十幾個未見電話，全是菜菜打過來的。
舒宜以為有急事，連忙回了電話，「菜菜，你怎麼了？」
菜菜的聲音不像往日那麼輕快，「一一，我明天就要結婚了，我好緊張啊怎麼辦？」
舒宜輕笑出來，「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郝明和你認識三年，你不是很早就很期待這場婚禮么？」
「我想穿著漂亮的婚紗，嫁給我心愛的人。可我忍不住就是緊張，我怕婚後的生活不會像我想象的那個樣子。」
舒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明天一大早就要早起，要不早點休息？」
「不要，我要見你。」
舒宜沉吟了一聲，「我現在在星之夢拍宣傳照。」
「那我去找你，我打車過去十分鐘就到了，應該不會打擾你的吧？」
舒宜無奈地笑：「好吧。現在是晚餐時間，我去對面的『芷韻』等你，你吃過飯沒有，我先點餐。」
菜菜開心地笑起來，「一一，你最好了。」
舒宜和攝影師、團隊打過招呼后，直接在長裙外面套上一件長款外套就過去了。她在『芷韻』找了個位置坐下，翻看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她才翻了兩頁，面前突然多了一抹修長而挺拔的身影。
「怎麼這麼快？」她抬頭，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熟悉的臉龐，眉目熠熠生輝，宛若帶著燦爛光華。
是許慕白。
他觸及到她的視線之後，神態自若地在她面前坐下來。
說來也奇怪，有些人好多年都未曾見過一面，見上一面之後，他似乎頻繁地出現在你面前。
舒宜微張著唇發獃，他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抿著唇不說話，彷彿在測試她還是否記得他。
「許慕白，又見面了。」舒宜先打了聲招呼，「你怎麼會在這兒？」
「真巧，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許慕白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本就是個清秀乾淨的女孩子，精緻的妝容更添加一分天然的嫵媚，長睫下一雙眼眸水潤潤，亮得驚人。
他目光沉沉，唇邊的笑意未減，問得很不經意，「相親？」
「什麼呀？」舒宜失笑，「菜菜馬上就過來了。」
「一一……咦，許少你怎麼在這兒啊？」菜菜及時地出現，當她看到舒宜對面的許慕白時也是大吃一驚。她的視線在舒宜和許慕白的臉上來回巡視了半晌，「這是什麼狀況？」
許慕白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抬眼看了舒宜一眼，「要吃點什麼？」
菜菜在舒宜的旁邊坐下來，笑容滿面，「許少你要請吃飯嗎？」
許慕白微微頷首，「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菜菜哪有什麼緊張的模樣，快速翻看著菜單，一口氣點了好幾個菜，點完之後，她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許慕白，「許少，明天的紅包可不能少。」
「不會少了你們的。」
上菜的過程中，菜菜對於許慕白的突然駕到還是表示好奇，「許少你怎麼會來這兒？」
「過來和朋友談點事。」許慕白簡單地解釋，他看了一眼舒宜，「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老同學，順便聯絡聯絡感情。」
「哦……」菜菜看了舒宜一眼，這才像是發現了什麼，「一一，你今天真漂亮。」
許慕白淡淡地開口：「的確。」
舒宜眼皮跳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麼接話。
菜菜又深深地看了許慕白一眼，也不說話。
氣氛一度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許慕白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來，他起身去接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他過來對著她們道，「單已經買了，我有事先走了。」
舒宜沖他點點頭，「再見。」
等到許慕白離去之後，菜菜發揚了她一貫的八卦精神，用力搖晃著舒宜的手臂，「快說快說，你們這是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舒宜一臉無語地看著她，「你在開什麼玩笑？」
「你以為我會信許少那番說辭？什麼和朋友談事情，誰會敢放他鴿子啊？再說了，芷韻茶廳雖然消費高，但也只能算是中等消費場所，許少怎麼會到這裡來談事情？」
「……」
「更、更離譜的事！我第一次見他對我這麼和顏悅色啊，我從來都是被無視的！我這不是沾了你的光是什麼？不、不對，我還是被無視的那個，他雖然在跟我說話，但是從頭到尾都是在看你！！」
舒宜瞥了她一眼：「別動別動，別把我髮型弄亂了，我等下還要拍照的。」
菜菜皺著眉想了大半天，「不、不行，你不能被他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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