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親
電影散場，往影院門口擠的人很多。舒宜和吳亦然匆匆告別之後，快步跟在蔣陽身後，終於在電影門口拉住他的衣袖，「走慢點，都更不上了。」
「誰讓你腿短。」蔣陽輕哼了一聲，腳步倒是慢下來。
舒宜抬眼看他，昏暗的燈光下，他板著張臉，臉部的線條緊繃著，似有些不悅。舒宜認識他多年，完全包容他無理取鬧的脾氣，「這麼大的人了，又鬧什麼孩子脾氣？」
蔣陽眉頭緊蹙，冷冷地哼了一聲，「誰鬧孩子脾氣？」
「誰答我誰鬧孩子脾氣。」
他別過臉去，「嘁。」
舒宜見他不再皺著眉頭，和顏悅色道，「你大少爺的脾氣要收一收，你那個朋友還是很可愛的嘛，你們上次還不是很友好？」
「你……」蔣陽一想起上次那一幕，生怕舒宜多想，又有些鬱悶。
舒宜不解地問，「難道鬧什麼矛盾了？」
蔣陽涼涼地看了舒宜一眼，瞳孔微縮，閃過一絲惱意。她的關注點和他完全不同，她完全不懂他為什麼生氣。他抿了抿唇，想要說點什麼，卻又無法解釋。就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感到很無力。
他沒好氣地說：「去吃夜宵。」
「什麼？」
「我餓了，陪我去吃夜宵。」
這不是剛吃過么，不過舒宜也沒拒絕，「……好吧。」
蔣陽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吃完夜宵以後，他的心情看起來不錯。他送舒宜回去，「下次還有免費的票，我再請你看。」
「好啊。」舒宜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周末不回家？」
「明早回去一趟。」蔣陽頓了頓，「你來不來，我媽上次還說很久沒見你了。」
「來的。」
她昨天晚上跟方老師通過電話，方老師請她來吃飯，也想跟她商量件事。
第二日，舒宜一早就去了方老師的家。方老師和她的丈夫蔣岳輪正在包餃子，在舒宜的記憶中，他們夫妻倆都是很溫和的人，一直很恩愛，也從未紅過臉。舒宜笑著朝他們打了招呼，「方老師，蔣叔叔。」
「你來啦。」方老師見舒宜進來，滿面溫柔，「我早上做了蓮子羹，你嘗嘗味道。」
「不用。」舒宜見方老師要站起來，忙道，「我剛吃過早餐，等一會兒再吃好了，我先幫你們一起包餃子。」
說著舒宜去廚房洗了手坐到他們旁邊來，幫著一起包餃子。
「這怎麼好麻煩你的。」方老師笑著，倒也沒拒絕。她早就把舒宜當做家裡人，也沒跟她客氣。
方老師隨口提起，「小宜，最近工作忙不忙？」
「前段時間挺忙的，最近倒還好。」
「你一個女孩子，也不要太辛苦了。房貸的事不要緊，方老師這兒有錢，你要是不夠只管和我要。」
蔣岳輪也接了話，「是啊，你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做司儀，這多累。」
方老師夫妻倆並不只是說說而已，是真心對她好。當初她買房那會兒，方老師當真是拿出了大半的積蓄給她，雖然最後被她拒絕了。想起這件事，舒宜至今都是感動不已，她柔聲道，「放心吧，方老師，蔣叔叔，錢夠用的。」
方老師手上不閑，像是隨口問了一句，「小宜，你現在有交往的男孩子嗎？」
「還沒呢……」舒宜垂下眸，不由笑了笑。
「就知道你，一心忙著工作，也不知道為自己的事打算。」方老師微微一笑，「我這兒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你要不要看看？」
舒宜有些吃驚，「嗯？」
「這個後生是我同事的兒子，比你大上兩歲。他讀得金融，如今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聽說年薪三十來萬。他小時候我就認識，挺乖的，如今長大了模樣高大帥氣，我瞧著挺好。他的父母我跟你叔叔都認識，知根知底。」
蔣岳輪也接了一句，「不管怎麼樣，接觸接觸也是好的。」
方老師今日不提這事，舒宜壓根都沒為自己的婚姻大事考慮考慮。如今方老師像母親一樣為她操心婚姻大事，她心裡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這還沒回話，蔣陽從電腦房裡走出來，臉上帶著微嘲，「媽，你干好本職工作就行了，沒事當什麼紅娘？」
「嘖。」方老師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懂什麼，我這是在做善事。小宜年紀不小了，也該定下來。」
蔣陽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胡亂按著遙控器不屑道，「做什麼善事，不就是跟那些無聊婦女一樣喜歡八卦喜歡牽線唄。」
沒人聽出來，此刻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氣她清楚，方老師也懶得理睬他的唱反調，只是問舒宜，「我那同事你也認識，就是教歷史的江老師，你還記得嗎？」
江老師是一中的歷史教研組組長，她雖沒教過舒宜，舒宜卻是記得她的，挺和善的一個人。她點了點頭，「記得。」
「江老師的兒子李茂啊？」蔣陽冷嗤了一聲，「媽，你什麼眼光，這樣的人怎麼叫好？」
蔣岳輪迴頭看他，「怎麼說？」
蔣陽只覺得胸口有點悶，使勁地想著關於李茂的事，「我小的時候他不是來過我們家么，小霸王一個，還跟我搶東西，被我揍過一頓，你們忘啦？」
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方老師並不放在心上，而且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小孩子難免不懂事，如今看起來成熟穩重。」
蔣陽嗤了一聲，眼底暗沉沉的，「這人花心，腳踏幾條船，還愛炫耀。」
方老師有些不悅，「你又知道。」
蔣陽有些不耐煩，皺著眉，「你愛信不信。」
方老師將信將疑，看了一眼蔣岳輪，又看了一眼舒宜，「這……」
舒宜倒是並不在意，她沖著懶懶靠著那兒的蔣陽道，「陽陽，你要閑著沒事，過來一起包餃子唄。」
「沒興趣。」蔣陽乾巴巴地回了她一聲，頻繁地變換著電視頻道。他的眉宇蹙起，神色黯然，他現在很煩躁，卻又無處紓解。
「上一次的餃子……」
「你想太多了。」他大聲而飛快地打斷了舒宜的話，想了想又甩了手中的遙控器，洗了手坐在一旁一起包餃子。
他包得餡兒太多，形狀又丑，縫都合不上。舒宜失笑，將他做好的那個拿來重新加工了一次。
對於蔣陽的反常，方老師有些驚，「今天真是天下紅雨。」
蔣陽斂著眉目，胡亂捏了一個餃子塞在舒宜的旁邊，然後看著她重新包好。
舒宜仔細地將餃子縫捏好，放在他的面前，「你餡兒放太多了，很容易破的。」
「我樂意。」
方老師忍不住笑，「你就是來搗亂的。」
餃子餡包得差不多，方老師起身去下餃子。舒宜要進廚房給方老師打下手。方老師沒讓，「你去玩，你叔叔今天下廚給你們做魚給你們吃。」
方老師的廚藝很好，而蔣叔叔最會做魚。
舒宜推辭不過，也就出去了。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她的心裡卻暖洋洋的，這裡很溫馨，其樂融融的，有家的感覺。
舒宜坐到沙發上，蔣陽也坐過來，他碰碰她的手臂，「我媽這人就喜歡瞎折騰，你不用理。那個李茂你不要見，真的。」
「嗯。」
蔣陽以為她敷衍他，「你別不信，他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這樣的降伏不了他。」
舒宜難得見到他認真的樣子，微挑了挑眉梢，「我是怎樣的？」
「老實、木訥、傻透了的那種。容易相信人，會被人蒙蔽，會被騙。」
蔣陽皺著眉頭一口氣說了許多，舒宜哭笑不得，敢情在他眼裡，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蔣陽咳了一聲，「反正感情這回事，靠緣分的，要耐心等一等。再說了，現在誰還去相親啊，那麼老土的事，真正優秀的人都不會去相親的。」
舒宜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順著他的意，「是啊是啊，我們少爺懂得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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