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薄以涼

第5章 薄以涼

米色條紋窗帘被秋風拂動,棕色沙發上的男人利索起身,真去了廚房。

余白望著面前過去的大長腿,咬蘋果的動作一頓,然後伸頭去看男人在廚房裡忙活的背影。

她家廚房向來是沒人動的。除非煩人精井然偶爾來做客。

那時候,他會做一些超級難吃的東西

法醫啊,都有或多或少的怪癖。

他吃的是只用白水煮的青菜豆腐,油鹽都不放!

反正余白不吃!

看了會兒男人,余白收回思緒坐在沙發上,把蘋果當那男人狠狠地咬幾口撒氣后。突然發覺自己心情的變化。

她這是怎麼了?

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動這麼大肝火。

喜怒哀樂,自從進了那個地方后,全都抑制收斂起來,可今天……

不知為什麼,在這男人面前。竟然會……

咽了口中的蘋果,她手機鬧鐘響了……

該回學校了。

被這男人耽擱這麼久,步也沒跑成!余白憤憤咬著蘋果走過去時,男人頭也不回就知道她在身後:「是要去上課?」

說的自然而然,跟這是他家似得!

余白被搶了台詞有些尷尬,然後點頭,扔了蘋果核:「是的,你就在這裡先呆著。」說完她雙手插在褲兜里,且瞄了一眼家裡東西。東西都是老余布置的。雖然沒什麼值錢物,但蒼蠅小也是肉。

余白回頭警告他,「大叔,我爸是警察,他一會兒下班回來了,你就自己說一下發生了什麼。興許他能幫你!」

余白多聰明啊,心想這麼一說,他定然不敢亂來了。

可誰能想到,人家早就把余山支開!

這邊兒男人嘴角忍不住勾起,這種做了壞事,對方還不知道的感覺真是……

爽啊!

「知道了。」

壓抑著笑意的聲音盡顯冰冷。

余白「嗯」一聲走到門前,拿了張條兒和筆,寫下自己電話:「大叔。這是我電話,你要有任何需要,用桌上座機打給我。另外,中午如果沒吃的……」余白一股腦說到這裡。放下筆,準備掏錢。這男人身上早已經翻查過了,什麼都沒有

證件、錢,都沒有。

只把錢放桌上時,余白覺得自己有些瘋!

幹嘛對這來歷不明的人這麼好?

繼而思緒漸漸明了,她有答案了。

答案是她太寂寞了。

這些年,在那個地方,始終一個人,沒朋友,沒家人……出來后也幾乎一樣。

男人也驚訝了一下,事情怎麼和他計劃的不一樣?沒接觸余白之前,他覺得她冷酷又利落,一個沒有多餘感情,這也是他選中她的原因。可沒想到,私底下的她居然……和井然那小子報告的完全不一樣,很善良嘛!

在余白髮怔時,男人走過來。

「怎麼不繼續說了。」

男人的聲音很緩和,余白清了清嗓子,既然想明白原因,筆朝桌上一扔,漠然轉身,錢收回自己口袋裡,神色又恢復冷酷模樣,「沒吃的就自己做,我沒空招呼你。」

說完,不等男人到面前,就拉開門出去。

「砰」的一聲,門關上。余白站在門外想,她不寂寞,抓壞人怎會寂寞!

快速跑下樓,她今天還要演講,去公安廳翻案……她忙得很!才不會寂寞!才不會!

一門之隔,男人聽著門外腳步聲,迅速走到窗戶口……

看著樓下飛快奔跑的身影,他目光沉了一沉。

這丫頭……怎麼了?

還沒想出個結果,英挺的鼻尖一聳

好像是麵糊了。

這樓下,余白早已經跑遠了,男人頗有耐心的走回去又倒了后,再做上一鍋美美的……吃上了?

不不不,男人初帶這樣的大鬍子,根本不好吃飯。他不得不去剪了部分鬍子,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幸好余白不在,不然這會兒一定露出破綻。

只是到了衛生間后,他有些詫異。

余白那細皮嫩肉,皮膚水靈的,男人以為她私下定然是驕傲的小公主,什麼都有。

可實際上,除了一瓶洗髮水和肥皂外,衛生間這裡什麼都沒有!

乾淨的可怕。

男人修好部分鬍子后,趁著面滾燙,去她房間溜達!說是溜達,還是考察她的私生活。本以為她房間會更整潔……結果卻讓他嚇一跳。

嚯!這夠亂的!

桌上護膚品擺的亂七八糟,床上也是!窗帘仍舊是淡淡的米色,和客廳一樣,而那床單卻跟沙發一個顏色,棕色!

這哪裡像是女人!還校花……

男人拉開衣櫃時,衣服也和他想得差不多,都是適合她的類型,其實能看得出,她平時穿衣服挺挑……

每一件衣服在身上都很有味道。

這還算滿意!只關上衣櫃去書桌邊兒時,他突然看見桌上用刀刻著一行字……

「為人民服務?」

讀出來后,他盯著那個問號……為什麼是問號?正想著,腳脖子處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震動。

是電話。

這種微型電話,只有部隊特供。

打來的是井然。

「團長,我現在……已經……高燒不退了,剩下……就交給你了。」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掛斷了。他把電話重新藏在襪子口兒后,起身出去,隨手開了電視

然後就看見了警校。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各大學校會是怎樣呢?我是陳晨,今天為您帶來警校的開學典禮!開學賀詞將由我們的小英雄余白……」

聽到余白,男人忍不住坐下來,冥冥之中,有些東西好像在背道而馳,但似乎誰也不曾發現。

彼時的余白剛趕到學校演講台後。

老師早已經急瘋了,看見她來,到嘴邊兒的責怪又咽下去。這就是警校的大寶貝蛋!怎麼著都得孵好了。

「小白呀,是不是跑步跑晚了?還是路上出什麼事兒了?」老師溫聲細語的說著,余白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但的確是自己的錯,抿了抿唇道:「對不起老師,路上遇到條流浪狗挺嚇人,就繞了路。」

余白現在多想重新來一次,去繞路啊。

要是繞路躲開那隻流浪狗,就不會出這檔子事兒了,電視機前的男人冷不丁打兩大噴嚏時,老師才不管狗不狗,趕緊遞上嶄新的校服

「來來來,快點換上吧,今天啊,是陳晨報社來直播,你可一定要為學校爭光。」

警校的校服就是警服,只不過肩上的肩章是個拐,正經警服是條杠。

余白換好衣服看著鏡子里警服加身的自己,莊嚴無比的卡上了警帽。再轉身,她又莊嚴無比的走了出去……

溫和的陽光普照著這個秋意盎然的早晨。

鮮艷的五星國旗下,沐浴著陽光的美人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面對攝像機鏡頭,平和安穩的背誦著早已準備好的開學賀詞。

她微笑而沉著,平靜而肅穆,聲音時高時低,叫人忍不住跟著心潮澎湃!

「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一顆光明之心。

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嚮往高處的陽光,根就越要扎向黑暗的地底,向黑暗,向罪惡。

我們要面對黑暗,克服黑暗。

即使有一天深處煉獄,也要勇敢往上攀爬,因為這一切的黑暗都將是我們成長的力量,接近陽光的養分……」

有些人適合演員,有些人適合歌唱,而余白無疑適合警察。

她聲音鏗鏘有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著股浩然正氣。

演講完畢,轉身對國一個標準又漂亮的敬禮,讓在場所有人均肅然起敬,與她一起敬禮。

國歌奏起、禮畢,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悄然掃過警校學員后

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我的演講完畢,謝謝。」

雷鳴般的掌聲涌動時,余白快速朝著後台走,剛才那一掃,沒看見井然。

都敢缺席開學典禮……

想起昨夜那個神秘的字條兒,余白有預感,井然一定出大事兒了!

在余白一遍遍撥打井然電話時,遠在她家電視機前的男人也終於隨她的下台而回過神,面早就坨了,根本不能吃了……

其實,不僅僅是男人關注。

在余白演講時,校門口的薄以涼也是看了良久。

薄以涼是誰?傳聞中的炸彈天才,對炸彈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他和警校的所有學生都不同,而他神秘的身份也讓他無需賣任何人面子,開學典禮?毫無意義。庄布華亡。

他到這裡只是為了畢業文憑,上不上學,也完全看心情!

眼看著要散會了,他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又走向門口的轎車。

棕色的長款風衣,越襯得那背影高大俊美。

……

後台老師看著直播,樂呵呵的直笑,「不錯!不錯……」

余白在那笑聲中打了三遍無人接聽后,看向老師:「老師,你知不知道井然……」正問呢,老師就回頭了:「井然啊,他生病了,高燒,送去醫院搶救。」

「什麼?」余白心跳一頓,「這樣嚴重?」

「是啊,這會兒天氣忽冷忽熱……不過剛才醫院來電話說沒事兒了。」

余白鬆口氣,「那就好,老師,我今天可能不能上課了,局裡有個案子……」

都去醫院搶救了,余白決定放過井然。

這邊兒老師笑:「行,去吧去吧!路上慢點。」

余白趕緊跑了出去,而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不忍心給她一落湯雞,余白到警局樹下時,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一轉眼就下起大雨!

滂沱大雨讓人無法前行,幸好到了大樹下。

看這雨的陣勢,像雷陣雨!估計一會兒就停了。

余白抱著自己瑟瑟發抖時,就看見了那傳聞中的薄公子。大雨滂沱中,仿若天外來客,淡泊的不食人間煙火。

棕色風衣,黑色大傘,俊逸出塵的面上滿是冷酷。

余白認得他

他和她是一個學校的學長,也是這警局的炸彈天才,現在在重案刑偵組,和她壓根不是一個級別。

年紀輕輕就這麼厲害,余白心裡很是佩服他!可就是這麼個讓她佩服的人,突然在大雨滂沱中,停了下來,「走不走。」

側目看過來的英朗少年,眉宇不凡。

明明剛才還又冷又酷的走著,現在卻一下到了面前,好像這人沒傳聞中那麼難以接近嘛!

「啊……你是,傳聞中的薄師兄嗎?」

余白有些懷疑,是不是不是他啊?都說這人誰的帳都不買,很狂的。

薄以涼還沒被人喊過師兄吶,心跳竟然一頓,然後他又問了一遍:「嗯,走不走。」

余白又不傻,她趕時間,遂應了一聲「走」就鑽到了傘底。

「謝謝師兄,我還想著等雨停吶!」

薄以涼看她一眼,覺得她有點蠢

「沒看天氣預報?」

大大的黑傘下,兩個人不得不擠得近了點兒。還別說,余白真沒看!看她搖頭,薄以涼扯了扯嘴角,心說這雨是要下一天的,面上沒做聲。

「走吧。」

……

警局門口,兩個人就要分開了。

一個去重案組,一個去偵察組,「謝謝師兄,改天請你吃飯。」

這邊兒,薄以涼嘴角勾了勾,酷酷的點頭:「好。」

余白一溜兒躥上了頂樓去……找李鴻濤翻案!

可翻案喲,哪裡這麼容易?副局長辦公室,擺設簡單至極,余白坐在沙發上等著李鴻濤散會。

終於,門開了

「小白啊,這案子已經結了……」

李鴻濤開完會一聽說余白找他,就趕緊過來。他之所以對余白是十分滿意,不僅因為和余山是過命之交,更因為他家兒子可喜歡她!所以,儘管余白有些黑歷史,他作為副局長,銷毀了那份證據后,余白就是個乾乾淨淨的人。

余白知道沒那麼簡單,迎上去,語氣少見的柔和:「就是因為結了,我才來找李叔啊……」

李鴻濤瞬間擰了眉。

這案子要他怎麼說呢?

他不管自殺他殺,只管小白的前程。

「小白,這案子不是你自己查的自殺嗎?」

余白抿了抿唇,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正氣凌然

「是的,正因如此,我來亡羊補牢!」

李鴻濤嘆息,警局的案子完結后是不許再翻案,且翻案對於一個警察來說聲譽最重要。

「小白啊,那只是一個孤寡老太太,你犯不著……」

「犯得著的,李叔,昨天才結案,今天流程沒遞上去,肯定來得及。」司法程序要走一天,然後才通知家屬。只要家屬不知道,余白就可以重新查……

要不是知道流程,余白昨天夜裡就找來了。

李鴻濤中意余白這兒媳婦,不代表能讓她胡來,尤其是這種事兒,開了先河后以後她還不騎到自己頭上拉屎?

「不行!這案子已經提交了。」

可余白也鐵了心,「那好,我自己去說!自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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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香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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