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追獵（下）

黑衣男子穿過山坳，目光所及是一個急速擴大的人影，在倉促之間，雙手交叉胸前，電光火石之間高速的奔跑已經讓他停不下腳步，仍然保持相同的速度迎向人影。

林凌發現已經回到山谷，明白自己的計劃已成功的實施，再跑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追趕的敵人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能量，再繼續下去自己的體力完全消耗殆盡，連奮力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在幾乎沒有減速的情況下，衝上一個山頭繞行，轉身向黑衣男子最終的方向衝刺。

右手手臂急速的變化，形成一層紫金色的護甲，右拳上形成四根尖銳的突刺，在衝刺中，護甲已經覆蓋到全身，雖然沒有如右臂一樣變異，僅僅是形成了一層保護層。

伴隨著穿透空氣的呼嘯聲，金色的流星與銀色的流星迅速接近，碰撞在一起，林凌感覺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撞擊點上爆出一團能量光，發齣劇烈的碰撞聲。

兩顆流星一觸即分，林凌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手臂，如決堤的潮水一樣湧向肩膀，向全身蔓延。被力量衝撞倒飛回去的林凌，甚至聽到身上的護甲發出清澈的碎裂聲。撞進山谷側面的岩石，滾落到地面。

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劇烈的振動，林凌感到一股腥鹹的滋味從喉嚨擁入口中。

黑衣男子身形不斷的晃動，終於支持不住自己加上林凌兩人衝撞的力量，向後退了一步。像是一時接受不了一樣，停留在了山谷中央。交叉的雙臂上各印著半個淺淺的拳印。

趴在地上的林凌感覺到眼前天地之間昏暗下來，遠處的黑衣男子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並沒有立刻上來在給自己補上致命的一擊。

黑衣男子注視著爬上地上的林凌，暗藏在面甲后的雙眼陰晴不定，隨後抑制不住大笑起來。

林凌雙手支撐住地面，搖搖晃晃的站起，隨著這一點緩衝時間，身體表面碎裂的部分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驚訝的望著正在狂笑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停住笑聲，對著林凌說道：「你竟然也是個容器！」

林凌先是納悶了一下，旋即明白黑衣男子所說容器的意思，見黑衣男子並沒有馬上動手，也趁機讓內息流轉，恢復著體力。

「我不是容器，我只是個容器的失敗品……」林凌回答道。

黑衣男子驚訝不已，注視著林凌身上逐漸癒合覆蓋的一層護甲。除了右臂膨脹，林凌身體的其他部分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像穿上了一件輕薄貼身的紫金色鎧甲。甚至連面部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兩人就像是中古時代，身穿不同顏色輕甲的騎士對決一樣，互相戒備蓄勢。

這個大陸上人類通行的語言只有一種，就是這個大陸原來生存著最大的東方種族的語言。但林凌聽著少年微微有些怪異的口音，心裡已經能確定——這個一定就是奎因的兒子，因為幼時被作為基因移植體培養，很早就脫離了社會，因此還殘留著父輩的口音。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人類還有像你這樣的存在，你叫什麼？」黑衣男子竟然帶著喜悅的口吻對林凌說道。

「林凌，你是奎因兒子？」林凌忍不住想確認自己的想法。

「奎因……五歲之前算是吧……零零這個名字倒也有趣，我現在是三七一一「黑衣男子似乎沉浸在回憶中，過了一會才回答。

林凌沒有向這個代號3711的黑衣少年解釋自己的名字，問道，「以前的名字呢？」

「阿貝爾……不過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

林凌明白黑衣少年的意思，接受完整的基因移植后，除了保留人類的軀殼和暫時的意志外，這個黑衣男子與奎因在基因上的聯繫已經不太多了。能夠升到四階，人類本源的基因恐怕已經被吞噬的所剩無幾。

「那你為什麼殺了老錢？」林凌並沒有告訴老錢的情況，盡量減少麻煩事現在唯一的目的

「你是說來這路上的那一伙人？」黑衣男子問道，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物品，「你看我像是喜歡殺人嗎？他們不肯說這個從哪裡來的，我只有用點暴力手段讓他們說了，不過體制也太弱了點，我還沒活動開……」

林凌看著黑衣男子，溫和的語氣里卻是完全無視生命的冷酷。手中下墜不停搖晃的物品是一個望遠鏡，這個望遠鏡林凌見過，正是在奎因死亡之前時緊握在手中。

「你殺錯人了，你的父親……是我殺死的。」林凌簡單的幾句話說了與奎因衝突的過程，並把責任全承擔下來。如果自己敗亡，或許能讓阿貝爾收收手，這樣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繼續糾纏這件事情，恐怕不是再死幾個人這麼簡單。

「我知道，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阿貝爾看著覆蓋在盔甲在內的林凌說道

這句話讓林凌心裡也泛起了一絲同病相憐的悲涼

「你知道奎因為什麼想要殺死你們？只是為了錢嗎？不是，他只是為了向我贖罪……」

話語未落，阿貝爾猛然向林凌撲來，右手的暗星甲上伸出一枚長達半米的長刃，垂放在胸前。雙方的距離不斷的縮短變近。

迎面而來的威壓讓林凌感到口乾舌燥，剛才突然的偷襲，藉助雙方衝擊的力量才給阿貝爾造成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傷害，正面的衝突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林凌果斷的側身閃躲，把自身的力量提升到極限，右眼能力發動，天地間的物體緩慢下來，但這似乎並沒有減低阿貝爾的太多速度，更何況這種速度也只是在自己的感官中，真實的速度一點也沒有減少。

林凌明白，視線能讓子彈在感官中變成慢動作，是因為子彈的動能完全在能力掌控之中，而阿貝爾的力量已經遠超自己右眼凝滯時間能力所能掌控的了。

林凌眼睜睜的看著長刃即將穿透自己的肋部，暗星甲化的右手卻來不及阻擋，腦中一片空白。

阿貝爾在長刃觸碰到林凌的霎那，感覺有無形的立場牽引著長刃滑向一邊，只是貼著林凌的肋部滑動。

林凌肋部的護甲沒有抵抗住長刃的切割，被劃開一道刀口，鮮血汩出，趁著阿貝爾緩神的時間側飛而出。

阿貝爾愣住一下，馬上又揮舞長刃向林凌斬殺。

林凌肋部的傷口逐漸凝結，但閃避忙亂之中，身上又被劃開幾個大口。逐漸避過阿貝爾狂風暴雨的一輪進攻，林凌逐漸冷靜下來，腦中漸入冥想狀態，意志交給雙眼控制，完全任由雙眼撲捉到的動作下意識的躲避，並能抽空用右臂反擊。

林凌的意識逐漸模糊，身上的傷口不斷汩出一道道血痕，癒合速度趕不上新添傷口的速度，失血過多的林凌逐漸脫離了冥想，自主意識回到了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