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戰東郊，凌雲助敵

凌雲與封心鎖愛正喝得起勁，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叫囂道：「姓封的，快滾出來！」

凌雲往外一看，發現酒樓下圍了不少人，有些奇怪問道：「封兄，那些人認識你？」

封心鎖愛一臉散漫，似乎懶得去理，滿不在乎道：「沒什麼，下面那些人應該是無量劍派的，半個月前，我廢了無量劍派一派之主左子穆的兒子而已！」

「哦？在下瞧封兄並非無理取鬧之輩，想必其中自有一番計較。」凌雲頗為好奇道。

「無量劍」原分東、北、西三宗，北宗近數十年來已趨式微，東西二宗卻均人才鼎盛。「無量劍」於五代後唐年間在南詔無量山創派，掌門人居住無量山劍湖宮。

自於大宋仁和年間分為三宗之後，每隔五年，三宗門下弟子便在劍湖宮中比武鬥劍，獲勝的一宗得在劍湖宮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試。五場斗劍，贏得三場者為勝。這五年之中，敗者固然極力鑽研，以圖在下屆劍會中洗雪前恥，勝者也是絲毫不敢鬆懈。

如此爭來斗去，反而讓兩宗弟子的武功臻臻日上，隱然成為大理一流門派，正應了知恥而後勇之語。

數十年來，「無量玉壁」再未出現舞劍之神跡，然則兩宗主見弟子因為比武而進步非凡，作為宗主的他們卻也沒有制止這種良性競爭，反而樂意見之，久而久之，兩宗交情反而因此而前進，同住於大理無量山，不時較技卻也自得其樂。

對於這些，凌雲自然知曉，而且凌雲也知道左子穆只此一子，若非高升泰出手，幼時恐怕早已命喪「無惡不作」葉二娘之手，想不到這小子人品竟然如此之差，二十年後依舊被人給廢了。

「那小子看中一個女子，竟然想強搶豪奪，我看不慣就教訓了他一頓，誰知道那小子那麼不經打，就這樣一身武功被我打沒了。」封心鎖愛面現不屑之色，緩緩向凌雲解釋，見凌雲若有若無的笑意，又道：「他老子左子穆算是個人物，不過他自己卻是個廢物！」

「哈哈哈！廢得好！封兄，我支持你！」凌雲最討厭這樣的紈絝子弟，不把女人當人看，他可是現代人，武俠小說看多了，對這種事也最反感，而且幼時的事情歷歷在目，所以他知道那種情景的人之痛苦和恨意。對於此類人凌雲向來是趕盡殺絕，所以他極其贊成封心鎖愛此舉。

封心鎖愛卻搖頭道：「無量劍派畢竟是一大門派，派中高手不少，這次明擺著來找我麻煩。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想拖累風兄，你先行離開……」

凌雲看著外面的人群，淡然自若道：「那怎麼行？在下豈是怕事之人，如果就此離開，在下都會鄙視自己。既然我們共飲一壇酒，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已經把你當成是朋友，此時此刻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下雖然武功低微，但也非貪生怕死之輩！封兄，你就別再說這些話了，當我是朋友，就少羅嗦！」

封心鎖愛一怔，隨即大笑道：「好！我果然沒看錯人，好兄弟！既然如此，我們一起下去，我除了喜歡吃肉外，最喜歡就是打架了，今天就好好痛快一下吧！」

「那還等什麼？」凌雲站起身笑道。

封心鎖愛手往桌旁下方一探，拿出厚背鋼刀。

初看第一眼，凌雲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是一愣之後，心中卻再次浮現出它影子，感到它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來。

凌雲並沒有被它平平無奇，一點也不其眼的外表所擾，封心鎖愛手中黑鐵鋼刀，雖然刀身、刀把、刀鞘均無特殊紋飾，而且還有古怪的肉質紋理，但卻有機的融合為一個整體，透著淡淡的古樸高拙，使人不敢小覷。

二人交談之際，下面的叫囂聲依舊不斷。當封心鎖愛拿好兵器后，兩人同時縱身躍出窗外，凌雲輕功之高自然不用多說，封心鎖愛卻也不弱，二人如柳絮般，飄然落至酒樓前的街道上。

兩人剛一落地，就有不少人圍了上來，裝束相同，手中均拿著長劍，還有一個中年人站在其中，一身長袍，濃眉眼深，身材瘦長，手中提著一把寶劍，正面色不善，目光如炬，直盯著封心鎖愛。

「左子穆，我敬你是個人物，今天就在此做個了斷！」封心鎖愛毫不客氣道。

「慢著！」凌雲突然出聲道。

封心鎖愛微楞一下，無量劍派一派之主左子穆本來剛想答話，卻被凌雲搶先，他先是眯了一眼，竟然有些看不透凌雲的深淺，當下不動聲色，想聽聽他要說什麼。

其實並非如他所想，主要是凌雲所練之武功，大異於一般武學，而且已經到了化實為虛的境界，所以除非同等級的絕頂高手，不然很難光以眼力看透他的深淺。

「左掌門，關於你與封兄之間的恩怨糾葛，在下也有所耳聞，不過此事先錯者是你們，封兄只是路見不平而已，如果你們還要來尋仇，那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凌雲冷冷一笑道。

左子穆面色一黑，因為他幼時差點兒命喪惡人之手，百般溺愛造成任性妄為性情。這件事本來就是他那個逆子不對，只可惜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卻被封心鎖愛所廢，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不過凌雲這話一出，讓他理虧，此時若要想出手，恐怕會招人話柄。

封心鎖愛卻有些不爽道：「風兄，不必與他們多廢口舌，就算今日他們不找我麻煩，也難保日後也能如此，還不如當機立斷，直接了結恩怨！左子穆，你放馬過來，我接著就是！」

凌雲心中無奈，想不到封心鎖愛居然如此好鬥，他的眼力極高，一眼就發現左子穆武功和自己的差距不止千里，比起封心鎖愛也是不如，然而周圍還有那麼多無量劍派的弟子，真打起來自己二人也根本不用擔心。

但是依封心鎖愛的性情，遇上打架的事情恐怕只會眉開眼笑，斷不會出現跑路現象，而且周圍那些武林敗類只會推波助瀾，有可能藉機向封心鎖愛出手，自己雖然不怕，只不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到時候倒霉的只是無辜的百姓罷了，自己這個地頭蛇當然不能讓如此慘劇發生。

故出此下策，讓左子穆沒有借口出手，不過他卻沒有想到封心鎖愛的脾氣竟然如此剛烈。甫一出聲，凌雲就知道壞事了，畢竟武林中人誰不好面子，堂堂一派掌門如果就此罷休，豈不被他人恥笑？

果然不出凌雲所料，左子穆一聽封心鎖愛狂傲的口氣，怒極反笑道：「姓封的，你好狂的口氣，雖然你在中原武林名聲迭起，然而這裡是大理，今天就讓老夫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凌雲暗嘆一口氣，看來這場架是不可避免了，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不過聽到左子穆的話，眼神一亮，是啊，自己怎麼給忘記了自己曾經說地的話。

凌雲站到封心鎖愛的身旁，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廢話的了！封兄，今天我們就並肩作戰！」

「哈哈……好！看我不把他們給宰了！」封心鎖愛聽到符合他胃口的話，當下大笑道。

「哼！既然你想要多管閑事，老夫也就不客氣了！」左子穆黑著臉，冷聲道。

凌雲暗罵這些所謂正道人士，搞了半天，還以為是什麼人物，也不就如此嘛，那些無量劍派的弟子紛紛拔劍出鞘，左子穆手中一抖，長劍出鞘入手，隨手挽出幾個劍花，無形劍氣已經在地面上劃出幾道淺痕。

凌雲大聲道：「左老兒，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在下聽聞『邪帝』凌雲曾言：『有仇有怨，城外解決，若是騷擾百姓，有門滅門，有派滅派』。無量劍派屬於凌雲管轄範圍，你就不怕他滅了你們無量劍派？」

左子穆臉色一白，連忙停止下來，雖然他恨不得生啖封心鎖愛，然而那次武林大會上凌去展現出來的實力卻讓他心懷恐懼。在他心目中，凌雲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像他這樣的人物只能仰而望之。是啊，自己怎麼就忘記了那個魔頭的警告？若是在此打鬥而傷及無辜，那豈不是把無量劍派堆往死亡之路？想及此處，不由得對眼前的青年產生了一絲謝意。

封心鎖愛單手提刀，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氣勢，正想當下先發制人，哪知突然沒有了敵手，恰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渾無著力之處，不由得鬱悶之極。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反而對號稱「邪帝」的凌雲產生更大的興趣，一個不是命令的命令居然讓一派之主嚇得如此，可見其實力之雄厚。

左子穆為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卻懂得進退之道，強壓怒氣和恐懼，沉聲道：「封心鎖愛，城東見！」言罷，率領一群弟子當先而先。

凌雲封心鎖愛互視一眼，當下一前一後跟隨而去，那些武林中人見有好戲，自然不會放過，紛紛結帳而去。

城東、林前、空地……雙方對立，不再廢話。

封心鎖愛先發制人，鋼刀化為銀光，人隨刀走，毫無花俏，直擊而去。

那些無量劍派弟子蜂擁而上，他們的目標是凌雲，而封心鎖愛則直接對上左子穆，只見他刀法大開大合，力道剛猛；左子穆則劍走飄靈，以虛擊實，無量劍法倒也不凡。

封心鎖愛避開左子穆的長劍，同時右手長劍一招「力劈華山」，劍勢直轉而下，左子穆微微一驚，不過卻不慌亂，手一縮，長劍一轉，內力貫注在劍刃上，向上橫斬，刀劍相碰，左子穆連退幾步。

封心鎖愛得勢不饒人，借慣性加大力道，而且他的兵器是厚背刀，故取直線更能發揮力道。左子穆卻也不凡，以巧化拙，這一擊倒是平分秋色，誰也沒佔到便宜，封心鎖愛的刀法就如他的性格一般直來直去，手中刀橫掃而來，左子穆長劍一抖，又與他戰至一團，片刻之間，已然交手十數招開外。

反觀凌雲這邊，憑藉飄渺無形的「千幻飄香步」，使得他對付無量劍派的弟子時瀟洒自如，他運起「浩然正氣」陰陽二氣，一掌冰寒，一掌烈陽，隨著他在人群間的穿梭，不時打中一些無量劍派的弟子，那些人不是被凍得渾身哆嗦，就是在身上留下焦黑的掌印，灼熱難耐。好在凌雲並未下殺手，若是「六脈神劍」這些人恐怕早就變成馬蜂窩了。

封心鎖愛這邊刀來劍往，影浪重重，兩人身法迅捷，一攻一守，轉眼間已互攻了十餘招。

轉眼間兩人已經對攻了五十多招，左子穆的身法雖然快、輕、靈、飄、魅，可是終究不及身具「長生訣」的封心鎖愛，五十招過後，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朗朗晴空，烈日高懸，中午時分悶熱無比，但身處戰局的左子穆卻覺得自己如置冰窯一般。

左子穆默運體內真氣，不斷催發力量，對抗著封心鎖愛揮刀迫出的刺骨寒氣，他出劍的速度越來越慢，不再如先前那般充滿一劍瀟洒的凌厲威勢。

百招后，封心鎖愛越戰越勇，習過「長生訣」的他自然不同凡響，刀刀直取中宮，逼得左子穆不住後退，逐漸落入下風。論內力和刀法，左子穆遠低於封心鎖愛，若非經驗豐富，恐怕早憶躺在地下了。

斗到十幾招，左子穆雖心中連珠叫苦，但封心鎖愛劍劍緊逼，閃避尚且不暇，逞論變招了。驀然，只見左子穆一咬牙，心下一橫，棄守全攻，手中長劍一抖，劍尖輕顫，意欲與封心鎖愛拼個玉石俱焚。

封心鎖愛腳下一飄，實招化為虛招，反手一刀直劈左子穆左肩，左子穆全力一劍居然走了空，左肩處刀氣已入，避無可避，牙根一咬，一劍向自己腹中刺去，旁觀眾人無不驚叫出聲，出手對敵哪有這等自殺打法。

左子穆雖出此絕招，但封心鎖愛身法收發如電，一刀中敵便可遠飄，左子穆亦難傷其毫髮，徒然白白自殺而已。

就在眾人認為左子穆必死之際，突然間眼前一花，一個白色人影遮在兩人之間。這人似有似無，若往若還，全身白色衣衫在日光下閃耀人眼，讓人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楚。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封心鎖愛、左子穆雙劍落地，卻是凌雲雙手齊使「九陰白骨爪」，於電光石火間抓住刀劍，讓左子穆免於自殺之危。凌雲倏出兩掌將兩人擊退，笑道：「比武較藝，何必生死相搏。」

原來凌雲瀟洒戲耍之時，亦關注這邊的局勢，他知道左子穆此人雖然護短，然而罪不至死，而且平日里左子穆卻也行那仗義之舉，所以他才出手相救。

封心鎖愛倒是沒有在意凌雲的「通敵」，聳聳肩淡然一笑，凌雲剛才展示出來的實力讓他望塵莫及，他可是很了解自己方才的力道，如果換成自己，想要這麼隔開兩人，恐怕換來刀劍對穿的結果。於是看著凌雲更加好奇起來，「風然」於江湖中藉藉無名居然如此厲害，莫非他也是哪個宗派的出世弟子？

左子穆獃獃望著指痕宛然的精鋼好劍，頓時心灰意冷，剎那間如同老了幾十歲，長嘆一聲，雙手便欲拗折。

凌雲手勢一晃，搶過他的寶劍，笑道：「得罪了，左掌門心地何以恁地窄，一招之失何足掛懷，咱們武林中人若是失了一招便圖短見，恐怕江湖中沒有幾人能夠活到現在。」

「唉！長江後浪推前浪，閣下年紀輕輕便如此厲害，到底是何人高弟？為何三番出手相助，還望閣下告知，老夫自當后報。」左子穆想起凌雲之前的出聲提醒和現在的出手相救，知道他並沒有惡意，於是出聲相詢。

凌雲看著封心鎖愛的神情，於是朗聲一笑道：「想必封兄一如左掌門疑惑，不如由在下請兩位到舍下一聚，做一回合事佬，讓兩位化干戈為玉帛豈非好事？」

形勢比人強，左子穆騎虎難下，而且凌雲於他有救命之恩，江湖中人重情義，凌雲如此出言，他自然不好拒絕，於是點頭同意。而封心鎖愛就更加不用說了，此刻對於他來說，凌雲的來歷遠比左子穆的事情來得重要，他相信凌雲等會一定會揭開他的神秘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