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7章 螃蟹
慕雲無奈地攤手:「你以為,我之前送你的那些,是在哪裡加的工?這裡的老闆,是我朋友。那些,都是出自她手,專門設計給你一人的……」
看著夕顏半信半疑的眼神,他倒反而開心:「這麼介意,是吃醋了?」他鼻翼輕動,「唔,確實有酸味啊……」
夕顏惱了。
她跺了跺腳,抱著戀希,走在了前方:「想吃醋,到超市去喝個夠吧,我可回家了。」
他笑著,趕上了兩人。
正當他開門,準備上車之際,他懷裡的電話,卻是響了。
「喂,對,我是。唔,上回跟你交代的那螃蟹的事……」他一邊說著,一邊關上了車門,跟車內的夕顏做了個手勢,走到了旁邊和電話那端的人聊了起來。
螃蟹?
後面的話,夕顏已經沒有辦法聽見了。
只是,這兩個字,在她心頭無疑還是掀起了淡淡疑雲。
慕雲準備螃蟹,是做什麼的呢?
而微微當時驕傲的話語,也響在她耳畔:從廚師到螃蟹,我都有朋友為我提供一條龍協助服務……
難道,這個朋友,就是慕雲?
她曬笑了一聲,忍不住鄙視了一下自己。
太會聯想,這也是一種病!
給微微的禮物是專門定做的,花了好幾天功夫,拿到夕顏手裡的時候,她還是很驚喜了一下。
項鏈和吊墜相得益彰。
誰也沒能料到,這顆珠子在這樣的設計下,居然能煥發出這樣神奇的魅力。
微微喜歡與否,她不知道。
起碼,她是喜歡的。
慕雲的眼光,確實是不錯的。
她把禮物重新包好,準備妥當,就直接往了莊家。
這莊家上下,還是平靜一片。
夕顏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庭院里架起了各種BBQ的裝備,傭人們穿梭著忙碌著,唯有微微懶洋洋地坐在噴水池旁,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外走來的夕顏。
「需要幫什麼忙么?」夕顏挽起了袖子。
「廚師們都來了。就是這些大塊頭螃蟹,總得好好給洗一洗,可惜我不敢下手,他們肯定咬我的。」微微蔥白的指尖一縮,臉上已經露了幾分害怕。
「沒事,我來。」夕顏走到草坪上,就瞧見了地上放著的好幾個大桶。
掀開上方的罩子,她便看見了裡頭正吐著泡泡張牙舞爪的螃蟹。
秋風起,蟹膏肥。
這螃蟹,現在正是時令的菜肴。
只是,這一個個威武大將軍,要料理起來,卻不是那樣的容易。
夕顏伸手下去的時候,微微已經尖叫了一聲。
「不必害怕。」她在擰開水龍頭,手上已經拿了一把刷子。
她捏住了螃蟹的殼,用力地刷洗著,螃蟹揮舞著鉗子,卻無法傷到夕顏半分。
「真是神奇。」微微拍了拍手,「這螃蟹在你手中,可真聽話。等會,要殺死他們,也是個大麻煩,我想做幾道清蒸,難道整隻上嗎?」
夕顏搖頭。
她取來一根筷子,往蟹臍處狠狠一戳。
蟹兒被筷子對穿了過去,登時沒了抵抗的聲息。
微微吃驚地掩住了口,看著那蟹奄奄一息,咋舌道:「這麼堅硬的大將軍,你用竹筷這麼一戳,它,它就死透了?」
夕顏手未停。
她的手法越發嫻熟,擺在盤中的死蟹也越發多了。
「那是自然。再硬的物事,也總有弱點,只要尋了這弱點,一筷子下去,再強悍的,也得趴下。」
她說者無心,微微卻聽者有意。
她俏眉微擰,沉吟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唔……找弱點……」
這邊廂,夕顏處理好的蟹已經源源不斷被送到了廚房裡。
夕顏鬢角沁出了微汗:「這些蟹個個沉甸甸的,塊頭都不小,看來價格不低啊。你那位朋友,買來的蟹,確實是好蟹。」
微微得意了起來:「那倒是。他給我買的,能不好么?只可惜……」她咬住了下唇,那人,竟然說什麼,也不來參加她的生日會。
也罷了,她也不希望他在這裡遇到夕顏。
按照夕顏的說法,她應該已經忘記了展慕雲這個人,她庄微微沒有得到展慕雲,不過,庄夕顏也沒得到他,扯平了。
夕顏滿手已臟。她為難地看向了微微:「我現在把禮物給你行嗎?等會這麼多蟹,不知道得忙到什麼時候……」
天色已經漸暗。
三三兩兩的客人已經到來。
微微沒空搭理她了,只揮了揮手:「你把禮物給我送房間里去吧,寫上名字,我就知道是誰送的了。」
夕顏沒法子。
她只能洗乾淨了手,上到微微的房間。
一打開門,她就愣住了。
這個丫頭,人長得漂亮,嘴巴也厲害,肯定周圍圍著的男孩子不少。
這堆滿半屋子的禮物,也恰恰在證明著這一點。
她走了過去,把自己的禮物隨意地放在了上方,一轉身,卻看見了微微桌上還另外放著一份狹長包裝的禮物。
這份禮物享受的待遇,顯然和其他人的是不一樣的。
夕顏一時好奇,往上方瞟了一眼。
「展慕雲」三字,躍入了她的眼帘。
她愣住了。
這名字,或許有重名的。
這筆跡,她卻不可能記錯。
這確確實實,就是慕雲的筆跡。
她心裡暗暗疑惑。
怎麼慕雲從來沒有提過他認識微微呢?
門外,卻傳來了微微的呼喚聲:「姐姐,你在哪裡呢?」
「來了,來了……」夕顏壓下了滿腹的疑問,她走出了微微的房門,臨了,還不忘了替她關上門。
微微的朋友,比夕顏想象的,還要再多一些。
愛鬧騰的孩子們都有一張青春的臉。
夕顏幫忙著廚房把菜端上來,替微微的朋友們刷著燒烤醬。
孩子們笑鬧成一團,雖然他們的年紀,應該比夕顏小不了幾歲,可比起活潑好動無憂無慮的他們,看起來,夕顏就十足一個姐姐模樣了。
旁邊有女孩子笑鬧著:「哇,微微,這菜做得可真好吃。你家的廚子真厲害,我要挖角到我家去。」
微微得意地嗤笑了一聲:「什麼呀,我家的廚子哪有這水平?這可是為了招待你們,人家特地替我請的私房小築的廚子來做的,那味道,肯定是一流的。」
周圍此起彼伏的,都是吸氣聲。
別說他們是在S城長大的孩子,對這家私房菜館的大名是如雷貫耳,就說夕顏這個半失憶的人,也記得慕雲曾經帶她去這家人吃過的味道是那麼地棒。
現在,居然有人能讓他們把店給關了,來這裡給人家下廚做飯……
不得不說,這人確實神通廣大!
還是剛才那女孩尖銳的聲音:「哇,微微,你家雲哥哥,待你真好……我也想要……」
四遭都是哈哈的笑聲:「得了吧,等你能重生,長得跟微微差不多,再來說這事吧!」反駁聲最大的,是一個男生。
夕顏回頭一看,那男孩紅了臉,看著微微的眼光,是相當地痴迷。
她心下瞭然。
原來是微微的追求者之一啊。
她莞爾一笑,那男孩臉紅得更厲害了。
微微抿著唇:「怎麼,見著我姐姐,魂兒都沒了?」
男孩結結巴巴的:「啊,啊,這是微微你姐姐啊?」
「要不,難道是你姐姐?」微微卻隱約不悅了。
她拉長了臉,一拂袖,居然就不管這小簇人了,轉身就往旁邊另一小堆人那裡走去。
男孩嚇得臉色發白,跟在她身後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可憐得緊。
夕顏搖了搖頭:「這可是她的男朋友?」
旁邊的人連忙搖頭:「姐姐,當然不是啦。」她們跟著微微一般地稱呼她,「微微現在還是單身呢。追求她的人,也太多了。」
夕顏頜首:「那倒是。」
這些年輕人的話題,似乎跟她差距了十萬八千里。
夕顏專心地為這些孩子們伺候著燒烤,彷彿是一名專業的廚師。
在孩子們吃飽喝足準備離開的時候,居然有男孩子往她手心塞了一張紙條,臉蛋紅撲撲的:「姐姐,這是我的電話號碼,能給我留你的電話嗎?」
夕顏都愣住了。
「我,我比你大呢。」她只能苦笑了一聲。
「我知道。」男孩臉更紅了,「可我很喜歡姐姐這樣的女孩子……」
男孩身後,是一片鼓掌聲。
夕顏只能道:「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雖然和慕雲之間,還沒有到互相確定關係的地步,但是,她愛他,這點她可以肯定。
既然是這樣,何必再拉其他人下水呢?
男孩臉上露出了欲哭的表情。
「別的女孩肯定比我更適合你。」夕顏只能微笑著,把男孩送走了。
微微並沒有出現。
作為壽星婆的她,站在門邊,冷眼看著男孩往自己姐姐手裡塞著紙條。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卻冷冷的。
夕顏一回頭,就看見了意興闌珊的她。
她懶洋洋地道:「姐姐真是受歡迎啊,讓我羨慕死了。」
夕顏擰眉:「受歡迎?」她苦笑了一聲,「那孩子,還處在戀姐情結當中吧?」她看著妹妹在沙發上坐下,也走了過去,「要說受歡迎,怎麼比得上你?這些可都是你的朋友啊。」她下意識地道,「裡頭,應該大多數男生都是你的追求者吧?」
微微伸了個懶腰:「我根本就不喜歡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子,追有什麼用?我現在就想找個成熟穩重,又能讓我依靠的男人。對了姐姐,」她眼眸閃動,「你認識有這樣的青年才俊嗎?不如幫我牽牽線,當個介紹人吧?」
要是何恬聽到微微的這番話,該被嚇得暈過去了。
只可惜,夕顏並不是何恬。
她只是錯愕了一秒,旋即道:「我會幫忙留意的。」
微微臉上掛著曖昧不清的笑意,蔥蔥十指輕掰細數著:「我給你開個條件吧。我想找的男人,最好是有點小帥,有點小壞,有點小溫柔,有點小聰明,也有點小錢,懂得浪漫,也知道穩重,對我能寵溺入骨,對別的女人,不辭令色。他得比較強壯,最好練過跆拳道或者其他武術,能夠保護我,給我安全感,他還得會些醫術,這樣,我生病的時候,他就能是我的主心骨……」
微微一邊說著,夕顏一邊點著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微微越形容,她就越發覺得,眼前這人的形象,簡直跟慕雲契合得不得了。
如果,慕雲不是她所愛的人,或許,她還該考慮把他介紹給自己這個任性又驕傲的唯一的妹妹。
「對了,他最好大我個7、8歲的,這樣,他成熟穩重,才能替我遮風擋雨……」微微終於說完了。
她的小腳丫踩到了長毛地毯上,陷落的半個小腳掌絲毫沒發出半分響聲。
「行了,姐姐,時候也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微微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今天忙了一整天,我也累了。」
她累什麼?
吃累了?還是看累了?
夕顏卻沒有拆穿她。
「好,你先休息。」她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現在還不算很晚,還有環城巴士可以搭的。」
「不送。」微微淡淡扔下這句話,竟然就不顧夕顏還杵在樓下,就自顧自地緩步上樓了。
夕顏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微微對她,不僅沒有親近,更不是疏遠。
她今天請自己來,似乎是帶了幾分敵意的。
只是,那男孩的表白,似乎讓她的心情更壞了幾分,所以現在,她連話,都不願意跟這個姐姐說了?
空蕩蕩的大廳里,夕顏只覺出了孤獨。
微微已經關上了她的房門,她也轉身大步離開。
房間里的微微,卻並沒有累極入睡。
她在一堆禮物裡頭瘋狂地翻找著,搜出了夕顏的那一份,粗魯地扯掉了包裝紙。
長條的禮盒裡,安靜地躺著一條款式大方的黑珍珠吊墜項鏈。
微微嗤笑了一聲,把那項鏈隨意地扔到了一邊。
她珍而重之地把慕雲送的禮物捧在了胸前。
他會送她些什麼?
她很想知道,可又害怕去知道。
那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慕雲可曾了解過?
她輕輕地把包裝紙拆了下來,甚至,還把紙張展平了,藏到了抽屜的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