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第211章 終曲

剛才，她已經把信息透露給他知道，他也明白，在看到了兩個男人真容之後，夕顏要能安全活下來，幾率太低了。所以，一百萬，要給，人，他也要去救。

「你瘋了！」安晴宇急得不行，「給錢就是了，一百萬，你出不起嗎？要去救人？」

「你蠢嗎？」慕雲忙不迭地布置著現場。

他能找到的人，能力其實遠勝於警方。

他們有的是電腦高手，在快速鎖定剛才從夕顏賬戶里轉出資金的去向，有的，是分析專家，他們已經到了夢雲所在的幼稚園，把園長給控制住了，就連沿路的監控，也進入了他們的分析範圍，有的，負責分析手機的定位。

當然，綜合夕顏給出的信息，在手機關機前，他們已經大概鎖定了夕顏所在的位置。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

慕雲收到了綁匪來的第二個電話。

他朝旁邊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有人開始根據電波傳向開始分析對方所在位置和之前的偏差。

在地圖上，或許1厘米的偏差，就會造成實地一千米甚至幾公里的誤差。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錢湊好了沒有？」對方瓮聲瓮氣地問道。

慕雲很沉著：「好了，我想再聽聽她的聲音。」

「不敢。」對方心有餘悸，「她剛才差點咬了我一口，還以為我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呢。」不過，他挺直了腰桿，「我手裡有槍，不需要接觸她，就能碰一聲，讓她去見馬克思！」

慕雲咬牙：「好。你給我地點，我把錢給你。你會帶著她去吧？」

對方桀桀地笑了：「那是當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不過，只能你一人來，如果你帶來了其他人，或者引來了條子，就別怪我碰一聲……」

「好說。」

約定了時間和地點，慕雲把手機放到了晴宇手心裡。

技術人員已經替他戴上了變聲器。

這樣的儀器，起碼在一定距離之內，可以模擬出慕雲類似的聲線，而不被對方識破。

兩人都是玉樹臨風的人物，所以，在夜裡，估計綁匪要立刻分辨出兩者的不同，還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

「你可以選擇不去。」慕雲只道，「對方覺得夕顏的價值並不大，所以，他很有可能想藉此機會來綁架我，這樣勒索展家的贏面會更大。」

「那你呢？」晴宇卻把手機放到了自己的衣袋中。

「我必須去救夕顏。」他揉了把臉，「對方收到了錢，一定會通知同夥殺掉她，畢竟，她曾經看過這幾人的模樣。」

綁匪一直說我們，這無疑向慕雲透露出了一個信息。

他不只一人。

所以，夕顏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交易現場。

「一定要注意安全。」晴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慕雲勉強笑了一下：「你還是別等了。如果救不出她……」他眼眸深邃，「那我會選擇，和她在一起。生死不分離。」

晴宇身子一震：「你瘋了？你那麼大的展家……」

「有安若汐。有姐姐，有你。」慕雲淡淡地說完，已經低頭整理起自己必備的東西。

兩人，都有風險。

但是，晴宇是幫他忙的，他不能出事。所以，大部分來幫忙的人，都被慕雲派到了晴宇那邊，至於他自己，身上帶了武器，身後，只跟了兩個人。

危險與否？

只要能救出她來，一切就都值得了。

他最後一次把東西放好，把她曾經戴過的戒指，放在了自己胸口的衣袋裡。

那是最貼近他心臟的地方。

一切準備妥當，估摸著綁匪應該出發了，幾人也開始行動起來。

慕雲坐的車子，低調到絕不引人注意。

那像是鄉間收水果的一輛柳州小車。

慕雲就靠在車裡，用帽檐，蓋住了自己的臉。

這裡，離夕顏被拘禁的地方已經不遠。

甚至，他已經能聞到，夕顏所說的那股燒電線的氣味。

犬吠聲不絕於耳。

鄉間的傍晚，炊煙裊裊。

慕雲屏住了呼吸。

這一路開下去，有豬舍的地方，有好幾處。

而且，都在圈定的範圍內。

「展先生……」跟蹤人員遲疑了。

「綁匪肯定不會生火煮飯。」慕雲沉吟了一聲，「看看，哪間沒有炊煙，先往哪間去！」

車子開到目標地沒多遠，幾人就悄悄地下了車。

慕雲的呼吸，都疼痛了起來。

隔著柵欄，他還能看見，這院落的地面上，滴落的點點鮮血。

這是夕顏的血……

他的心被揪成了一團。

可是，現在，救出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個翻身，悄無聲息地進了院落。

豬舍之內，安靜得像沒有人住似的。

慕雲握住了手中的槍支，顧不得地上有多臟，一路屏息彎腰前行，直到，他靠在了門牆邊緣。

屋裡，有香煙的味道，裊裊飄出。

有人。

而且，有男人！

慕雲朝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後方的人腿部一蓄力，狠狠一踢，房門已經被踢開。

屋裡瘦小的男人，被嚇了一跳。

他手中的香煙，也旋即落地。

「夕顏！」慕雲顧不上看那兩人和男人的交纏，他飛快地撲向了地上被捆得動彈不得的夕顏。

「快走！」被撕開口邊的膠帶，她的眼神著急，「我身上有炸彈！」

他一驚，瘦小的男人拿起自己手裡的槍，對準夕顏打過來：「你們都別想活！」

這一槍，如果打在夕顏身上，那土製的炸彈立馬就會爆炸！

慕雲來不及猶豫了。

他翻身壓在了夕顏身上，這一槍，不偏不倚地射向他的胸口。

他淺色的襯衣之上濺起了血花妖艷。

夕顏的淚水奔流：「慕雲！」

那兩人，已經將那人扭了起來。

「送警局！」慕雲痛得眼前發虛，但還是顫抖著替夕顏解開繩索。

「快走！」夕顏淚如雨下，「不要再管我了，你受傷了……」她伸手去捂他的傷口，「炸藥只剩兩分鐘，就會爆炸了，你趕緊走，還來得及……」

慕雲翻開了她的衣服。

一個土製的炸彈，就綁在她的胸口，上面剩下的鮮紅數字，在不斷地跳躍著。

慕雲把槍咬在口中，用隨身帶的小刀子，挑開了炸藥的外殼。

裡面有三根錯綜複雜的線，顏色各不相同，分別是紅線、黃線和紫色線。

慕雲額頭的汗，滴了下來。

她卻伸手推開了他，奪過了他手中的小刀。

「我能知道剪斷哪根。」她深呼吸著，「你趕緊先走，我剪完，就安全了……」

他捂住胸口，卻在她身邊坐下，緊緊依偎著她。

「我真知道是哪根，你趕緊走！」夕顏急壞了，「你的傷口……」那鮮血，已經蔓延到他整個上身，他臉色蒼白，如果不快點止血，那射入肩胛骨的子彈，恐怕很快就會讓他因為過度失血而休克！

幾個保鏢在門口，不敢進來。

這樣土製的炸彈，一旦爆發，能把整個房頂掀開！

「我陪著你。」他卻笑了，「信我嗎？夕顏……」

她愣愣地看著。

「我愛你，」他款款地道，「今天，就算死，我們一家三口，也要死在一起，晴宇已經答應了我，會替我照顧，我們的戀希和夢雲，還有我姐姐，我爸媽……」

她已然哽咽。

「你走……」

「我說過，等你想清楚。」他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你愛我嗎？不管我是否曾經傷害過你，是否欺騙過你？」

她頜首，已經泣不成聲。

「那就好。」他拉過她，把她攬入懷裡，笑容安詳，「既然這樣，我們賭一把。你再信我一次。」

他接過她手中顫抖的小刀，來到那三根線面前。

只有挑中正確的切線，才有可能讓炸彈停止。

他沒有猶豫，刀尖放在了紫色線上。

「為什麼是紫色？」她抬眸道。

「希望神能救我們一次。」他親了她一口，她的臉上，已經沾染了他的血痕，「那是你最喜歡的顏色。如果真的有神，那，你就是我的女神！」

挑斷那斷線的同時，他吻住了她。

她回吻著，聽著耳邊加快的滴答聲。

「來生來世，三生三世，不離不棄。」

耳邊是他的低喃。

「滴……」尖銳之聲響起，旋即，全屋歸於一片安靜。

夕顏一陣狂喜。

「炸藥停了！」她歡呼了一聲。

攬住她的人，卻身子往後一仰，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慕雲！」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可能再次聽見……

「還好，他胸口的戒指救了他一命。」醫生從搶救室里走出的時候，吁了口氣。

他把那枚已經戒面碎掉的戒指遞給了警官，「戒指碎了，沒傷到內臟，不過，因為拖延時間太久，也傷到了動脈，所以，他暫時很虛弱，不過，沒有生命危險，該慶幸了……」

聽到這個消息，有好幾個人都差點暈過去。

一個手上綁了紗布的女人飛快的衝進了搶救室里，握住了慕雲的手。

她的唇，印在他無色的唇瓣之上。

他睜開了眸子，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淚如雨下。

「戒指……」

他呢喃著。

本來，要在約定那天，把自己的戒指戴在她手上的。

「戒指碎了。」她一邊哭一邊笑著，「所以，展慕雲，現在，我跟你求婚，你還願意，跟我結婚嗎？」

她拿出一個易拉罐的拉環。

這還是安晴宇喝完飲料之後剩下的。

他一陣好笑，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拉環，被戴到了他的手上。

「不離不棄，三生三世……」他聲音很微弱。

「還有，我們的孩子們……」她靠在他枕頭上。

呼吸的頻率，已經接近相同。

心，也是一樣的。

「永遠，相信你。」她最後道。

他闔上了眸子，眼角，一顆淚水滑落了下來……

【展婉柔番外】

現在，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到五年前的某一個深夜吧。

「滴答，滴答……」展婉柔耳邊響起異樣的聲響。

她眼皮之下的眼眸轉動著，似乎是想醒來，卻被夢魘緊緊纏繞。

她的柳眉緊鎖，雙手緊緊地揪住了床單，貝齒咬住了櫻唇，用力地把下唇咬得發白。

夢中的她，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眼前的人，微微地笑著，面容上一片稚氣。

「小柔。」那人喚著。

「不要叫我小柔。」婉柔皺眉，「我比你大，你該叫我婉柔姐。」

「什麼呀，老氣橫秋的。」那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快步朝她飛奔而來，「小柔，陪著我，天涯海角，我們都一塊去……」

婉柔撇了撇唇，表情淡淡的，彷彿什麼都沒放在心上似的。

偏偏，此刻她的心已經揪成了一團，隨著那人跳躍而來的腳步而碰碰直跳，甚至，她連強迫自己別開眼眸都做不到。

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濃濃的。

「小柔……」他朝她揮手。

面前忽然白霧瀰漫。

他本來就在她面前，卻瞬間距離就拉得極遠。

她尖叫了一聲，伸手要去拉對方。

他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可是兩人之間的路面，卻快速地在崩塌。

「小柔！」

他跌入了深淵，無助地伸手向她。

她驚呼著救命，伸手，想去拉住他不斷下跌的身體。

凹陷下去的地面，忽然隔出了密實的鐵柵欄，她和他，被這冰冷的柵欄，狠狠地隔開……

「啊！」婉柔尖叫著。

她整個人坐了起來，滿頭是汗，滿臉是淚。

周遭，是冰冷的空氣。

這是屬於紅酒的儲存溫度，也是她的心的溫度。

滿屋，都是高高的酒架。

一瓶瓶紅色的酒液，在月光之下，透出迷惘的反光。

她掀開了被子，赤著玉足，一步一步走到了露台之上。

透明的屋頂，被鐵欄杆牢牢包裹住的外圍，她伸出手，也只有手掌能穿出這束縛。

她整個人索性站到了露台之上，任由風兒把自己的白色睡衣吹得跟鼓了風的風帆一般。

這二樓俯瞰下去的風景，還不如夢中那深淵來得震撼。

她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展開了雙手，樓下忽然燈光一亮，旋即，婉柔聽見了噗噗有人奔上樓的聲響，然後，她的房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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