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黃巾天下(6)
「哈哈哈哈,好樣的,這位弟兄為何瞧著面生?」
一副古典型男作派的彭脫刻意擺出親民姿態,但距離太近時,從他身上透出的強烈威壓感還是讓一般人親近不起來,估計敬畏之中畏懼倒是佔了七成。對於彭脫的實力,楚白倒是沒什麼感覺,他所見識過的敵人中,無論是半神級別的最初獸神將阿卡菲爾,還是說超越太天位境界的大魔神王鐵木真,隨便拉一個到這個神鬼三國世界里,照樣是boss的標準模板。這位汝南黃巾渠帥彭脫的武力值雖強,說白了跟裸裝狀態下的楚白半斤八兩,實在沒什麼好驚詫的。
當下,楚白一本正經地回答說道:
「回渠帥的話,小人和同村好友一直在後軍效力,是個廚子。」
捋著下頜的鬍鬚,彭脫眯起眼睛看了看楚白和凹凸曼的樣子,著實有些啼笑皆非。這種糊弄人的鬼話真是連白痴都騙不了,黃巾軍成員大部分是剛放下鋤頭和鐮刀的農夫,在烈日炙烤下泛著古銅色的皮膚是最為常見的基色。無論是楚白的健康小麥膚色,又或是凹凸曼那種略帶病態的白皙膚質,說他們倆是農戶出身,相信這種話的人智商大概連9都沒有,不過彭脫今天不是來推理破案的,事實勝於雄辯,既然楚白和凹凸曼聯手大破豪強私兵,那就已經洗白了自己的立場。所謂投名狀也就是斷絕退路的剖白行為,即便他們倆有心再與漢軍暗通款曲,那些惱羞成怒的豪強也會搶著把他們碎屍萬段,這是用不著懷疑的。
既然立場方面沒問題,追究細節就沒意思了,黃巾軍中也不乏士族出身的破落戶和犯案在逃的文士,彭脫略為思索,哈哈一笑說道:
「噢,老白,你和這個誰,不要再干火頭軍了,來給我當親兵吧!」
這位容貌英武,身高近兩米,膀大腰圓的彭脫確實很有幾分豪傑氣魄,非但沒有山賊草寇那種往你面前一戰,多數人就會下意識掏錢包的罪犯氣質,反倒是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的容貌,這要擱在抗戰劇里板上釘釘是個正面人物啊!彭脫身為汝南一方的黃巾渠帥,智謀才幹或許存在不足,在個人武力方面絕對大有可觀。在正史三國志中記述,汝南黃巾被漢軍擊敗后,他從此再無音訊,有可能是死於亂軍之中也可能兵敗后逃遁隱姓埋名,好歹在黃巾式微之前跟著他混並不是一件壞事。
楚白與凹凸曼隱蔽地交換過眼色,二人一齊拱手說道:
「多謝渠帥抬舉,敢不從命。」
聞聲,彭脫滿意地搓著手說道:
「哎,既是自家弟兄,那又何須客套。來,與某幹了這碗酒!」
四周同時端起酒碗的黃巾頭目們齊聲吆喝,連戰取勝帶給他們的強烈自信心已經讓這支軍隊有了幾分強軍的鐵血氣魄,假以時日不難成為一支勁旅,唯一的疑問是漢軍會不會給黃巾那麼多時間。
東漢光武帝劉秀的老家在南陽郡,因而南陽又被稱作帝鄉,這裡遍地都是豪門大族,毗鄰南陽的汝南自然也集中了這個時代密度最大的世家豪門,像袁氏嫡出的袁術基本一輩子都在圍著自己老家轉圈,庶出的袁紹則只能跑去河北混了,因為袁家在老根據地的資源不會分給他多少。
在三國魏蜀吳之中,曹操最開始是跟著袁紹混的紈絝子弟,孫堅則是跟著袁術混出名堂的,袁家四世三公這句話當真不是吹噓出來的,即便是跟袁家搭不上關係的劉備,他也不是不想跟袁家攀關係,而是劉備身為破落戶的宗室子弟底子太薄,想要巴結袁家都找不到門路。
死於西漢時期的那位中山靖王,生前是以兒子多著稱於世,總共生了一百多個兒子。韓非子說,今人有五子不為多,然子復有五子,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要是按照這個幾何級數人口繁衍的遞增關係,即使刨除了戰亂病死等因素減少的人口,從西漢年間到東漢末年這幾百年下來,那位種馬級別的中山靖王,他的直系後裔少說也有個十萬八萬的,所以說劉備的宗室身份真格不值什麼錢哪!
若不是袁家的龐大力量被袁術和袁紹的鬥爭內耗分散了,聚合起來可說橫掃天下易如反掌,那恐怕就不會有三國鼎立一碼事,五胡亂華就更不可能發生了,無論歷史是由於必然因素還是某種巧合走到這一步,往往只能令後來者掩捲髮出一聲嗟嘆。
黃巾軍中不乏明眼人,一味狂飆突進的害處他們自然看得出來,關鍵問題是世上的事情太多身不由己,不是你曉得利害關係就能作出正確選擇的。
堂堂大漢四百年天下,到了眼下的這幾年氣運雖然衰敗,但漢軍尚未腐朽到失去戰鬥力,無論是西涼軍、并州軍還是幽州軍,這些與羌狄雜胡終年鏖戰的大漢邊軍依然稱得上一等一的精銳,一漢當五胡不是吹噓出來的虛名,而是漢軍用環首刀和長戟在草原上殺出來的威名。
太平道原本制定的計劃是採取斬首行動,聯絡雒陽皇宮內侍打開宮門,以少量精銳幹掉漢靈帝控制中央政府,同時於各州起兵壓制各地的豪強官吏,不讓他們聯合起來反撲。
張角不得已提前起兵計劃的原因是唐周向漢廷告發謀反,太平道潛伏在雒陽的重要人物馬元義被捕犧牲,黃巾信徒遭到屠殺,所以不得不提前發動造反,再晚一點就是坐以待斃了。
雙方都沒有做好充分準備,在這個大前提之下,誰採取的行動快一步,誰就能掌握戰略上的先機克敵制勝。因而,縱然明知大肆擴張軍力和藏污納垢地收攏山賊草寇入伙是一件飲鴆止渴的勾當,太平道的上層人士也不得不默許這種行為。現在黃巾軍和漢軍拼的就是一口氣,誰先把對手逼上絕路,那就大局已定,否則時間拖延越久對黃巾軍一方就越不利,豪強士族都是不會支持他們的,如果不能把漢軍主力殲滅,佔據主要的中心城市號令天下,等到各地豪強群起而攻之,黃巾軍再強上十倍也還是死路一條。
喝下了一大碗
碗漂著酒糟,度數超不過啤酒多少的濁酒,彭脫放下酒碗,朗聲說道:
「諸君,我意已決,待明日休整一天,我們揮師北上與波才渠帥匯合與漢軍決一雌雄。」
趁著眾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楚白和凹凸曼退到了酒宴會場的邊緣地帶,他低聲說道:
「跟波才會師?數據帝,三國志里有這段嗎?」
「絕對沒有,我看過的版本里全都沒這段情節。老白,是不是我們出手讓黃巾贏了那場大戰,彭脫才會有這個念頭的?」
蝴蝶效應是無法避免的,即便你只想作個看客,很多東西也會發生微妙變化,楚白一早就明白外來者插手進去,大趨勢改變幾率不高,但細節發生偏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微微搖頭說道:
「也許吧!走一步看一步,只能這樣了。」
這場東漢中平年間席捲全國的黃巾之亂,漢軍方面的將領首推盧植、皇甫嵩和朱儁這三位名將,要說跟前面這三位比起來,無論是作為出場相對戲份多一些的董卓,還是更加小字輩的孫劉曹等人,清一色全是龍套角色,他們此時無非是登台露個臉罷了,距離大放異彩還早著呢!十分巧合的是,後來這三位都死在公元195年前後,僅有盧植比其他的兩個人早死了三年時間,這批精通軍略的大漢名將逝去,似乎也在表明漢祚衰敗之勢不可逆轉了。
在三國前期著名的長社之戰中,漢軍一方以朱儁和皇甫嵩為代表,另一方的主將則是豫州黃巾渠帥波才,汝南黃巾渠帥彭脫所部人馬並沒有參與,朱儁是在擊敗波才之後趁勝追擊打垮了汝南黃巾,看著眼下的這種狀況,顯然某些事情業已超出了書本知識所能傳遞的信息。
彭脫宣布的決定惹來一片嘩然,一名身材矮胖如啤酒桶的黃巾頭目說道:
「渠帥,你原先不是說波……那廝目中無人嗎?」
所謂同行是冤家,何況同在一個組織里,大家距離又這麼近,相互摩擦是免不了的,只看在本來時間線上,彭脫跟波才始終各干各的就知道,他們倆的關係距離和睦二字差了很遠很遠。
這時候,彭脫沉默了一會,酒宴間隨之安靜下來,他忽然開口說道:
「方今天下,朝廷腐朽顢頇,士族豪強視我等如草芥,草民欲求一條生路而不可得,是以大賢良師決意起兵改天換地。奈何官軍勢大難敵,各方豪強又起私兵圍剿我等,我道雖已奪佔先機,若不能及早合兵進軍雒陽,久后必為官軍各個擊破。我與波渠帥雖有嫌隙,那僅是私怨罷了,切不可壞了天公將軍的大事。」
不知道彭脫這回是受了什麼刺激,一門心思要與波才會師,又或者他早前沒考慮北上馳援波才是因為在汝南掃平豪強就已經牽扯了全部精力,反正彭脫的態度很明確,為了太平道的長遠利益,擱置一切爭議。
「萬歲!萬歲!萬歲!」
清晨時分,營地里裊裊炊煙尚未散盡,一面面黃色旗幟已是豎立如森林,迎風招展發出烈烈呼聲。駐足旗下的黃巾軍士兵齊聲吶喊,彭脫騎著一匹黃膘馬從軍陣前方走過,在檢閱軍容過後,他振臂高呼說道:
「全軍出發,北上馳援波渠帥,此戰定當擊破官軍直搗雒陽!」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看著大部隊拔營起寨,凹凸曼嘆息一聲,偏過頭對楚白說道:
「這是一場賭博呀!希望我們的運氣會比較好吧!老白!」
「不,我們一定要贏,輸了的下場我可不敢去想。」
聽到楚白的回答,凹凸曼一臉地無奈神情,伸手搭著他的肩膀說道:
「那好,就祝我們旗開得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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