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宣戰與不宣戰
第431章宣戰與不宣戰
對於滿清朝廷的三緘其口宋哲可以無動於衷，但宋哲卻必須在開戰後說動一人與其聯手，否則這一戰本來就艱難，現在就要變成難上加難。
而宋哲要說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廣西提督蘇元春。早在中法戰爭爆發后，光緒十年（1884年）就已經進入廣西作戰，中法戰爭后升為廣西提督，到現在已經已經盤踞廣西十五年。
不僅僅是任期長，中法戰爭后廣西和越南交界的邊防都被打得稀巴爛。蘇元春能夠在廣西提督這個位置上坐這麼長時間，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廷需要蘇元春重建國家邊防。耗費了差不多十五年的時間，蘇元春才修建好這一條新的防線。
故而現在廣西的兵馬，不敢說完完全全掌控在蘇元春手上，至少精銳的那一部都在蘇元春的掌控中。十五年的時間，足夠蘇元春這個軍中老將，將這一部分人馬的心都籠絡在自己身邊。
可惜這樣一員老將卻和宋哲不對付，正確的來說，光緒帝和宋哲不對付，而蘇元春對光緒帝是忠心是扛扛的，為此還為光緒帝背了《廣州灣條約》這黑鍋，現在蘇元春還時不時的給報紙拉出廣州灣的黑歷史出來鞭撻一二。最近因為廣州灣問題，法國對中國宣戰，蘇元春被拉出來鞭撻的次數更加多了。
雖然蘇元春的名聲變得比較臭，但誰也不能夠否認蘇元春對廣西大軍的影響力。在當初廣東糧荒最嚴重的時候，宋哲成功籠絡了廣西巡撫黃槐森，得以從廣西運送糧食來廣東。然而哪怕有廣西巡撫黃槐森的投靠，護送糧食的卻不是廣西官兵，還得宋哲從廣州城安排新軍前往廣西護送糧食回來。
如果是往常。宋哲對蘇元春雖然忌憚，但也沒有什麼關係。他雖然名為兩廣總督，但主政重心是廣東。在廣東都沒有梳理好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不自量力的插手廣西軍務。故而兩人雖然算得上政敵。但卻頗為河水不犯井水的味道。
不過現在宋哲卻不得不對蘇元春出手了，如果不能夠籠絡到蘇元春，宋哲將不惜一切代價的消滅蘇元春。
當初蘇元春為了光緒帝，願意背《廣州灣條約》這黑鍋，被罵成賣國賊。宋哲敢相信蘇元春這個友軍，假設蘇元春為了光緒帝，在關鍵時刻賣自己，導致中法戰爭失敗。宋哲雖然不至於直接從仙界跌落凡塵那麼誇張。但估計除了台灣外，宋哲在中國其他省份的勢力都會極大的衰退，甚至失去控制區。
從政時間雖然不長，但宋哲深刻知道中國官場的黑暗。別的不說，就當年中法戰爭，中國在鎮南關大敗法*隊，史稱鎮南關大捷，結果卻是「中國不敗而敗，法國不勝而勝」，在談判桌上讓*的滿清朝廷簽下了《中法新約》。為中國歷史上的不平等條約又添上了濃厚的一筆。
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情況呢？
從表面上看，是清朝落後、*、無能、懦弱，實際上並沒有這麼簡單的。當年出了發生了《中法新約》外。慈禧還發動了第二次宮廷政變——甲申易樞。
（慈禧一生，一共發動了三次政變，第一次是辛酉政變，設計逮捕了八大臣，開始了垂簾聽政的生涯。第三次就是戊戌政變、囚光緒帝。）
而甲申易樞光緒十年（1884年）四月八日，慈禧突然發布懿旨，將以恭親王奕訢為首的軍機處大臣全班罷免的事件。因這一年是農曆甲申年，故稱「甲申易樞」。
然而慈禧這次換血，並沒有換上比恭親王奕?更加厲害的人物。新的軍機大臣奕劻、奕譞、世鐸等人無論是執政能力還是威望都遠遠不如恭親王奕?，所以時人把這次中樞機構的大換班比喻為：易中樞以駑馬。代蘆服以柴胡。
駑馬即笨馬，柴胡是比蘆葦價高的一味中藥。以諷刺這些新進王公的庸懦。新軍機處的組成人員，在識見、威望、能力和人品上，與原軍機處相比，相差甚遠。他們是一些不諳國際事務、不懂國內政情的舊官僚，新軍機處最大的特點就是對慈禧惟命是從。
正是因為這些官員是無能，更是因為慈禧的不顧大局，這才有了「中國不敗而敗，法國不勝而勝」的可悲一幕發生。
雖然在民間光緒帝的評價一直比慈禧要好，但宋哲更知道比起慈禧，光緒帝有時候更加愣頭青。換言之就是認定了一件事情，就半管不顧的。最典型的就是百日維新，為了推行維新，光是京城的官員就罷免了上萬人，更別提全國範圍內的了。
更何況在光緒帝看來，法國人是化外蠻夷，哪怕得到兩廣也得不到民心，糾纏在民亂當中。然而宋哲則不然，他身為漢人的身份，很容易獲得佔據中國人口百分之九十九比例的漢人高度認同。最重要的是光緒帝懷疑宋哲不僅僅是想做一個權臣，更是想做一國之主。
比起法國人謀取兩廣，宋哲要的是天下，誰對光緒帝的威脅更加大，不言而喻了。
宋哲一方面公開上書，要求朝廷對法國宣戰。另外一方面，宋哲高調宣布，親自前往廣西，與廣西提督蘇元春商量抗法大計。
……紫禁城.南書房……
位於乾清宮西南，本來略顯破舊的南書房，近日因為光緒帝越來越多的逗留於此處，已經煥然一新，成為紫禁城內一個越來越多人關注的風景線。當然了，關注的人是否單純的因為越發華麗的南書房景色，這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南書房裡裡外外都站滿了大內侍衛在警戒，絕對稱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個形容。
此時南書房內，大內侍衛副統領鐵良、醇親王載灃、肅親王善耆、理藩院壽耆、侍講學士李盛鐸、兵部尚書毓賢、戶部尚書康有為等帝黨核心官員濟濟一堂。也怪不得此時南書房外面，戒備如此森嚴了。
光緒帝坐在主位上，對大內侍衛副統領鐵良微微側頭，壓低聲音問詢道：「外面的守值的侍衛。可值得信賴？可別混進了假洋鬼子的走狗。」
鐵良自信滿滿的說道：「陛下放心了，這些人都是正白旗的旗人，是奴才這些日子來歸攏在身邊的。家人都被控制著，絕對可以信賴。」
光緒帝臉上露出幾分寬慰之色。
光緒帝挺直腰桿。坐在龍椅上威嚴的說道：「諸位愛卿，今日朕召集爾等來，為的就是商討法國對大清宣戰一事。」
雖然光緒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威嚴感，只是下面的帝黨，不少人都心中微微感到怪異，光緒帝的聲音怎麼好像太監那般，變得越發尖銳呢？
醇親王載灃自然知道什麼緣故了，為此光緒帝還暗中找過醇親王。隱晦的商討過繼其子一事。而這也讓醇親王載灃更加緊密的站在光緒帝身邊，醇親王載灃已經認為，這大清的江山是自己的，更是自己的兒子、孫子的，絕對不能夠斷送了。
醇親王載灃當即說道：「陛下，法國強大。陸軍更是號稱世界第二，僅次於德國人的大軍。再說《廣州灣條約》才簽訂了多長時間？上面的墨水還沒有干，現在就要毀約，以後世界各國還怎麼看待我們天朝上國？」
醇親王載灃說這麼多，就是一個意思。不對法國宣戰。如此一來，宋哲就失去了大義，名義上不能夠主動進攻法軍。當然了。槍杆子是在宋哲身上的，宋哲硬是主動對法軍開槍，朝廷也不能夠把射出去的子彈捂回去槍膛裡面，但少不得讓朝廷有借口彈劾宋哲「肆意妄為」、「不尊法令」、「目無尊上」等，打擊宋哲的名望。
「不！不！」侍講學士李盛鐸反對著。
醇親王載灃登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扭頭用滿是惡意的目光看著李盛鐸。「怎麼了？你認為本王的話，沒有道理嗎？」
李盛鐸忙不迭的解釋道：「王爺，下官此言並非是為了宋哲，而是為了朝廷。」
康有為知道自從戊戌政變后宋哲奪權。光緒帝就越發信任滿人，對漢人已經不復往日那般信任。就以現在的帝黨為例子。在座的有七人，然而其中漢人的只有李盛鐸和康有為二人而已。這個情況下。康有為自然和李盛鐸暗中結為同盟。
此時見李盛鐸被為難，康有為也連忙開口幫忙解釋道：「王爺，在座的都是陛下幹將，一言一語都是為了陛下著想。且聽聽李學士怎麼說，莫因為這話傷了大家的和氣。」
「好了，本來就商量，各位愛卿儘管說吧。」光緒帝此時也開口和稀泥了。
醇親王載灃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見光緒帝開口和稀泥，這才不說話。不過也冷哼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南書房內幾位大臣的目光都放在侍講學士李盛鐸身上，看他會說出個怎麼樣的道理來。
侍講學士李盛鐸有些緊張，拿起方才光緒帝賜下的貢茶抿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剛才醇王爺的話很有道理。只是現在法國已經對朝廷宣戰了，假洋鬼子也上書了，朝廷還不對發宣戰，恐怕要讓天下人對朝廷大失所望。」
光緒帝沉默不語，他也有自己的難處。當初《廣州灣條約》的簽訂並不簡單，裡面還有一份密約，內容是法國對大清國皇室借貸三千七百五十萬法郎，摺合白銀一千萬兩，實付九五折（九百五十萬兩白銀），年息三厘（3%），分三十年還清。
借貸分四年支付，首期三百五十萬兩，《廣州灣條約》簽訂后一個月內到賬。其後每一年支付二百萬兩，共分四期。
換言之現在光緒帝只是拿到了三百五十萬兩白銀，後面還有六百萬兩呢。一旦和法國宣戰，這裡面的錢，還能不能拿啊？
光緒帝想到這裡，不由目光落在鐵良身上。
鐵良立刻就明白光緒帝的顧慮了，因為當初那份密約就是光緒帝授權鐵良簽訂的。只是鐵良也沒有辦法，只能夠朝光緒帝乾瞪眼，大眼對小眼，兩人都傻了眼。
「陛下，有什麼事情嗎？」
光緒帝和鐵良兩人的動作如此明顯，立刻就引起了其他大臣的注意了。肅親王善耆自詡輩分高，在其他人心中猜測的時候，他就徑自開口了。
光緒帝沒有辦法，只好半真半假的說道：「當初朕費了一番功夫，從法國人哪裡低息借來一筆錢。現在萬一打起來，怕是後面的款項就沒有了。」
「陛下，不知道有多少？」戶部尚書康有為立刻問道。他也知道一些光緒帝私底下不知道哪裡弄來了一筆錢，內務府這段時間，可沒有少饒過戶部，對聶士成的武毅軍撥款。現在終於把謎團解開了，原來是法國人那裡來錢。
至於光緒帝通過什麼手段說服法國人借出如此大的一筆錢財，諸位南書房的大臣都明智的沒有問。
他們都知道，這背後肯定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交易。既然光緒帝不願意說，自己也沒有必要逼問，免得讓光緒帝惱羞成怒，自討苦吃。
光緒帝不太願意透露太多，便含含糊糊的說道：「後續的還有幾百萬兩借貸。」
康有為眼珠子一轉，提議道：「陛下，這借貸固然好，但到底需要還的。臣忽然想到，現在全國上下都對法國的侵略群情洶湧，按照慣例朝廷一般都會發行債券並設點，讓國內外的忠良商人捐款，數額往往不下於五百萬兩銀子。」
光緒帝聞言登時眼睛一亮。康有為這是暗示，可以借著對法國宣戰，趁機撈錢，而且這筆錢其中一部分（捐款）是不用還的，而要還的（債券）利息更加低，至少比借外國人的利息低。
光緒帝當即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李（盛鐸）愛卿，你來負責起草對法宣戰聖旨。」
醇親王載灃卻不甘心，當下語氣有些硬邦邦的說道：「難道這般輕易就順了假洋鬼子的意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