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秋水壞水
秋水重新把他背在背上，又踉踉蹌蹌開始奔走在河邊，清透的河水中倒影著兩人的身影。
突然，他停了下來，把龍帝放在一顆大樹中，用障眼法把這裡處理一下，便退了出來，臨走前不忘叮囑，「我不回來，你便不要出聲，三天後若是我還沒回來，你便自己沿著河走，河的盡頭便是我雪山狐族，族長會接待你，若是我回來了，你就等著菊開花殘吧！」
前一句龍帝還有些許感動，后一句已然有些變味，他不明白，秋水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早已生無可戀，又惡事做盡，死了也是活該，你本有大好前途，為何要為了我這般拚命？」
秋水突然笑了，不知怎的，這回他面色大好，紅潤有光澤，本就精緻的小臉更加動人，「你說你生無可戀，我偏要讓你有個留戀的念頭。就是死，也要愛過我再死。」
他心智堅定，只是目光有些失神，這是將死之態。
龍帝愣了一下，他從未想過，竟然還有人肯為他去死，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他突然很後悔當初草率的決定，甚至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看過秋水。
秋水出去了，獨留龍帝一個人待在漆黑的樹中，龍帝腦中閃過無數念頭，終究什麼都沒做。
他趴在樹皮上，靜靜聆聽外面的動靜，秋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少了一分不正經，多了一絲不苟，「天地有陰陽，日為陽，月為陰，陰陽相輔，是為大道，陰陽術。」
「願我所願，得償所願，願望術。」朱帝不可侵犯的聲音傳來，龍帝就是被他的願望術打中，才落的如此下場，他不由開始擔心起秋水來，他都應付不來，更何況是秋水。
「光陰似箭，時光如水，時光術。」玄武與玄蛇一起吟唱，時光術神秘莫測，是三千道法排行前十的神通，秋水到底能不能應付，龍帝只覺心急如焚。
「以天為載，以地為介，封印術。」白虎仙帝在這點上還是很好的，沒有趁機下殺手，只是被擒住了落在朱帝的手裡還是一樣死，龍帝心中更加忐忑，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他手心中已被冷汗浸濕。
以秋水的修為，打不過的，儘管心中明白，龍帝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足足過了三炷香的時間，突然，龍帝發覺有人動了秋水在外面布下的障眼法，他心下警覺，也不知怎得，他突然就不想死了，最少要看到秋水才能死。
一隻血手驀地出現，揪起他的領子，將他拽了出來，秋水面色慘白慘白，渾身濕透，像被人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目光更加無神，明明是看著龍帝，龍帝卻覺得他在看著身後。
秋水扶著心口，大片大片的血液從那裡流出，他咳嗽了兩聲，聲音嘶啞無力，「走了。」
龍帝有些擔心，「你的身體。」
秋水茫然的看著身上，「受了點小傷。」
「小傷，這哪是小傷，命都快沒了。」
秋水裂開蒼白的嘴角，笑的無力，「我還沒聽到你說愛我，捨不得我，甘願躺在我身下大張雙腿，又怎麼能死呢。」他說話越來越輕，「不過好累啊，你說幾個笑話給我提提神唄。」
他背著龍帝，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河邊，搖搖晃晃的步伐，龍帝十分擔心他會一頭栽進水裡。
「我……不會講笑話。」龍帝真的不會講笑話。
「有趣的事也行。」
「有趣的事？」龍帝想了想，「龍娃不會游泳算嗎？」
「……不算。」
「說起來也不知道龍娃怎麼樣了？」龍帝有些感慨。
「他肯定沒事。」秋水很肯定。
「你怎麼這麼肯定？」龍帝有些疑惑。
「因為龍娃是我變的。」秋水哈哈淫笑。「不僅如此，上次指點你下棋的蝴蝶也是我變的，還有上上次，你撿的那條狗也是我變的。」
「你……」龍帝大驚，「蝴蝶也是你變的？你變成狗幹嘛？狗死了我還傷心了半天。」
「還不是你太蠢，我不得隨時看著，萬一你一不小心被人勾跑了怎麼辦？」秋水說的正義凜凜，「算你倒霉，誰叫你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勾引我。」
「我？勾引你？」龍帝大喊冤枉，「我隱在寶光內這麼多年沒一個人看到我的真面目，誰知道你怎麼回事，我不過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你就賴上我了。」
秋水哈哈大笑，開始只是單純的開心，後來便是止不住的咳嗽，一縷縷鮮血從他嘴角不斷的流出，過了好一會兒才好過來。
「我雪山狐族到了。」秋水似乎鬆了一口氣，也是這口氣讓他猛地栽倒在地，累及龍帝也跟著他一起栽倒。
龍帝經脈盡斷，又沒了龍丹恢復，此時費儘力氣也站不起來，只能勉強撐起半個身子，「秋水……你死了嗎？」
秋水虛弱無力聲音傳來，「別詛咒我，我還沒死了，歇一會兒，歇……一會兒……」
龍帝生怕他起不來，不停的喊他，「快走了，馬上就到了，還差一點點……」
秋水始終無回應，似睡著了一般，龍帝撐起手肘爬過去，他看到秋水安靜的面容，「……秋水……」
秋水閉著眼，面目安詳，狐狸眼勾起漂亮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道虛影，一朵朵雪花落在他瓷白的臉上。
龍帝伸出手，撫摸他瓷白的臉，「你死了嗎？」
「秋水，你死了嗎？」
秋水始終不答，過了一會兒突然咳嗽一聲，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我好看嗎？」
龍帝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瞬間，他真怕。
秋水深深喘了幾口氣，突然一個用力把他抱了起來，「快到墓地了，我給你準備了棺材。」
秋水臉上始終掛在微笑，在他絕美的臉上，絲絲艷麗的紅色順著鬢髮流下，更顯無窮魅力。
「這廝一肚子壞水。」龍帝不由在心中數落他的不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算計他，現在想想似乎很多事都不對勁，比如他偷狐族至寶狐眼的時候，怎麼能那麼順利？
而且他遇到了陰陽聖君，那時的陰陽聖君一臉邪笑，蠱惑眾人的面容看的龍帝心臟漏跳了一下。
仔細想想似乎與尚在襁褓的秋水長的有幾分相像，只是這廝不去渡劫化帝，跑到孩童的襁褓里是幾個意思？
秋水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孤落寡聞，此乃玉胎修竅法，乃是我狐族一大至寶，可提升化帝三層的幾率，修成第二仙竅，等於多了一個丹田，真元比平常人多了一倍有餘，此法一直是我狐族秘而不傳的珍寶。」
「竟還有這等秘法？」倒真是他孤落寡聞了，難怪秋水一個人能對付三大神獸，原來有兩個仙竅。
雪山狐族世世代代皆生活在雪山之中，不受外界干擾，內里無憂無慮，自然，也是有些不和諧之處。
走到深處，可看到無數的狐狸或躺或窩，顏色也有許多種，最為珍貴的當屬白毛狐狸，也就是秋水的原型。
「秋水叔叔你怎麼了？」也許是認出了秋水，一隻小狐狸變成小男孩，擋住他們的路。
秋水停住疲憊的步伐，強撐起微笑，「你秋水叔叔現在是仙帝修為，你這小子該叫爺爺了。」
「秋水爺爺？」那小男孩閃著大眼睛看著他。
「去一邊玩去，你秋水爺爺現在身體不好，要休息。」眼看秋水有隨時撐不住立馬就倒下去的前奏，龍帝趕緊把那小男孩驅走。
「那……秋水爺爺我先走了。」小男孩一邊走一邊把他周圍圍著的人也驅離走，「去去去，秋水爺爺身體不好，大家都離遠點，讓秋水爺爺休息休息。」
原本還在好奇的幼崽狐狸的紛紛變成人形，躲的遠遠的看他們。
秋水不再停留，加快腳步走到狐族禁地，那裡是埋葬歷代狐族前輩的墓地。
「我狐族墓地要埋葬一個仙帝，不知族長該有多開心，以後族中資源要是不夠了，便從你的屍身上取，不管是龍血，還是龍眼，或是龍骨，皆是好東西，狐族賺大了。」秋水打趣道。
龍帝瞧見他越來越慘白的臉，原本還有怨言，如今早已不在乎他再說什麼，只曉得這廝嘴巴一向很毒，平日里總是老處男老處男的叫他。
墓地是個極為陰森的地方，龍帝曾經來過一次，是來取狐族至寶狐眼的時候，他記得那是一個大殿，殿內到處都是萬年玄冰，鋪滿了整個地磚，裡面寒氣逼人，在裡面龍帝要是不動用真元都堅持不了多久。
大殿正中有一頭狐狸雕像，一雙碧綠的狐眼陰森的看著你，無論你從那個角度看，它似乎都在看著你，如果你背過身子，會感覺一股陰毒的目光注視著你，這就是狐族至寶，狐眼。
當初龍帝去取的時候便招了道，差點喪失心智在幻覺里出不來，幸好這時候有人指引他，這個人就是陰陽聖君，倆人的恩怨也是從那時候開始。
秋水推開最邊上的水晶棺材蓋，把他放了進去，同時自己也擠了進去，龍帝被他擠到一邊，不由抱怨，「你狐族已經這麼窮了？連修個棺材都修的這麼小，去那邊點，擠死我了。」
秋水無辜的眨眨眼，「我原本以為只死你一個人，誰曉得本帝也要死了。」
龍帝突然不說話了，算了，小就小點吧，反正都要死了。
「你怎麼不把棺材蓋蓋上？」龍帝疑惑的看著只蓋到膝蓋的棺材蓋。
「……我也想，可是沒力氣了，早知道就不修這麼厚了。」
沉默片刻，那邊沒了聲響，龍帝生怕那廝許久不說話就那麼死了，不由先開口找話題，「你當初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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