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第七百九十三章
「怎麼回事。」
焚劫的模樣看得傾城也是一陣蹙眉,星眸略略一沉,便是探手而出。然而,他一道氣息才剛剛放出來,卻居然發覺根本就無法進得了焚劫的體內。
這……
劍眉頓時緊緊擰起,傾城有些不服輸地再度試了一次,卻極為震驚地發現,即使是他傾盡了如今祭神巔峰的所有修為,卻依然無法將手中氣息探入焚劫體內一絲一毫!
甚至,從他掌下還隱隱出現了一絲極為強大的威壓抵抗,似是正在竭力將他的氣息抵禦在外,正好與當初焚劫體內所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如出一轍!
「焚劫他這是……」
「那時候,就是這樣的威壓!葉麟,你不知道焚劫血脈之中到底有著什麼印記么?如今冥幽五輪草對他沒有一點幫助,也許正是他體內的莫名印記所抵觸,若是能夠將其全部碎去,也許就能夠救回焚劫了!」
葉麟也在傾城感知到那威壓的同時感受到了這一絲異常,面容一滯,頓時便滿臉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來,正好對上傾城沉吟的目光。
思索片刻,他也再不管自己這般問出來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只一迭聲地匆匆說道,旋即又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不過,若是那血脈的反抗是焚劫主動為之……」
接下去的話,他並未全部說完,但在場每一個人都能夠猜得出來傾城的意思。
剛才他的辦法不過是建立在焚劫確實失去了意識,且血脈中那印記也是自主出現的情況下,但如果此刻焚劫根本就不是真的完全失去了神智,反是在尚留有一絲意識的時候強行催動血脈印記抵抗冥幽五輪草的力量幫助。
那麼,即使他們想盡了辦法,也絕不可能救得回他了。
就像是面對一個分明醒著卻硬要裝睡的人,無論呼喚者有多誠懇,呼喚的聲音有多大,也是決然喚不醒的。
「好!」
雙目微微黯淡了些許,葉麟咬牙點了點頭,也並未在傾城的話語上多做什麼糾結。垂目間,便是小心翼翼地分出一道極為柔和的氣息,嘗試著再度進入焚劫體內。
半晌之後,他卻是眉頭一皺,掌心的靈氣一震之下四散而去,卻根本不曾消失分毫。
焚劫的體內,那種反抗的力量似是極為強大,隱隱竟然能夠將靈氣壓制而住。無論葉麟用了多大的力量,那反抗之力卻也一樣會變得更強,始終將他的氣息這般牢牢地拒之在身體之外。
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焚劫身上是不是有著什麼血脈印記?
潔白的貝齒緊緊咬著粉唇,面容之上更是一片煞白,葉麟努力抑制著不讓自己心底的情緒爆發出來,眼底的晶瑩卻再也忍不下去,啪嗒一聲便落在了焚劫的臉頰上。
從小到大,焚劫都不過只有著人極巔峰的修為罷了,他甚至都是在之前樊婆婆那裡偶然聽聞了焚劫的夢靨后,才知道焚劫的人極巔峰原來並不是他的真正實力。
更何況,在與塵眠一戰之後焚劫便自此修為盡廢,也一直都並未顯露過什麼擁有強大威壓的事情,他自然更是對那所謂的血脈印記一無所知。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焚劫死去嗎?
要他又怎麼做得到?!
葉麟終是再忍不下去,無論平時看起來多麼聰慧,無論心性被鍛煉得多麼堅定,但他畢竟還只是個人。
他只是想要能夠與焚劫和沐血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只是這樣一個願望罷了,要實現起來,卻會是如此艱難。
他從小單純天真,雖記憶中對沐血的印象極淡,但僅僅從焚劫的描述之中看起來,沐血也不會是什麼大惡之人。他們不過只是這世間最為普通的一家三口,他甚至生生嘗試了四年才堪堪摸到引靈入體的門檻,可為何會這般命運多舛?
這世道,真的就不能讓他們好好活著嗎?!
原本清脆的聲音此時都已然被濃濃的鼻音影響,變得喑啞異常,葉麟再不壓抑,終是任由道道清澈淚水在自己面容之上縱橫而下。
他用力抱緊了焚劫那極為身子,纖細的指尖顫抖著,一寸寸撫摸過焚劫的身子,每從薄衫之下摸到一根凸起的肋骨,淚水便更洶湧一分。
儘管身著薄衫,可焚劫的身子如今已經瘦削得完全不似人形,葉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地窖之中呆了多久,可指下每一寸的肌膚,竟都有著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痕迹。
有些明顯感覺得出來已經結了痂,而有些,甚至在皮肉之上生生劃出了道道傷口,即使過了這麼久,摸來卻似乎還依稀觸得到其下的骨骼!
焚劫他……這滿身的傷痕……
死死咬著牙,儘管面上淚水肆虐,可葉麟卻硬是將哽咽之聲咽了下去。
在之前那聲聲呼喚之後,便再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哭泣聲音,彷彿害怕驚擾了焚劫的美夢。
手中的冥幽五輪草根部都因為他的用力出現了一絲細細的摺痕,美輪美奐的凝翠色澤微微晃動了一絲,卻依然沒有任何被焚劫吸收而入的徵兆。
那美麗誘人的冥幽五輪草,如今看來,卻仿如是一道無聲的嘲笑,正冷冷看著葉麟的悲拗。
「葉麟。」
一旁的彌雅早已暗暗垂下了眸子,眼底暗紫光芒緩緩流轉,卻根本不知還能說些什麼。憑他的修為,甚至都無需伸手探知,就能夠感覺得到焚劫體內的生機正在瘋狂消逝。短短一會兒,便已然只剩下了最後的一點點。
遲疑再三,他才輕輕抬步,帶著墨色護腕的右掌悄然落在了葉麟的肩上,聲線低沉無比。半晌,他才猶豫著開了口,剛到嘴邊的話語卻被另一道淡淡的聲音搶了先去——
「葉麟,讓開。」
儘管面容上晶瑩遍布,但葉麟此刻的心智依然清晰無比,乍一聽到傾城的話語,便反射性地乖乖向旁邊挪了一點,讓出了一點位子。
然而一雙手臂卻依然緊緊抱著連呼吸都有些淺了下去的焚劫,纖細的指節微微發白,似是心下略有些緊張。
他不知道傾城要做什麼,但是,卻隱隱抱了一絲希望。傾城的神色看起來平靜無比,幾乎沒有出現一絲哀痛之色,也許,是真的有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