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章 進宮面聖
「好事兒。」來喜的笑容真實了許多,「你這丫頭厲害,我估摸著應該是為了太子,不過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太好猜,丫頭你就放心吧。」
蕭沐雪心中有了些底氣,放下了心,卻沒有想到子平帝竟然直接考察她述論。
子平帝如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高高在上,十分威儀。
雖然來喜說了這位皇上好相處,但是伴君如伴虎,誰曉得這位心中究竟是在想什麼?蕭沐雪小心謹慎的低頭,「臣女並不太精通。」
「朕也聽澤兒說過,之前考去過舉人?」子平帝似乎看不清楚喜怒,直直的打量著跪在地上的蕭沐雪,眼神晦澀難辨。
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模樣,長得頂多算是清秀,比她難看的不少,但是比她美的可是不計其數,可就是這個小女子,能單憑八個字就看穿一個人的命運,能夠解開大國師設下的極其霸道的煞,甚至將大國師逼的吐血。
子平帝向來就不是目中無人的帝王,想到這,頓時對蕭沐雪收起了輕視之心,但還是有心考校一番。
「當初是臣女糊塗,險些犯下了滔天大錯,幸得皇上仁慈寬恕,臣女一家感激不盡。」蕭沐雪磕頭,話說的委婉,先是承認過錯,又巧妙地點明子平帝曾經下的聖旨,以後就算有人想要用這個抓她的把柄,也沒有機會,「只是臣女才疏學淺,不敢在皇上面前獻醜。」
因為,是皇上寬恕,一言九鼎。
子平帝眼中閃過一抹興味,「朕命你現場作一篇文章,如何?」
「臣女獻醜了。」蕭沐雪垂下眸子,心中幾番揣測子平帝的用意,連夜將她召進宮中,就是為了看她寫的一片緒論?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難道是因為她即將進三王府?也不至於,即使子平帝與榮慶之間裂痕再大,禍不及她這一個無辜的深院婦人。
那麼,就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子平帝知道了她通曉陰陽,若是這樣,再好不過了,蕭沐雪垂下的眸子中光芒快速的閃過。
桌子和筆墨紙硯很快就被小太監們搬了上來,蕭沐雪絲毫不怯場的提起筆,想想應該寫什麼。
寫政治,她可是穿來的,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呢,隨便寫一篇都足以唬人了,可是,隨便討論政治,她的身份還是一個世家之女,一筆杆子下去,那不等於將自己製成活靶,無形之中讓敵人往自己身上射箭玩啊?這個絕對不行;軍事的話,這個想法也很快的在蕭沐雪的腦中否決掉了,她腦中的軍事知識都來自於當初師傅強逼著她背的那本《孫子兵法》,這隨隨便便的拎出去,太嚇人了。
想來想去,只能寫點農業。
封建社會小農社會,以農為本;士農工商,農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不若寫商鞅變法。
蕭沐雪在腦中構思了一下,便毫不遲疑的下筆,文思泉湧,一氣呵成,不消半個時辰,蕭沐雪洋洋洒洒的寫了一頁紙,最後檢查了一下,然後交了上去。
這回是來喜親自雙手捧著遞給了子平帝。
子平帝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看過去,暗暗點了點頭,都說文如其人,這文章功底紮實、不浮躁,再看文章內容,子平帝頓時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有理有據,條理清晰,這樣的文章,縱使那去考狀元,也會拔得頭等,沒有想到這女子倒是頗有才華,子平帝眉頭一挑,「你的膽子倒是很大,將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皇上,臣女曾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了解一些下層農民生活的現狀,他們日日勞作,卻在很大一部分地區的農民仍然吃不飽、穿不暖,臣女回去之後百思不解。」蕭沐雪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
蕭沐雪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子平帝的神色,見他並沒有惱怒,似乎很認真的聽著自己在說,蕭沐雪腦中一轉,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在腦中形成,蕭沐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遲疑。
「哦?」子平帝面色不變,「繼續講。」
「後來臣女發現,歸根結底是在土地上的所有權問題上,農民沒有土地,他們只是在給地主們打短工或者長工,這從根本上就挫傷了農民種田的積極性。」蕭沐雪袖中的手指顫了顫,「臣女斗膽做了一個假設,若是在這所有的土地中,有一小部分是分給農民自己的,皇上您若頒布一些措施鼓勵發展農業,獎勵生產,那麼農民種田的積極性大為提高,豐收之後農民手中有了余錢,那麼我國的經濟何愁不發展?再獎勵軍功,大大的提高我國的軍隊戰鬥力,屆時富國強兵指日可待。」
蕭沐雪說得一席話幾乎一瞬間在子平帝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子平帝低頭又仔細看了蕭沐雪寫的文章,上面的建議足足列出了八條之多,現在看來,是有些淪為空想,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子平帝眼中閃過一抹狂熱的光芒,異獸鸞鳥橫空出世,並且已經認了澤兒為主,澤兒將會是那一統天下之人,子平帝心中忍不住情緒翻滾,袖中的手悄悄的攥了起來,這也許會是個機會。
「大膽。」子平帝眸子眯起,危險的盯著蕭沐雪,「小小女子,野心倒是不小。」
站在子平帝身邊的來喜被嚇了一跳,心中有些焦急,心中暗道一聲壞了,這孩子膽子也忒大了。
更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毫無預兆的說翻臉就翻臉了,有些著急,皇上盛怒之中,他想了想,咬著牙硬著頭皮勸道,「皇上喜怒,蕭姑娘並沒有冒犯之意。」
子平帝陰測測的看了一眼來喜,沒有作聲,來喜就在那直挺挺的跪著,後背的冷汗已經一下子流出來了。
蕭沐雪也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磕頭道,「皇上,臣女說得或許在您看來膽大妄為,但是卻是大勢所趨。」
蕭沐雪給了來喜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說實話,她完全沒有想到來喜竟然這麼義氣,在這種危險的時刻為自己求了情。
單憑這份情意,對蕭沐雪來說就已經十分感動了,這份情,她記下了。
子平帝陰沉著臉色,眸中的光芒越發的危險晦暗,屋中氣氛壓抑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來喜背後的衣衫已經被汗濕透了。
而蕭沐雪似乎好無所覺,恭謹的跪在地上,看起來十分輕鬆,不卑不亢。
子平帝心中暗暗贊了一聲,這樣的女子才配戴在澤兒身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來喜覺得恐怕今晚上他和蕭丫頭性命不保的時候,子平帝忽然放聲大笑,聲音中充滿著愉悅,說了一句讓來喜鬆口氣、讓蕭沐雪心思一動的話,「都起來吧。」
蕭沐雪心思一動,有希望了。
子平帝瞟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的來喜,「你先下去。」
來喜心中擔憂蕭沐雪,就怕這丫頭那句話說錯了再次惹怒帝王,卻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來喜退出去之後,子平帝才開了口,「對於這變法,你還有什麼想法。」
這就是贊同的意思了?
蕭沐雪嘴角微勾,將心中那個瘋狂的想法付諸實踐,將整個的商鞅變法的內容,和作用都講清楚,與子平帝激烈的探討了起來,這一說就足足的說了兩個時辰。
蕭沐雪覺得自己從未忽悠過人,第一次就忽悠到了子平帝這麼大的人物。
甚至將她早就已經刻在骨子裡的玄學融合這次變法講了出來,反正,幾乎讓商鞅將貴族得罪個遍,甚至因此喪了命的變法在蕭沐雪的忽悠之下,就變成了天時地利和人和,那是大勢所趨,那是民族大義,想要一統天下,就務必推行的。
子平帝一腔熱血也被說得洶湧澎湃,看向蕭沐雪,「你看我兒如何。」
蕭沐雪虎軀一震哪,老狐狸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蕭沐雪面色凝重的答道,「天子殿下有紫氣護體,天生帝王之命啊。」
果真是這樣,子平帝心中頓時大喜,「若給你個機會,你可願全心全意輔佐我兒。」
這老狐狸終於步入正題了,蕭沐雪心中暗暗道。
費了一個晚上的勁,又是考策論,又是考易學的,終於開口說正題了,蕭沐雪心中一樂,面上一正,彎腰行禮,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反而開口問道,「不知皇上可否知道一件事。」
「何事?」子平帝看似漫不經心,袖中的手卻攥的死緊。
他時時刻刻的記住了大國師高朗所說的一句話,這蕭沐雪若是不能為自己和澤兒所用,將來必將成為心腹大患,禍端不輕啊,原本還有些不相信,但是今日一見,卻著實的信了,這女子,滿腹經綸,才學不淺,性子又是沉穩,言語之間幾乎抓不到把柄,最重要的是這女子見解非凡,又能掐會算,小小年紀玄術卻直壓大國師,逼的大國師吐血,這樣的人才,能用是福,不能用的話......大禍矣。
子平帝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若是這女子敢說一個不字,就不能讓她活著走出去了。
生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間了。
在那一瞬間,子平帝動了殺意。
蕭沐雪豈能感覺不到?
蕭沐雪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像是好無所覺一般,低聲道,「臣女之前女扮男裝,雖然學了不少治國策論,確是對易學一竅不通。」
蕭沐雪頓了一頓,果然,看見子平帝挑了挑眉,做出詢問的態度,蕭沐雪這才徐徐往下說,抬起頭,聲音鏗鏘有力,「後來臣女頭部受了重傷,在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多了這一身玄術易學本事,原本臣女抗拒驚恐,但是從霧靈山回來之後,臣女就明白了......」
蕭沐雪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發亮,大膽的看著子平帝,輕輕一笑,「臣女的使命就和那異獸鸞鳥一樣,輔佐新帝登基、一統天下。」
話音一落,子平帝身子頓時一震。
心中已經信了八分了,對於蕭沐雪,他不是沒有調查過,調查的結果與她說的一模一樣,這也就能解釋,蕭沐雪為何突然之間擁有了一身易學玄術的本事了。
子平帝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殺意,心中一動,這樣的女子,雖然比澤兒大上了兩歲,若能嫁給澤兒的話,但是太后之前已經將這女子指給榮慶了,此時若是再改指婚,怕是要落人話柄。
言官都得將人噴死。
想到榮慶,子平帝眸中一閃而過的陰沉和殺意,很快的消失不見,大笑道,「這樣甚好,朕封你為太子太傅,可自由出入皇宮的權利,賞黃金千兩,夜明珠四顆、玉如意兩枚。」
「謝皇上,臣必將盡心儘力輔佐太子。」蕭沐雪跪在地上大聲道。
「愛卿,關於你的婚事.......」子平帝沉吟片刻,「是太后坐得主,若是你不喜,朕可以為你做主。」
蕭沐雪完全沒有想到子平帝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這是為了拉攏自己,不惜下了血本了。
蕭沐雪幾乎可以想象,這道聖旨一出,女子為官、更何況是為太子太傅,別說在當朝,就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中都是頭一遭了,子平帝面對的言官的壓力就不小。
更何況,還有太后那邊。
這道聖旨就是在抬高自己,簡直是啪啪的再打太后的臉哪,蕭沐雪心中暗爽,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搖了搖頭,將心中早就已經編好的理由說了出來,「皇上,臣沒有不喜。」
帝王好疑,蕭沐雪怎麼會任由子平帝猜忌自己,直接說了理由,「皇上,三王爺,乃天上的紫微星下凡。」
蕭沐雪給了子平帝一個你懂的眼神。
是吧?
你懂了吧?
所以,三王爺不能動,至少不是你能動的,ok?
子平帝忽然臉色一變,「他可否會對澤兒.......」
蕭沐雪已經明白未盡之意,「臣只能告訴皇上,命中注定,紫微星會幫助未來帝王,又必將終結在天命帝王之手。」
子平帝眼中閃過得意的笑,點了點頭,「甚好。」
至少這位的心是向著澤兒的,至於將來?
子平帝嘴角勾起一抹深笑,他有的是辦法讓那兩人離心、反目為仇。
甚好個鬼。
蕭沐雪垂下的眸中閃過一抹不平,當著她的面要弄死她的男人。
子平帝,好樣的。
一番美好會晤之後,子平帝痛快的放行,蕭沐雪則是累趴下的直接回了定國公府,臨走之前,蕭沐雪沒忘了又給了來喜一道上品的符咒,交代道,「沈叔,時間太匆忙了,這道符給您留著護身,改日再給您寫一道好的。」
來喜十分感動,接過符,「謝謝你了丫頭。」
他果然是沒有看錯人,知恩圖報,這丫頭錯不了。
這麼多年,他在宮中見得最多的就是人,太多的人忘恩忘義的嘴臉,而這丫頭不一樣。
來喜走到乾清宮,站在一邊伺候著,用眼神示意著女官給皇上端茶。
「來喜,這麼多年倒是頭一回見到你多管閑事兒啊。」正在批閱奏章的子平帝突然之間開口道,嚇得女官手一歪,茶水險些灑在奏章上,女官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來喜也是沒有想到子平帝突然發難,來喜腦子一轉,用眼神示意女官下去,等到屋中沒有人了,才將馬車上蕭沐雪給他算命的事說了出來。
「准嗎?」子平帝似有興緻的開口問道。
「極准。」來喜見子平帝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心裡鬆了一口氣,「奴才至今心有餘悸,奴才的一生像是在蕭姑娘面前毫不遮掩一般,剛剛奴才也是怕皇上您一是動了怒,再.......」
「好了,起來吧,還挺多心眼。」子平帝輕笑一聲,手指頭在桌上輕輕地扣了扣,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
「謝皇上。」來喜鬆了一口氣,想道蕭沐雪的話,來喜好不心軟的直接吩咐幾個心腹很查,還真的查出三五個底子不幹凈的小崽子。
來喜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這是過幾天要給太後娘娘送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