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莫愁福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莫愁福地

柳寒自然沒有解釋,當然,夜宿莫愁山莊,晚上,他悄悄上山,到了洞里,洞里無歲月,柳駿正練劍,蕭瀾卻坐在邊上一個人在打譜,看到柳寒進來,他也只是笑了笑,沒有感到驚訝。

「你對這個還有研究?」柳寒坐到他身邊,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兩世為人都沒搞清楚這玩意怎麼玩。

「琴棋書畫,乃士子的必修課,師兄詩名滿天下,這棋當學上一學,好應付某些場面。」

柳寒聳聳肩:「你別忘了,我還有個身份,唯利是圖的商人,棋這樣高雅的東西,自然是不會的。」

蕭瀾不由樂了,將棋子放在棋盤,抬頭認真的看著他,柳寒故意好氣的問:「怎麼啦?不認識了?」

「你這人有些奇怪,我有時候想不通,說你是為朝廷效力吧,柳駿是朝廷通緝要犯,你卻毫不在意的收留了他,你和蕭雨聯手,將漕幫逼出了帝都,按理是漕幫的敵人,方震死後,方傑接任,我了解方傑,年青,衝動,加上方震之死帶來的衝擊,他很可能莽撞盲動,因此造成漕幫混亂,可漕幫卻沒有亂,柳兄在其中恐怕功不可沒,這又是我看不懂的地方。」

柳寒聳聳肩,樂呵呵的說:「將漕幫逼出帝都,爭奪漕運,那是宮裡的意思,我不搶都不行,至於漕幫之所以沒亂,更多的是漕幫內部的原因,與我關係不大,倒是方震之死,有不少人懷疑是我乾的。」

蕭瀾微微感到意外,柳寒苦笑下解釋道:「很簡單,在江南地界上,有能力殺死方震的人不多,而我又不能說,是王澤乾的,沒有證據啊。」

蕭瀾想了想,忍不住樂了,玩味的看著柳寒,柳寒不住搖頭。

半響,柳寒才說:「王澤還留在揚州。」

蕭瀾愣了下,眉頭微皺:「他還沒走?」

柳寒點點頭,蕭瀾想了想:「他恐怕是為了你才留下的。」

「為我?」柳寒很意外,這出乎他的意料,蕭瀾想了下:「我想不明白,他為何還留在揚州,他應該早就走了。」

「按照他的解釋,他留在揚州的目的是觀察新稅制推行。」柳寒解釋道。

蕭瀾搖搖頭:「觀察新稅制?這個解釋牽強,揚州有王博,最重要的是,不管新稅制是什麼樣,士族門閥都會反對,所以,」

柳寒恍然大悟,蕭瀾的判斷是對的,自己判斷錯了,王澤壓根用不著留在揚州觀摩什麼新稅制,他留在揚州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機會殺死自己。

「原來是這樣。」柳寒忍不住搖頭嘆息,要早知道這個,他完全可以設個圈套,引王澤上當。可轉念一想,光憑自己就能殺得了王澤?

柳寒沒有這麼大的自信,就像擊敗一個宗師和殺死一個宗師,這其中的差別,十分巨大。

這個圈套該怎麼設?

王澤是隱世仙門中人,也不知道修為到了煉體幾層,修鍊的是何種功法,有沒有馭氣飛行的本事。

扭頭看看洞府內,青靈的門關著,蕭瀾見狀微微搖頭:「師兄,將來您還會遇見很多這樣的人,若事事都指望宗門內,對您的信心,甚至修為都大有影響。」

柳寒悚然一驚,蕭瀾提醒了他,這不過是王澤,將來還要對付紫竹山那兩位,宗門能幫他出手嗎?

答案顯然不確定,玉真子和純陽子說得很清楚,宗門不會幹預世俗事物,上次出手不過是為了這塊福地。

「你說得對,求人不如求己,對了,你修為到了那了?」柳寒問道。

蕭瀾微微一笑,抬手發出一顆小火球,小火球直奔柳寒,柳寒微微一笑,一招手,火球嗖的滅了。

「不錯,不錯!這才多長時間,就到了三層境界了,比我當初強多了。」柳寒誇獎道。

蕭瀾也很高興,這才一年左右,他便連破三境,跨入煉體三層境界,也只有到了三層境界,才能發出火球術。

柳寒自然是說了假話,當初他半年就突破到四層,他的資質比起蕭瀾來強太多,而且蕭瀾還是在大批丹藥的輔佐下,要不然,玉真子也不會一見就起了收徒的念頭。

倆人聊了會天,柳駿出關了,上次讓他冒險到吳郡,出手保護封霄,事情結束后,立刻返回。

柳寒與柳駿對戰一場,柳駿的劍法進展很快,柳寒很滿意。

「你練的是劍典吧。」柳寒問道,柳駿點頭,這劍訣便是劍留下的練劍心法。

「是,主子。」柳駿恭敬的答道,柳寒點頭:「我看過這劍典,這劍典沒有固定招式,講究的是心眼手,快准狠,所以,劍留下的這部劍典,根源核心在內勁修為,所以,你要加強內勁修鍊。」

柳駿聽著柳寒的指點,默默與劍典對應,不由感慨,這才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這段時間,他練劍總覺著那不對勁,原來在這,他的內息不足以支撐,不對,另外還有,對劍的感覺不夠。

「柳師兄,你以前練過劍吧?」蕭瀾忽然插話道,柳寒遲疑下點頭,左手抽出長劍,挽出個劍花:「實際上,我原來是練劍的,後來亡命西域,才改練刀。」

「亡命西域?」蕭瀾敏銳的察覺到,柳寒察覺到自己失言了,略微遲疑便點頭:「對,那是另一個故事,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講吧,這事,你們不要給任何人講。」

「劍,是一種兵中之皇,剛烈無匹,寧折不彎,卻又靈性十足,每一把劍都有他的性格,只有了解了你的劍,你才能用好他,柳駿,你了解你的劍嗎?」

柳駿一頭霧水,劍還有性格,這可聞所未聞。

蕭瀾卻凝重的看著他,柳寒劍交給右手,開始慢慢舞動,邊舞邊漫吟:

「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八州。

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

東南永作金天柱,誰羨當時萬戶侯。」

漫聲中,劍光越來越快,漸漸的只見劍光不見人,整個洞窟內都是劍氣飄蕩,當「誰羨當時萬戶侯」吟完,劍光忽然消失,柳寒身影才又出現。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這四句間,劍卻忽然變得凝重了,每一下都十分吃力,劍上彷彿有千鈞重,劍光卻是凝聚不散,似若實質。

瓶字一落,劍光頓散,化作點點星光,瞬即湮沒。

柳駿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劍居然能使成這樣,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蕭瀾同樣目瞪口呆,柳寒收劍,在案幾邊坐下,倆人依舊還在震驚中。

半響,蕭瀾才喃喃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柳兄啊柳兄,將來你一定能名留青史,不是你上品宗師,更不是你家財千萬,而是你的詩,你的詩那怕千年後,依舊會被傳頌。」

柳寒心說,那是自然,這些詩詞都是名篇,前世便傳了上千年,他笑了下,搖頭說:「我可不希望什麼留名,過好今生就行,至於其他,就算了吧。」

蕭瀾沖他直搖頭,這要放在任何一個士子身上,能寫出這樣的詩篇,都要得意半天,可這柳寒卻是個另類,好像唯恐出名。

「主子,您這劍是怎麼練的?」柳駿喃喃說道,沒有對比便沒有差距,老實說,在此之前,他還比較得意,覺著自己練得不錯,可柳寒這一施展,他才明白,這差距有多大。

「這劍典,沒有招式,可任何舉動都可以當作招式,劍隨身走,身隨劍行,身劍合一,方是大圓滿。」柳寒說道:「柳駿,你要多在一個悟字上下功夫。」

「是,主子。」柳駿心服口服。

三人又說了會話,柳寒到了自己的靜室,洞府開得挺大,可還是不夠用,除了青靈三人一人一間外,還有一間當庫房用,一間被青靈用來種藥草,最後剩下一間,便是柳寒和宗門來的人共用。

這段時間,柳寒對五行真元的修鍊都是通過丹藥和火靈石,這導致體內的五行有些失調,幾個女人成了他最好的發泄對象,可這也就是治表。

柳寒這一坐再出來便是三天之後,洞府里靜悄悄的,他注意了下,青靈的靜室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過,裡面好像沒人,柳駿的靜室里傳來一陣陣的劍風,而蕭瀾的靜室則跟青靈一樣安靜。

也沒多停留,他便悄悄離開了,到了外面,滿天繁星,呼吸著帶著水分的空氣,心情非常舒暢,幾天的調養,五行真元再度恢復平衡,紫府內非常充實。

略微停留,他向山下飛去,山頂和山腰都有迷幻陣,這自然難不住他,他迅速穿過山腰,到了後門,輕輕推了下,後門紋絲不動。

滿意的點點頭,內勁輕吐,噠的一聲后,門鎖鬆了。

推門而入,院子里很安靜,他四下看看,身形展開,在原地消失,下一瞬間,出現一個屋頂。

忽然眉頭微皺,身形從屋頂消失,下一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池塘的小亭邊。

小亭內,方雅就像那天晚上,坐在亭凳上,這小亭是茅草亭,上面的茅草厚厚的,亭柱也同樣是用未雕琢的樹榦製成,整個小亭滿是鄉村原始的味道。

「唉!」方雅發出幽幽的嘆息:「你呀,就是個小不點,人家才不會喜歡你。」

柳寒眉頭微皺,小丫頭這是在說誰呀?他不動聲色站在陰暗處,以他的修為,有心隱匿,壓根不可能是方雅能發現。

「或許該走了,哼,他身邊那麼多女人,妹妹沒所錯,就是個色狼。」

柳寒腦子嗡的一下,原來說的是自己,說實話,他對方氏姐妹的感覺挺複雜,是一種保護欲和佔有慾交織在一起的感覺。

看多了人心的複雜殘忍,對方氏姐妹的單純和美好,有一種保護的衝動,不忍這樣的單純和美好被這個殘酷的社會給毀滅;可另一種聲音在告訴他,她們的單純和美麗遲早會被毀滅,他的守護不過是徒勞。

聽著方雅的獨白,他心潮翻滾,忽然之間不知該怎麼作,老實說,這世界陰暗面看多了,心腸變硬了,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可以舍,為了報仇,他已經舍了很多,西域的事業放棄了,很多女人放棄了,未來,他不知道還要放棄多少。

將她們姐妹留在身邊,可行嗎?

讓她們走,他放心嗎?

「可,可,我還是不想走,這是怎麼啦?」方雅很苦惱,心事無人可訴,只好在這靜夜中,對著凄涼的月色說說心裡話。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望著迷茫的星空,她不由痴了。

柳寒沉凝片刻,看著月光落在孤單的身影,小巧挺直的鼻樑,細膩的肌膚,有些瘦削的肩,猶若孤夜中的小草,散發著清清的味道。

「怎麼啦?怎麼一個人在這?」

衝動下,柳寒從陰影里出來,溫和發聲,驚動了正遐思的方雅,她如同受驚的小鹿,一下跳起來,扭頭看是柳寒,臉騰地紅了。

「你,你,你怎麼在這!」方雅的聲音有些顫抖。

柳寒走到她身邊,方雅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靠在亭柱上,柳寒背著手,看著池塘,幽靜的水面,倒映著一輪孤月。

「這麼晚了,不休息睡覺,在想什麼呢?」柳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

方雅獃獃的看著他,趕緊收斂心神,感覺臉上發燙,連忙低下頭:「我,我,睡不著,太熱。」

柳寒的修為已經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對冷熱的感覺不到,他抬頭看了看,點頭說:「是挺熱的,修為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懼這些了。」

方雅遲疑下,壯起膽子說:「柳兄,我和妹妹已經叨擾多日,明兒,我們打算告辭了。」

柳寒遲疑下回頭看著她,方雅再度低下頭:「你們要去那呢?」

沒有預期的挽留,方雅有些失望,抬頭看著柳寒,勉強笑了下,低聲說:「師傅讓我們到江湖歷練。」

柳寒點頭,明白了,那就是沒有目的地,在江湖山隨便走,更深的說是尋找機緣。

想了想,柳寒拿出塊玉牌,遞給方雅:「這是我瀚海商社的信物,若是遇上什麼困難,就到瀚海商社求助。」

方雅遲疑下接過來,柳寒又拿出幾張銀票,他不好多給,遞到方雅面前:「這個也拿著。」

方雅見狀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拿著,傻丫頭,」柳寒將銀票塞到她手上:「窮家富路,出門在外,沒有銀子可不行。」

方雅卻不過,只好收下,柳寒遲疑下,又拿出兩瓶丹藥:「這兩瓶丹藥,這瓶是解毒丹,天下七成毒物迷藥都能解,你們女孩子,切忌要防宵小,這瓶是傷葯,內傷外傷都能治,記住,別多吃,每次一粒就夠,外傷的話,將藥丸碾成粉末,抹在傷處。」

方雅沉默的聽著,直到柳寒說完,才輕輕嗯了聲,然後抬頭看著柳寒,眼睛亮亮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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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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