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血戰(中)
柳寒總算明白了,為何世俗界對修仙界如此恐懼,一個小小的煉體巔峰便讓他這上品宗師如此狼狽,在這短短几個呼吸間,便幾經生死。
剛才那會,只要有一次,他反應慢了半秒,現在就不可能站在這裡。
看著甘成,他不想逃了,他要賭一把,這十幾年裡,他賭了很多次,都賭贏了,這次他依舊要賭。
他還有底牌沒有拿出來。
還要證實一個猜測!
在鬼見愁,楚明秋和青靈練過一次,結果自然是他敗得很慘,那是他唯一與修仙者交手的經驗。
結合今天,他忽然冒出個念頭。
今天,他便要試試。
一張銀色符?滑入手中,右手則握緊了刀柄。
「螻蟻就是螻蟻,居然想與日月同輝,可笑!」
甘成依舊冷漠,剛才一番激戰,讓他更加確定,對面這螻蟻的修為在六七八層之間,與他這煉體巔峰差距好幾層,在修仙界,這個差距幾乎是無法跨越的。
現在,他要好好玩玩這個敢於向日月揮刀的螻蟻。
柳寒咽下幾粒丹藥,澎湃的藥力迅速滋養著經脈,無論丹田還是紫府都有臌脹的感覺。
「你們的膽量也挺大,居然敢向我清虛宗出手!」
扯虎皮,拉大旗,清虛宗這塊牌子,現在不用什麼時候用。
「清虛宗!好大的名氣,過了今晚,再說吧!」
柳寒心裡一沉,難怪清虛宗的援軍現在還沒到,看來宗門也出了麻煩。
指望不上宗門,就只有自己面對了。
那就戰吧!
柳寒不再廢話,身上每根神經都鬆弛下來,神識卻鎖死甘成。
甘成感受到柳寒的戰意,他依舊不緊張。
「你的修為不錯,不過,今晚,是你的忌日!」
話音剛落,魚鉤立時消失。
魚鉤剛剛消失,柳寒捏碎了銀色符?,身形就在原地消失。
魚鉤劃過,沒有絲毫阻礙。
「隱匿符,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符?!」甘成冷笑著,魚鉤回到他頭上,他依舊好整以暇,沒有絲毫緊張。
隱匿符,在符?中屬於中品符?,也屬於比較雞肋的符?。
首先這隱匿符的製作比較複雜,所用材料異與普通符?,比如其他符?都是用硃砂,這隱匿符用的是銀砂,這銀可不是普通銀子,而是一種特殊的叫紅銀的材料。
其次,這隱匿符說是隱匿,但其實並不隱匿,如果,你隱藏起來不動,那怕元嬰高手也找不到你的蹤跡,可只要你動,那就有靈氣波動,那就有痕迹,只要修為高,就能找到你。
所以,這隱匿符就是雞肋,製作麻煩,用處不大。
甘成比較謹慎,站在那沒有動,神識展開,搜索方圓數百丈的範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甘成神識在這遍甘蔗地掃描了十多次,依舊沒有發現柳寒的蹤跡,這讓他大為奇怪,難道這清虛宗的小輩真的就消失了?難道這隱匿符還有不外泄的?
他向前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神色微變,神識向地下放去。
過了會,他的眉頭再度皺起來,地底下沒有絲毫動靜。
難不成真的走了?可他怎麼走的?
甘成心裡十分納悶,實話說,他對符?的了解並不多,符?已經成了修仙界公認的雞肋,沒人願意在這上面多投入精力和資源,對符?的了解,也只是口口相傳,或者是師門的典籍,缺少直接的第一手資料。
沿途下來,柳寒扔出不少符?,都沒產生什麼大作用,這更坐實了符?無用的傳說。
對隱匿符的了解,他也是在師門典籍上看過的,不知道是那位前輩留下。
天邊微微發白,甘成的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再度向前邁出數步,神識又一次掃過甘蔗地。
有些懊惱的嘆口氣,甘成收回神識,雙臂環胸,眉頭深鎖,他依舊不相信那清虛宗小子已經走了。
柳寒當然沒走,他的位置就在最初的位置數步之外,這是他幾個時辰才移動到這裡的。
這幾個時辰中,他幾乎是半寸半寸的挪動,幾個時辰下來,他才挪動三五步之遠。
他在靜靜的看著甘成,甘成已經向前走了數步,距離他的位置更近了,但還不夠,還需要他再走近點。
耐心,他就象大漠上的狼,一動不動的蹲在那,這蹲下,也是這幾個時辰才完成的動作,每次都只能蹲下一點點,唯恐引起波折。
手緩緩移動了點,就那麼一絲距離,然後便不敢再動。
看著甘成,甘成依舊在用神識探查,眉頭擰得越來越緊,很顯然,他拿不定主意,心裡越來越焦躁。
柳寒內心冷笑,看來他的第一個判斷是對的。
修仙界,長達上千年的和平,修仙者的戰鬥經驗極少,應變能力不足。
甘成又向前走了數步,距離柳寒又近了,但柳寒還是沒動,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魚鉤從頭頂上掠過,象幽靈,速度不快,慢悠悠的。
柳寒心中冷笑,甘成急了,只要再等等,甘成便會進入他的攻擊範圍。
天邊越來越白,晨風吹來,甘蔗林發出嘩嘩的聲響,甘成放棄了,心中疑竇叢生,首次對看多的典籍產生懷疑,這種懷疑不是懷疑典籍,而是懷疑自己的修為。
寫典籍的是宗門傳說中的高手,他們修為深厚,早早的跨過那道門檻,而自己還只是站在門檻邊沿,看著裡面的風光。
莫不是自己的修為不到?
甘成將魚鉤召回,依舊懸浮在頭頂,臉色陰沉的邁步向前,神識依舊展開,隨時準備發起突然襲擊。
連續數步,沒有絲毫動靜,甘成嘆口氣,精神鬆弛下來,準備將魚鉤重新納入體內,忽然感到不對,不遠處有動靜。
一把長刀突兀的刺出,不是劈,不是砍,而是刺,就象劍那樣,穿過晨曦的薄霧,悄無聲息的刺過來。
甘成大吃一驚,他甚至來不及召喚魚鉤,刀尖便到了心窩,慌亂中,他一掌抵住刀尖,刀尖刺破他的手掌心。
「成了!」
柳寒還沒來得及高興,神情便頓變,左手迅速捏碎一張符,火球憑空生成,呼嘯著激射而出。
刀尖刺入肌膚后,進入三寸即動彈不得。
甘成憑藉肉身便擋住了柳寒的刀,血順著刀尖流下來,柳寒眯眼看著,甘成的血與普通人不一樣,更凝重,更粘滯。
甘成憤怒之極,這個螻蟻居然敢傷害自己,居然能傷害自己。
撲!
魚鉤穿過火球,火球只發出一個沉悶的聲音便滅了,比起剛才的水盾,滅得更快,沒有絲毫掙扎。
一面火盾在柳寒身側生成,魚鉤毫不在意的衝上去。
盾裂。
魚鉤穿過烈火撲來。
柳寒收刀,橫掃。
魚鉤彈飛。
柳寒身形倒飛出去。
「去!」
甘成冷斥一聲,魚鉤應聲而回,柳寒目光清冽,看著越飛越近的魚鉤,嘴角流出一抹血跡。
魚鉤擦著肩膀飛過,柳寒閃電一刀。
魚鉤趔趄,柳寒倒飛。
又一枚火球升起,掠過蔗尖,去勢如風,快若閃電。
甘成冷笑,水盾揚起,火球一頭撞進盾中。
第二顆火球.....撞入盾中。
第三顆火球,從右側襲來。
第二面水盾生成,接著火球撞入。
魚鉤畫出一道弧線,悄然激射而來。
刀光閃爍,魚鉤再度被擊飛。
柳寒嘴邊的血跡更多,體內氣血翻騰,可他的眼睛更加明亮,簡單的說,他知道了自己能對抗魚鉤。
不知道的東西,永遠是最恐怖的。
本命物,很可怕,無法力敵。
可現在,自己不但與它對戰,還能避開或力敵。
三顆火球再度生成,同樣的路徑同樣的速度,向甘成撲去。
甘成心中惱怒,他從未遇見這樣難纏的對手,修為不高,符?卻象不要錢似的,四下亂扔。
可以說整個修仙界沒有人有這麼多符?。
甘成自己也練習過制符術,在浪費了大量材料后,才製成了兩張符?,隨後他便放棄了,那兩張符?也早就用了。
有本命物,還要符?做什麼!
魚鉤再度被擊走,柳寒的身形踉蹌,鐵甲符再也承受不住,嘩的一聲裂了。
柳寒趕緊又拿出一張鐵甲符,還沒來得及上身,危險的感覺襲來,他連忙閃身。
魚鉤跟蹤而至,柳寒勉力揮刀,魚鉤歪歪扭扭的飛走,從他肩上帶走一抹血痕。
柳寒再度飛出,半空中噴出一股鮮血。
修仙者的戰鬥,打出了鐵血味道。
魚鉤,神出鬼沒的魚鉤,無所不在的魚鉤。
總能在最短時間裡,向柳寒殺來。
土牆。
破!
魚鉤依舊寒光凜冽。
土盾,破!
就象紙糊的,好像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火遁,破!
水盾,..破!
柳寒也有水盾符,雖然也被破了,但時間,要長那麼一點,好像就那麼一點,差距很細微。
「當!」
又是一刀,劈在魚鉤上,魚鉤向遠處疾飛。
柳寒吐出了血泡,眼睛卻明亮了幾分。
這一刀,將魚鉤劈得更遠。
柳寒始終非常清醒和冷靜,這不是天生的,而是多年生死搏殺中積攢下來的。
失去理智的人,死得更快!
只有始終冷靜,始終按照自己節奏戰鬥的人,才有機會活下來!
柳寒就是這樣,從未失去冷靜。
現在他手裡就捏著一張符?。
井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