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回』燕去

『第八四回』燕去

老兩口對蕪姜的失而復得很是高興,當下也不願意多談妲安。阿娘叫阿耶挑了幾隻肥羊,準備宰了犒勞將士們。阿耶的背因著逃難途中的顛簸,骨頭叉了,傷愈后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挺拔,有些角度的前傾。將士們沒叫他動手,已經各個上前來幫忙了。

大家對蕪姜的阿耶阿娘都很尊敬,因為曉得在將軍受傷落難時,曾經是他們收留了將軍。五月的夜空下清風愜意,一群英武的將士圍在篝火旁給老兩口唱中原的戰歌,比試中原的武藝,談笑與喝彩聲此起彼伏。

從前蕪姜沒回來的時候,雖然拓烈和妲安也常過來用飯,但都是冷清客氣,飯桌上也靜悄悄的,幾時有像這般其樂融融。夫婦倆欣慰極了,阿耶臉上凝重了數月的愁雲也終於消散開。

玩擊鼓傳球,那球偏在蕭孑扔給蕪姜的時候停住,硬是叫他當著岳母岳丈大人之面親蕪姜一口。

「欸——」起鬨聲朗朗,只把二個人圍在中間。

夜風將雙雙衣袂輕揚,他竟也不迴避,修長手指挑起蕪姜的下頜,徑自俯在她嫣紅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羞得蕪姜臉頰兒通紅,打了他一拳。

阿娘看著兩個濃情蜜意的樣子,不由嗔阿耶:「看,我就說咱小蕪姜治小夥子有一套,你還偏說看不住。這不是收拾得服服帖帖?」

阿耶抿著水酒感慨:「總算這小子還念著姑娘家的情,曉得回頭去找她。我原還道他那一趟回中原,自此必是杳無音訊,姑娘等不到他的心,該吃苦咯。」

回頭去救自己才怪,若然不是在大梁宮中被自己揭穿,只怕到死了還裝作互相不認識呢。

想到這傢伙早前的絕情無義,蕪姜每次都恨得牙痒痒。卻沒把這一段的經歷講出來,只怕被阿耶知道了,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把他轟出去。

蕪姜剜了蕭孑一眼。

好個記仇的小辣椒,怎麼哄她都忘不掉那一段舊債。

蕭孑無奈勾唇,微傾身軀敬阿耶:「無恥慕容七,起因緣於我,卻牽累鄔德伯受罪。心中愧責難表,還請受此薄酒一杯。」

他對阿耶總是有著幾分天然的拘謹,就像女婿對著岳丈大人。不像對他自己那個糊塗老爹,打小巴心巴肺地把他寵慣,整日個卻甩一副千年冰山臉。

看見阿耶仰頭把酒飲盡,蕪姜這才賞了蕭孑一個好臉兒。

阿娘笑著調侃道:「要說這敬酒,你還真缺著我們蕪姜一杯。當初你一走,族人們都說你把她拋棄了,想娶她的青年可不少,偏就一門心思的等著你。每日站在柵欄外,眼巴巴地朝寨子口望,不到天黑都勸不回來。那時天涼,只看她一道清岧岧的立在風裡,我這當娘的瞧在眼裡都心疼。」

蕪姜才不願被蕭孑知道這些呢,那個沒情沒義的傢伙。辯解道:「阿娘別與他瞎說,回頭又該得意了,我那時一門心的就想殺他!」

「親家夫人,這我得給蕪姜作證!可不就是想殺我們將軍么?大雪封山的鬼谷下布三千兵取將軍一條性命,哪個女人能想得出來這麼絕的招。倒好,殺著殺著殺到親-嘴兒了……其實就是喜歡我們將軍,要黏著她才太平,不黏還得殺!」黑熊軲轆了一口燒酒,塞外的酒烈,喝得真叫個暢快。一邊擦嘴角一邊爆料。

狗-日個黑熊,從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將士們聽見了不由「咳咳咳」,臉龐泛紅暈。

都曉得小蕪姜就是將軍的剋星,將軍與她圓房后的那三天,後院里基本沒有人敢踏足。貓兒一樣嗯嗯嚶嚶,酥酥沒有魂兒,花梨木床榻都要搖散了,聽多了會死人的。把蕪姜困在房裡三天,連飯食都是命人送進去,這得多大的狠勁吶……從前那麼個不近女-色的冷麵蕭閻王。

但也曉得了將軍從前和蕪姜在一起,原來次次都是吃干撈。一群八卦的青年們不免又暗生同情。

蕭孑陰冷地睇去一眼,俊逸臉龐掠過一絲不察痕迹的窘意:「胡說些甚麼,吃飽了都去給老子沿河跑三圈。」

又體罰了。

徐英煽了黑熊一腦瓜:「他媽的,你每次少說兩句會死。」

沉默寡言的徐英也就是遇到和蕪姜相關的話題才會吭哧兩句,大家紛紛笑著站起來。

忽而夜便往深,將士們往拓烈安排的營篷去了,幾簇篝火余煙裊裊,院子里漸漸悄靜下來。月光幽藍,蕪姜與蕭孑清掃著殘渣,阿耶阿娘在收拾碗筷,年紀大人容易犯困,一會會就打一聲哈欠。

「你快走啦。」蕪姜催蕭孑回營篷去睡,來之前就說好的,這幾天要給自己「放生」。

蕭孑兀自筆挺著不肯去:「我就就抱著你不動。」

蕪姜才不信呢,說自己疼。

哪兒疼了?我給你看看。

不許看,阿娘在旁邊呢……

兩個人唧唧咕咕,悄聲竊竊,眉眼往來。阿耶阿娘相視瞭然,便悄無聲地回了房。

蕪姜看見,自是催得更堅決了:「要疼死人的,快走啦。」

那花間小徑潺潺,怎敵得過他青龍數倍囂張。這些天兀自被自己充裕著,應是真的受不住了。蕭孑便在她的額上輕蹭一口:「那我就走了,夜裡沒我可別不習慣。」說著便拾劍離開,月空下一襲蒼色袍擺繾風,長劍勾勒銀河。

清水把肌膚釋放,蕪姜浸在木盆里,雙頰不自覺泛起紅暈。

到處都是被他欺負的痕迹,那裡真的像是和從前不一樣了。這三天的他就像是一隻困獸,像要把積蓄二十多年的情裕都在自己的身上傾泄。變著法兒地疼弄著她,蕪姜現在全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是他的。

想起那忽而痛楚忽而快樂的抵撞與顫慄,心裡又隱隱虛空起來。

那去去來來真是有毒,有的時候太痛,沒有了卻又太空。

「叩、叩、叩——」聽見外面傳來輕微的叩門聲,本能的心裡就是一跳。

一直叩。

阿耶睜開眼,想爬起來去開門,阿娘摁住他,暗示他別去搗亂。

屋子裡靜悄悄的,怕把再敲下去阿耶阿娘吵醒,蕪姜只好披衣出去了。

果然是蕭孑,英姿凜凜站在檐下,手指正欲摳門。她就臉紅,問他:「去了幹嘛又回來?」

小饞貓,果然疼多了就上-癮兒。他才剛走到門口,她就恰恰把門打開,還問他幹嘛?

蕭孑是來取包袱的,上下把蕪姜一掃,但見她衣裙下隱隱春花悄綻,曉得必是才洗完澡。那熟悉的味道又襲上心間,他忽而便改了主意。

鳳目掩一抹郁光:「忘了拿換洗的衣裳,想起來應在你這裡。」

「無賴。方才叫徐英帶走了的。」蕪姜羞惱,抬手就要關門。

卻被他一擋,長臂驀地環在了腰上:「帶不走。我的衣裳就是你,你花蕪姜就是我的貼身衣袍。」問她穿成這樣是不是在門邊等他,他若是不回來,她會怎麼辦?

那身姿英武,把人逼至牆角。蕪姜看了眼阿耶阿娘的房,烏壓壓的,她心口便怦怦跳:「明明就是你叩了老半天,唔……不許胡來,被聽見要羞死人的。」

「原來是因為怕羞才趕我。哼,這下不得不罰你了。」蕭孑才不管,兀自吻著蕪姜,在黑暗中把她的衣裳剝下來,捆住手,一路抱進了小卧房。

……

燭火裊裊,看她的雪原在愛寵中美麗綻放,忽而繾綣口中,自帶芬芳津甜。他捏著她嫣粉的臉頰兒,兀自在下頜上蹭著,偏看她被自己蹭得無力又無從反抗。

想起今夜阿娘所言,精緻薄唇輕勾:「求而不得則殺之,天下女子就數你花蕪姜最狠。現在還想殺我么?」

蕪姜的手被縛在頭頂,被他欺負得只剩下嬌憨,咬著唇:「想,沒人比你更壞了。」

這麼可惡。他就托著她的腰,把她墊在了腰腹底下:「愛不愛我?」

「不愛。」一直都只是喜歡,幾時忽然說到「愛」了,好肉麻,蕪姜回答不來。

不愛才怪,他想起她站在柵欄外等自己的一幕,心中忽而滿滿柔情溢開。驀地去到她裡面,慢慢地推進起來。

那密不透風地窒悶感頓時又來,蕪姜痛得忍不住往前迎。怎生得方才的虛空卻被他充盈了,連那隱匿的疼竟也忘記了疼,羞得只是捶拳打他。

天生婀媚,簡直要人的命。

他心裡喜歡,動作卻愈壞,一邊好整以暇地花樣欺負著,一邊卻叫她:「別動,被你耶娘聽見了我可不管……那什麼時候會愛?」

氣息灼沉,鳳眸輕勾,天底下怎麼有這樣可惡的人。氣得蕪姜哪裡還肯說好話:「什麼時候都不會。你自己也不愛我。」

「這可是你說的……聽好了,我現在就叫你領略什麼叫怍愛!」蕭孑猛地加大了力度,驀地又拓開她一片荒土。

暗夜下河水迢迢,羊群里的羊睡著了,馬兒也靜悄悄,偶有熬夜的牛夾雜著蟲鳴聲發出一聲哞叫。那木屋裡的人沉浸在去來中聽不見,不知刻意收斂的動靜更叫旁聽者亂迷。

「嗯……」絞纏的嚶嚀時起時落,雖看不見人,分明卻知裡面正自加促的澎湃。

柵欄外一道高壯的身影枯站著,濃密的墨發遮住半張剛毅的臉龐,不由用力地攥了攥垂下的掌心。

少女的鶯歌沙沙綿綿,他竟不知道她的聲音會這樣好聽,打小那樣清澈的性子,原來做了女人後竟也變得這樣嬌媚。

在拓烈十七歲以前的世界里,在被瘸著一條腿的蕭孑挫敗之前,他從來都不認為蕪姜會在自己的生命之外。本來是忙完了寨中公務,想來問問她白日與妲安的那一幕,敲了半天門卻不見開,後來看見蕭孑來找她,卻又鬼使神差地走不動步。

拓烈忽而慍惱起自己……做什麼呢,那是自己的妹子!

帳包里光線昏蒙,妲安似乎已經睡著了,他走到床邊,駐在那裡俯看她。懷孕后她比之從前愈發豐腴,臉兒還是那般艷麗,睡夢中微微皺著眉頭,像是沒有安全感。他忽然想起蕪姜的聲音,忍不住就猛烈地去親她脖子。該有的依舊是那般波濤駭浪,似乎發現他在動,忽而悄悄地迎合。

他卻又掃興起來,起初就是因為初嘗那似火如荼的滋味,雖然不愛她,但還是因著她的迎合一步步與她越走越深。在她阿爸給的榮華富貴的帳篷里,給她種下了骨肉,退無可退。

忽然間就沒了興緻,驀地又收斂起濃烈。

「拓烈哥哥……」妲安有些失落,半仰起身子,前襟從肩頭滑落,分明滿滿都是渴慕。

「天色晚了,睡吧,我去洗洗就回來。」拓烈只是淡漠地凝了一眼,便從她的身邊站起來。

那衣袍滑過妲安的手心,她握了握,卻聞到一股河邊青草的潮濕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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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蕪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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