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推她下九霄
不知你心,不知你願,如何來愛。
海誓山盟,不過是虛無縹緲,那些最美的話語,那些記憶深處的人,我在心底最軟的地方將你掩埋。
花開花落,春來秋去,願你如光,我將如塵,願你如月,我將如星。
時光去,流年傷,記憶中,你笑或者不笑,在我心中,依舊最美。
仙君,如果你真的不想愛,可是你又為何與我糾纏萬年。
如果你早一點說清楚一切,我或許,不會淪陷。
她只是千里碧池中一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蓮,沒有生命,沒有情感,沒有任何感覺,是他,將所有的一切賦予了她,她從此就認定了他。
他只是在落入凡間時,衣炔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一片花瓣。
他無錯,更無意…
如果說這是一場無意中沒有任何懸念的相遇,那麼,他又為何頻頻讓她誤會,她以為,他只是還沒有想愛,不代表他對她,沒有愛。
她執著於他那時候對她的誓言,而他竟如清風拂過,不曾留念。
白九靈,你沒有錯,你只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罷了。
仙獄玄鐵牢里,青絲散,白衣亂,絕世容顏被披散著的長發遮住,她靜靜的靠著牆,沒有哭,沒有鬧,那樣平靜,平靜的讓人心疼。
沒有人來看她一眼,更沒有人來問候她。
暗令下,她被人拉著,走出了仙獄大門。
她現在看不到任何東西,十分沒有安全感,她問:「你們帶我去哪兒?」
等來的只是冷冷的一句:「奉傾鈺帝君之命,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是哪裡?
她被人猝不及防的一推,倒了下去,遲遲落不到底。
冷冷的刺骨風在耳邊吹著,吹著她柔弱的身子,臉龐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刮,身上也綻開了許多一道一道的傷口。
她終於知道,她被人推下了八重天。
這一次,她不再掙扎,她耳邊好像還重複著傾鈺帝君說的,把她推下九霄。
她是什麼?他就這樣急不可待的想要推開自己嗎?
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打擾他現在的生活啊!就算他要跟洛長寧在一起,她也不曾想過,要跟他回到從前,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不配。
她從來都是一隻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妖物,又如何來與仙界匹配。
她再也不想了,再也不會痴心妄想了…
落下了九霄,也就落下了她所有的期待,從此以後,她不會再回來…
白九靈以為,這一次,她跌落人間,非死不可!
但是,她卻恰巧因為執念太深,又得不到,進入了十里畫橋的幻境之中。
三界之外的世外桃源,它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給你一切,你從來都在妄想得到的…
「九靈,九靈,你醒醒…」
「九靈,九靈,你醒醒呀!」
她被人叫醒了,睜開眼睛,依然是一片黑暗,她差點忘了,自己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九靈?你看不到我嗎?」
搖搖頭!
「你為什麼渾身是傷口,眼睛也看不見了?」
繼續搖搖頭…
「你告訴我啊!我可以幫你的,這裡,什麼都有。」
「半月花…」
「原來是因為這個,你可知三界之中只有一株半月花,它的毒氣可以遮蔽你的眼睛,讓你看不到任何東西,卻不是真正的瞎。看來那個對你使用如此暗術的人,一定很恨你吧!」
「怎麼會…」她還是不信是長辛,她或許也不知道!
「你知道以毒攻毒嗎?可是三界之中只有一株半月,並沒有可能找到第二株,所以,你的眼睛…」
「所以,我的眼睛是不是再也無法恢復…」
「不是,但你運氣好,我剛好有一株!」
「你剛剛不是說,三界之中只有一株嗎?你為什麼還有一株?」
「所以說你運氣好啊!這裡是三界之外,並不是三界之中…」
她的眼睛看得清楚了,看到眼前拿著一株半月的姑娘,從模糊到清楚,她終於認清楚了,這姑娘,不正是納蘭絮嗎?
「絮兒?你是絮兒?」
無法言說的心情,她覺得鼻子酸酸的。
兩人相視一笑,緊緊的抱在一起。
後來白九靈才知道,納蘭絮留在十里畫橋,不屬於三界之中,因此不老,也不死。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覺得欠了了她太多,想要彌補她,還是怎麼的,現在的納蘭絮,在十里畫橋中,通過刻苦修鍊,已經掌握了幻境之中的所有,一切都由她控制,只是永生永世,都不能出去。
她問她:「你還想你哥哥嗎?」
「想。」
「他現在已經回到了蒙柯的身體,也已經忘記了你,他已經不是你哥哥了。」
「他本來就不是我哥哥,想他的時候,我就變了好多哥哥,一個陪我聊天,一個為我做飯,一個陪我練劍,一個陪我看星星看月亮。」
「傻丫頭。」她不知道該說如何說,絮兒太傻了。
留在十里畫橋是納蘭絮的宿命,也是她所喜歡的,她在這裡,用幻境麻木著自己。
白九靈在十里畫橋中養好了傷,她也不提她的那些傷,她和納蘭絮一起在十里畫橋每天一起做飯,一起嬉戲,一起練劍。
現在的日子,她的蝕骨針不發作,現在的日子,她心如明鏡,現在的日子,她過的無憂無慮。
「九靈,我教你運用這幻境之中的術法吧!用好了,你可以隨時進來,隨時出去,也能隨時用十里畫橋做武器,讓人進入這裡,死在慾望之中,他的靈魂將永遠被囚禁於此,十里畫橋中什麼都有,這是外面的世界的一個翻版。」
「我不學,我沒有想要傷害的人。」
「九靈,學吧,我想教給你。」
納蘭絮請求道,看著她懇切的眼神,白九靈說道:「我可以學,但我也會永遠留在這裡,外面的世界太殘忍,我一直都看不清楚,反而在這虛無之境,我感覺真實的很。」
納蘭絮將自己領悟到的所有虛無之境的運用之法教給了白九靈。
她問白九靈道:「你真的願意在這裡永遠陪著我嗎?」
白九靈也回答的十分乾脆:「真的。」
納蘭絮的眼裡還有別的情緒,還有別的事情,她拉著白九靈的,把手掌和白九靈的手掌對比。
「九靈,你看,我們的掌紋一模一樣。」
白九靈嫌納蘭絮說瞎話也能說的那麼認真:「怎麼可能,世界上不可能有相同的一片樹葉,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掌紋,你應該細細的看,你就能發現我們兩的不一樣。」
「是呀!你說的對,世界上本來就不可能出現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更不可能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可是,洛長寧和洛長辛不就是一模一樣嗎?不,她們不一樣,她們的心不一樣,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不可能會出現兩片相同的葉子,有的只是外在同樣,實際上不一樣。
「噗…」她莫名其妙的吐出了血,是黑色的。
「九靈,你怎麼了呀?」
她擦掉嘴角的血,努力去掩蓋地上的血,可是也並沒有什麼用,她的痛,無法掩飾。
納蘭絮知道白九靈的倔強,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看到了白九靈骨頭裡面的三根蝕骨針。
「你還想硬撐到什麼時候?你想死在我的十里畫橋嗎?我才不收留你呢!」
「死了不就可以永遠留在這裡了,死了就也可以不入輪迴,不步入那些痛苦的深淵,留在這裡,是我的幸福。」
「白九靈,你胡說,你根本不是那麼想的,你想回到他身邊,對不對?傻丫頭!」
「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寧願死,也不想回頭了。」她是想回去了,她一直以為留在這裡,就能什麼都不想,也不想他,可是心裡難受,難受到越來越忍不住去想他,如今這蝕骨針發作的更厲害,也是自己的報應吧!若不動情,就不會那般難受了。
她苦笑,為何懂自己的不是他。
她又一次暈了過去…
「傻丫頭,如何才不會那麼痛,也只有我能救你了。」
納蘭絮拿出自己的百年內丹,將白九靈體內的三根蝕骨針吸出。
白九靈,百年來,我也在找你,因為在十里畫橋中,我看到了我們的過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你的一魂,現在,終於可以回到你身體里,我終於可以好好的睡覺了。
納蘭絮的魂魄進入了白九靈的身體,與她融為一體了。
「咳,咳…」白九靈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到十里畫橋,夢到納蘭絮,夢到自己永遠留在了幻境之中。
她醒來的時候,又真真切切的存在於三界之中,躺在一個樹林子里,四周黑黑的,還有好多燈籠…
等等,那不是燈籠,那是野獸們的眼睛,燃燒著慾望之火,想要將自己撕成碎片,吃進肚子的慾望。
還是快跑吧!
白九靈移動一步,那些因此在林子里的眼睛就跟著近一步,甚至聽得到吞口水的聲音。
「啊…」
白九靈瘋了一般的跑,可是哪裡能夠比得上那些比她更瘋的野獸們,追著她,一刻也不停歇。
大地都隨著它們的奔跑而抖動起來,白九靈跑著跑著,便跑不動了。
「咕…」
她的肚子響了,餓了,可是馬上就要死在這些野獸口中,被它們當做食物了,自己餓了就只能做一個餓死鬼了。
可是這個時刻,有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幻境之術法,十里便畫橋。」
她猛的想起有人好像教過她進入十里畫橋,隨即念叨了幾句咒語,果然,她的身子順便變得虛無了,就在那些野獸紛紛向白九靈撲來時,白九靈已經消失在這片林子,這些,那些野獸又白忙活一場了,爭得個頭破血流竟然白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白九靈以為自己死定了,過來好一會兒睜開眼睛看四周,什麼都沒有啊!自己正坐在一片綠綠的草地上。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是已經看的見了,高興的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晃悠晃悠,看到了掌心,連掌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說起掌紋,她猛的想到了納蘭絮,她說,她們兩的掌紋一模一樣。
天啊,這一切是真的嗎?自己居然根據心中的那個咒語來到了十里畫橋,那麼納蘭絮一定在這裡啊!
「絮兒,絮兒,剛剛是你在我耳邊提醒我,救的我嗎?」
「絮兒,你在哪裡,回答我呀!」
白九靈四處尋找,在十里畫橋看到了一間茅屋,她覺得十分熟悉,這一定就是納蘭絮所住的地方吧!
推開門,卻看到…
自己躺在床榻上,納蘭絮很吃力的運功吸出了她體內的三根蝕骨針。
蝕骨針進入了納蘭絮的體內,可是她一點也不擔心,而且從容鎮定的將一顆發亮的珠子餵給了白九靈,最後,納蘭絮的身子逐漸黯淡,逐漸薄弱,可是她依舊堅持對躺在床榻上一直不醒的白九靈道:「只有你可以代替我去外面找哥哥,我騙了你,即使哥哥已經是蒙柯,即使他已經不記得我,可是他永遠是我的哥哥,他愛著我,也愛著你,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納蘭復,是我納蘭絮的哥哥,最愛的哥哥。」
她的眼淚已經無法落到地上,只是落在半空中,就已經消失,可是她好像能看到此時白九靈正站在門邊看著她,她繼續說道:「我沒有告訴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甘願做你的依附者,即使你和我都是一縷魂,但我知道,只有你更加強大,才能找到你最後一縷魂,做回真實的你,做回我們。」
她說完化作一束光,進入了躺在床上的白九靈的身體里了。
「不,不要。」白九靈跑過去抓納蘭絮,什麼也抓不到。
這個房間瞬間變的黑暗安靜了。
剛剛看到的不過是納蘭絮想要告訴自己,自己在昏迷中不曾看到的一切罷了。
是她最後所為自己做的。
她突然想起,曾經去夢竹居看到那個掛著自己畫像的洞中時,納蘭絮也有一種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
原來,是因為,她與她,本身就是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