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善心
他們寧縣,何時竟然有了這樣出類拔萃的美人?
張瑾有點兒納悶,再一看趙三他們的表情,登時明了,騎馬之人怕就是太孫殿下了。
沒成想殿下以旅途疲勞為借口,推了那些個請見的官員,卻是攜美同游。
這女子難不成是太孫殿下的愛妾?
還是說,她就是最近傳聞中那個紅顏禍水?
張瑾腦子一亂,也不知珠姐兒那幾個,能不能和安王中意的這位美人一爭長短!
趙三和楊木,還有他們身邊幾個小宮人都沒太在意,雖然王妃會願意陪著王爺胡鬧,這也是新鮮事……不對,現在該叫太孫和太孫妃了。
反正眼下太孫和太孫妃感情好,府里不出亂子,就是天大的好事。
背後靠著的胸膛暖烘烘的,還挺舒服。
只是她和方容玩這麼一出,還不知道傳到京里會傳成什麼樣子,流言這東西最是不可預測,沒準兒會有人說她勾了方容的魂兒走,為了牢牢把住太孫妃的位置,連狐媚手段也用出來。
如今她還沒冊封,雖說一般來講,應該不至於有什麼變化,萬歲爺親自給做媒指婚,她也算正正經經的前任安王妃,還能冒出什麼變化來?
可這世上,最不講規矩的人家,正是皇家,要是上面瞧著她這個太孫妃不順眼,想要換一個,也不是沒辦法的事。
顯然,京中不知有多少人都是這麼想,要是他們能做主,一定搶著幫萬歲爺找借口滅了她。
不過也無所謂,她如今就是方容的結髮妻子,同乘一騎算什麼。整日膩乎在一處,也沒人能光明正大地說半句不是,至於私底下說嘴,那也無所謂了。
都到了這地步,許薇姝索性也就放開,舒緩了身體。隨意打量周圍的商販。
別看寧縣小,這些商販們居然很淡定。
他們這行人雖說穿戴都尋常,但侍衛們全身甲胄,腰懸寶刀,馬匹更是難得一見的寶馬,架勢簡直就和開著蘭博基尼在小縣城飛馳的那些富二代們差不多,讓人一看便會心生敬畏。不知不覺遠離一些,不敢靠近。
這些個商販,到還敢湊上前推銷。
沒走多會兒,前面有個老人家在賣糖畫。
許薇姝其實不愛吃這些東西,小時候就不喜歡。當年在二十一世紀時,買了這類小玩意也是讓給小夥伴們吃。
但這會兒看那老人家一會兒就轉出一個大鳳凰,一會兒又轉出一條金龍,瞧著挺有意思。
許薇姝笑了笑。就從荷包里抓了個銀瓜子遞過去:「老人家,能不能把您的傢伙事兒借給我用一用?」
就這銀瓜子。是內府打造,給主子們賞人用的,很大顆,一個有半兩銀子。別說是借用,直接買下那爐子和勺鏟都足夠。
老人家連忙笑呵呵地讓開位置。
他年紀大了,經得事多,也不是沒見過好奇心重的小娘子,只是畫風有點兒不大對。
老頭在一邊等著,沒一會兒,就見那出落得和仙女差不多的小娘子,輕輕鬆鬆畫出一幅山水圖,山水是哪裡的山水,他是看不清楚,可又等了片刻,卻看那小娘子越畫越起勁,山川河水,都落在石板上,還有好些對峙的士兵,戰馬,城牆……漸漸形成一幅瑰麗的戰爭畫卷,連他熬的糖都給消耗得差不多。
這麼一大片,要什麼時候才吃得完?
方容看得有趣,也湊過來指指點點,玩了一會兒,兩個人見周圍圍著看熱鬧的人多起來,才咔嚓咔嚓,把糖畫分開,分給手下一幫侍衛們吃。
一群面孔嚴肅的大老爺們人人拿一糖畫,也是醉了。
不遠處酒樓上,趙三他們一直目送兩位主子起身,上馬,不一會兒,進了旁邊一綢緞莊,才抹了把腦袋上的汗水,鬆了口氣。
「咦?娘娘去綢緞莊?」
回過神,楊木不覺挑眉。
不是說他們娘娘不喜歡那些個漂亮的衣服布匹,只是自從成親之後,兩個主子湊在一處,大部分時候都是看看書,討論些他們永遠都弄不懂的問題,對著的一般都是各地來的摺子,消息,要不然就是地圖,偶爾娘娘還會給自家主子按摩,扎扎針,說說怎麼養氣練功,像今天這樣縱馬遊街,還進綢緞莊玩,到是少見。
許薇姝也覺得少見。
方容高高興興地挑選綢緞,布料,對各種花色指手畫腳,一會兒說粉色最襯姝娘的肌膚,一會兒又覺得藍色更顯氣質。
挑完花色,又去挑選樣式。
寬袍廣袖仙氣十足,貌似姝娘少了幾身騎裝,她身邊帶的衣裳都舊了,乾脆拿去賞人,重新全做新的。
如今下了江南,不多做些江南風格的衣裙,等於白來一次。
還有鞋子,姝娘個子本來就高,還偏偏喜歡把鞋底墊的極高,站起來都夠得到方容的眉心,不過,既然喜歡,方容就專門請鞋匠為自家娘子訂做幾雙好鞋。
姝娘自己畫的鞋子都很漂亮,可惜以前忙來忙去,那些個匠人做這個又不趁手,到沒時間擺弄。
許薇姝就坐著喝茶,看方容笑眯眯地裝扮她來玩。
玩了半天,也不見方容覺得累,原來不只是小女生愛玩洋娃娃,男人有時候也會有這種娃娃情結。
「要不然回去製作個芭比娃娃出來賣?」
許薇姝眨眨眼,琢磨著也許回京就找人製作一些漂亮的芭比娃娃,五官要精美,再給她們配上精緻的服裝,可以脫下來的那種,說不定真有人喜歡。
那些個喜歡玩的,還不得買完了娃娃,買衣服,買完了衣服,買首飾,買完了首飾。還得買家居用品和車馬,都買完之後,總不能一套,說不定還得給自己的娃娃多配上幾套,再加上服侍娃娃的下人丫鬟,要價再高也無所謂了。
她就這麼滿腦子遐想地被方容拖來拖去。一連進了七八家綢緞莊,成衣鋪子,定下來十好幾套各式的服裝,才算完事兒,準備去吃飯。
估計主要是活動量太大,方容有點兒疲倦,就這樣。他還意猶未盡來著。
既然累了,不騎馬改坐車。
許薇姝上了車,就伸手替方容按摩了下肩膀,腰椎,雖然她沒有正經的真正學過。可她精通醫理,手上的勁道又控制得好,稍微按一按,便比那些個宮人按得要舒服許多。片刻工夫,方容就迷迷糊糊地閉上眼。
給他調整了下睡姿。許薇姝也閉目養神,走著走著,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咆哮聲。
「你要幹什麼?啊,要幹什麼。難道還要明搶不成?告訴你,這人蔘都過了兩百年了,是上好的野山參,藥力足,賣三百兩銀子都不多,就你?還想買下來,做夢去吧!」
許薇姝掃了一眼,只看見一個三十四五歲的漢子,背上背著個蒙著頭的女子,戳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冰冷。
他身前三步,就是一家藥鋪。
寧縣的藥鋪不多,這一家門面很大,病人不少,顯然算是縣裡最好的藥鋪了。
許薇姝回過頭,沒再繼續看,馬車踢踢踏踏地走過去,便聽那漢子的聲音粗噶。
「你把人蔘和其它藥材都賒給我,容我治好了我閨女,下半生我必為你做牛做馬……」
話音未落,那掌柜的就嗤笑道:「三百兩銀子,我能買多少牛馬?就你這樣的,也不看自己值不值這個價兒!」
許薇姝怔了怔,一拍車門,低聲道:「停下。」
方容一下子也醒了,半坐起身蹙眉,隔著車窗看出去,看著看著,眉心便糾起來,臉色凝重。
許薇姝到沒多想,直接打開手上的一個銀子手鐲,從裡面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又從自己的簪子里,取出另外一張,同樣是一百兩。
方容沉重的神色頓時散去,失笑道:「娘子真是到哪兒都不忘帶著銀錢!」
許薇姝瞥他一眼,沒搭理。
錢這種東西,雖然不是萬能的,可人生在世,少了這東西就過不痛快。
她拿了銀票,就讓馬車調頭,調轉過去直接走到漢子和藥鋪掌柜面前。
「這是兩百兩,拿去治病。」
許薇姝說完,把銀子塞過去,拍拍車門,車夫就再一次調頭走人,那漢子愣了下,張了張嘴,一眼看到那些銀甲的侍衛,臉色驟變,頓時收了聲,只是他還是跪下來,扎紮實實地磕了三個大響頭,卻把想喊出去的話都給吞回肚子里。
周圍的人嘖嘖稱奇,實在沒想到還有路人如此大方。
那個藥鋪的掌柜也傻了半天。
方容嘆了口氣:「怎麼忽然想要幫他?」
他可是知道,自家娘子並不是冷血無情之人,但也不會常發善心,世上可憐人無數,她又怎麼救得過來?
「此人說話中氣十足,手上有厚繭,看步伐站姿,都像是行伍中人,我瞧著他的武功不錯,可也沒為了銀錢作姦犯科,如果不管,真把他逼入絕路,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兒,若是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未免有點兒可惜!」
許薇姝搖了搖頭,「既然讓咱們給碰上了,就不如管上一管。」
方容的目光漸漸變得很柔和,一勾唇角,笑道:「姝娘啊,你是個福星,好人會有好報。」
好報不好報的,許薇姝這會兒還沒碰上,到了酒樓前,她一下車,便看見一個有點兒眼熟的男人。
方容顯然也看見了,還把注意力放了過去,任誰見到有人用譏諷的,厭惡的眼光看自己,用恨其不爭的目光瞅自家媳婦,他都不會不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