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糊塗

第二百七十七章 糊塗

許薇姝:「……」

這事的確不該胡亂瞎傳。

兵部尚書章和,今年四十一歲,科舉時是一甲榜眼,幼年即好武功,雖然讀書讀得好,年輕時卻被稱為莽三郎,還有和朝廷大員在金鑾殿門口打架的豐功偉績。

當然,說是打架,人家那位大人讓他一腳踹出去,吐了兩口血,要不是御醫搶救及時,說不定人都要沒了。

章和卻還不依不饒的,非說人家禍國殃民,天可憐見,那幾個大臣不過是說了兩句,大殷朝乃是禮儀之邦,屬國歲歲來朝,大加賞賜也是理所當然。

這話也不只是他們說,不都說了好些年了。

章和卻氣得發狠。

那會兒他還不是兵部尚書,在戶部當侍郎,眼看著國庫里的銀子少的可憐,皇帝天天動心思想增加賦稅,章和憋了一肚子火氣,他媳婦都說,他最近添了摳門的毛病,家裡侍女多吃幾個雞蛋,他都忍不住嘮叨幾句人家不知人間疾苦。

後來因為章和呆在戶部,每次萬歲爺想國庫出點兒銀子,做點兒什麼事兒,這位死活不同意,每一分錢都要計較,皇帝受不了,乾脆就把他整到兵部去了。

就是上個月,有感於軍備不足,皇帝發話討論,看看有沒有可能增加一點兒稅收。

也不是在全國,只在江南幾個富庶之地而已。

那麼『貪財』的章和就持反對意見。

別看朝廷討論出來,認為哪幾個地方,可以增加稅收,但這事兒不好做,朝廷增加一點兒,到了地方上。那些官員就敢給翻個一倍,下面小吏,就敢翻個三倍。

像什麼一倍兩倍的這種,還算正常,不很黑心肝,真碰上到了一個地方。可著勁搜刮銀錢,只為做一任官員,回頭要調走的那種,借著加稅的機會,自己摟個家財萬貫,能逼死鄉村中還算富庶的小康之家。

如今地主家裡也見天擔心哪天糧食沒了餓肚皮,怕是和官員們隨意增加賦稅。有那麼一丁點兒關係。

許薇姝嘆了口氣:「我記得方容前一陣子才說,章和與他還算談得來,兩個人剛在一塊兒說靖州那邊的賦稅正則,廢除人頭稅,攤丁入畝……章大人很有見地。一聽就明白,還說這事兒不好辦,光是要去丈量土地,就是大工程。方容邀請他去靖州那邊看看情況,他都答應了。只道下次休沐就去。」

玉荷聞言嘆氣:「這個章大人還挺有意思,就是這死法,也太丟人!」

確實很丟人,滿朝文武明面上不說。私底下一提起來都皺眉。

許薇姝如今是太孫妃,還真不好做什麼,不能親自前去弔唁,想了想,就準備了一份禮,讓寶琴給章夫人送過去。

寶琴回來一提起章夫人,也是一臉唏噓,好好一個女人,往日和許薇姝也有來往,現在丈夫一死,整個人都變了一副模樣,形如枯木,更讓人難受的是婆婆整日怒罵不止,說她沒用,看不住男人,竟然讓男人去那種臟地方,以至於落到如今的下場。

「章夫人才三十多,下半輩子可怎麼過!」

玉荷心裡也挺難受,搖了搖頭,「章大人也真是亂來,多大人了還不懂事,留下妻小還有個寡母,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因為死的如此難看,恐怕連朝廷也嫌他丟人,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想著照顧他家裡人。

許薇姝沒說話,若有所思。

她印象里,章和在外的形象,的確有點兒濫、情,沒少去教坊司之類的去處和朋友玩樂,不過,他因為習武,在女、色方面還是挺節制,一般也就是喝個花酒,看看歌舞,碰上有才氣的女子,玩一把才子佳人的戲碼,尋個紅顏知己,好讓自己顯得風雅些。

人人都有弱點,大殷朝的男人們在這方面犯毛病的猶如過江之卿。

只是章和也算見多識廣了,外面有喜歡的女人,最多也就喜歡喜歡,很少往家裡帶。

他家有一妻,兩個小妾,兩個妾還是妻子的丫鬟,懷孕之後主動給他納的。

以眼下的標準,章和不算潔身自好,也頗為自律,沒成想會落得如此凄慘。

雖然是一件慘事,可在許薇姝他們看來,也就是一樁新聞,看一看,唏噓幾句,送上份厚禮也就是了,就和在現代,大傢伙知道哪個什麼認識的熟人過世,最多也就唏噓幾句,去弔唁一下,關係再好的,還有組織一次捐款,也好讓人家的妻兒老小生活得更好一點兒。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可做了,估計過個十天半個月,這人就不會再被頻頻提起。

卻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還有後續,而且燒到方容的頭上去了。

章夫人竟然狀告太孫,說是認為章和之死,與太孫有關!說的還言之鑿鑿,聲稱有確實的證據。

消息不知為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京城。

許薇姝也是第一時間就聽到這個,立馬傻眼,滿頭霧水。

東宮頓時亂作一團。

連皇帝也被驚動了,想不驚動都難,因為章和這事兒有點兒丟人,萬歲爺特意讓他的親信,大太監鄭峰協同京兆尹私下裡秘密處置,不要驚動外人,結果章夫人去告狀,就撞到鄭峰頭上了。

鄭公公當時就恨不得自己是瞎子聾子!

按照規矩,以卑告尊,先打三十大板,還要滾過釘板。

這個章夫人咬著牙,疼暈過去三回,愣是全忍了下來,不過,這事兒也有規矩,打人的時候下手不能沒輕沒重,要是人死了,打人的也要受罰。

當然,如果人必須死,那拼了受罰,人也活不了。

可章夫人卻好好活下賴,還把事兒鬧到皇帝面前,如今連文武百官也知道此事。

紫宸殿

鄭峰老老實實立在門口,案卷呈到御前,皇帝眉頭緊蹙,臉色不大好看。

他三天沒上朝,正和孫神醫討論怎麼養生,各種丹藥都在實驗中,結果底下人拿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兒來折騰他,他不生氣才奇怪!

殿內的女官,宮人們都不敢開口。

皇帝看了半天卷宗,氣得臉色蒼白:「這都什麼東西,容哥兒是什麼人,殺章和做什麼,那個女人不會是瘋了吧?」

問題是,好歹是尚書夫人,二品誥命,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說對方瘋了了事。

真那麼做,朝堂上這些官員們,恐怕都要為難。

「證據呢,對方不是說有證據?」

鄭峰苦笑:「余虹口口聲聲,只道害怕消息走漏太孫……太孫會毀滅罪證,此事關係社稷國祚,不可不慎重,這才……奴才也說過萬歲爺聖明,更好聲好氣地勸過她,只是她寧死也不肯吐口,說是請萬歲務必派人去荊州調查,就問當年女菩薩義救荊州之事,就能看出端倪,若是陛下有疑惑,她才肯拿出證據。」

皇帝一怔,仔細想了想,實在弄不明白,荊州那邊發生個什麼新鮮事,難道還能影響到太孫?

「要查就去查。」

當皇帝的都比較多疑,他固然信任方容,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方容的一切。

對於一個連活下去都要努力的孩子來說,他還有什麼精力去做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讓君王頭痛?

皇帝喜歡他,除了憐惜之外,怕這也是一個緣故。

但現在有人要告方容,還說的言之鑿鑿,說什麼關係社稷,皇帝不管信不信,查一查總是應該。

乾脆就讓睿王領頭,帶著夜行人去查。

方容那邊沒什麼反應,應該說,他的反應挺正常,有些疑惑,又帶著點兒擔心,為了這個,給萬歲爺請安的時候,還專門回憶了一番和章和章大人的交往過程,滿腹委屈。

不過,許薇姝看得出來,他知道的應該比自己多些,這傢伙回宮之後,表情看起來還算輕鬆,即便是故作凝重,也沒帶給許薇姝強烈的危機感。

「別急,等吧,看看這齣戲要怎麼唱。」

方容笑了笑。

許薇姝瞥了他一眼,也就不去管。

她這幾日又拾起來以前的小愛好,和宮女們玩起教學遊戲來,又和以前在宜秋宮的小夥伴們有了點兒聯繫,玩到一處,感覺還挺不錯的。

日子過得很逍遙,男人既然能頂得住,她也就懶得管了,大不了就是奪嫡失敗,她還有靖州的退路在,怕什麼?

回靖州做土皇帝很好,以大殷朝現今的狀況,她只要跑到靖州,對方絕對在一年之內,抽不出任何可靠兵力去圍剿,主要是不划算,一年之後嘛,要是對方還能圍剿成功,她死了也不冤枉。

方容瞧著也很淡定。

時間慢慢過去,一直過了月余,睿王才回來,回來了又等了一日,萬歲爺才召見。

顯然,皇帝就是沒把這事兒給忘了,恐怕也沒太放在心上,除了召見睿王,連方容,章夫人都給叫了過去。

就在紫宸殿御書房,皇帝只穿了一件常服。

「王弟,你在荊州,可查出什麼?」

睿王苦笑道:「皇兄,臣弟到是查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可咱們皇太孫一輩子也沒去過幾次荊州,就是去,住的都是行宮,行程透明的很,臣真不知道,臣弟這次去是查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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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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