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過關風波

第十五章:過關風波

第十五章:過關風波

安圖建縣治晚,治地設在松江鎮,沒有城牆。東西的通衢大街就形成了往來的道路,凡是通過安圖向西北往蛟河、吉林方向或是向東南往延吉方向都必須要走縣中心的道路,安圖的駐軍檢查站就設在道路的兩頭,負責對過往的商旅、行人進行盤查搜問。自打去年五月**東滿特支組織領導了和龍等地的五州暴動以後,吉林駐軍就按照省府的指示加強了交通要道的控制,以防**流竄鼓動並相機剿滅;九月後,張少帥又帶東北軍主力入關平息中原大戰,吉林駐軍更加大了治安的力度,將原本由森林守備隊把守的檢查站變成了由駐軍擔任檢查任務,駐防在安圖的吉林省防軍二旅的一個營就長期駐紮在安圖,這個營隸屬二旅四團,二旅四團駐防蛟河,團長就是秦世恩的大兒子秦繼業。

上午十點左右,在安圖東檢查站負責值星任務的楊排長正領著一個班七八個兄弟在百無聊賴地轉悠。駐軍擔任檢查站任務以來,官兵們都很『勤奮』地執行上峰交代的搜問盤查,原因很簡單:油水豐厚啊。凡是過往商旅,無不為了減少麻煩而採取賄賂的方法,在正常日子裡,一個班值守下來,每人口袋裡都能多出一、兩塊大洋。還有些富貴人家走親戚也不吝打賞,遇上了還能多得個三五塊的。

這天上午,打東面來了一長溜的馬隊爬犁和幾十個人,看樣子是往吉林方向去的商隊。楊排長在崗樓里遠遠地瞅見后,立即喝令士兵們把路柵欄堵上,準備好好地檢查敲詐一番,心裡想著這快過年了,守了好幾天總算來了一支大的商隊,這番下來口袋裡又可以多不少白花花的銀錢了。可是等人家近前後,不僅又心裡打突突:「哎呀我的媽,這隊伍的人咋人人都背著槍呢?怕不是商隊而是**紅鬍子或是其他綹子吧?可要是紅鬍子的話有這麼大的隊伍嗎?還有哪股綹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地往安圖縣城過?自己在這裡駐防有小半年了,從沒有聽說這附近的武裝敢大搖大擺地進縣城,可現在自己帶班碰上了一大夥帶槍的隊伍,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先趕快地派個兄弟去駐防地報個信要緊。」想到此,連忙安排,命令其餘的士兵都把槍支的子彈上膛,做好準備。

眼看這安圖的邊防檢查站越來越近,張自和的心便一陣陣地揪緊,揣測著可能面對的幾種情形。向唐明漢望了一眼,卻見他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什麼緊張的神情。唐明漢在看見張自和望向他的時候卻向許一山打了個手勢,許一山一見,立即向隊伍中的幾個小組長低聲吩咐起來。這時候,唐明漢走到張自和身邊,耳語幾句,後者點點頭,表示同意。

楊排長眼見過來的隊伍越來越近,還沒有等人到跟前就高聲地喝問:「奉上峰命令,搜查流竄作案的紅鬍子和走私商隊,你們是幹什麼的,都給我停下檢查。」

這時只見對面的隊伍中出來一個三十多的漢子,點頭哈腰地來到楊排長跟前,未語先笑,遞上一包駱駝牌香煙和一張紙片,:「官長們辛苦,我們是延吉的商隊,受日本東洋拓殖會社的委託,往吉林運送一批貨物,鄙人是商隊的林志同,後面的是我們商隊的大小掌柜,有什麼要我們做的,請官長吩咐,這是我們的證件。」說完,將一份蓋有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紅大印的身份文件遞到楊排長面前。這份文件還是死鬼子多田的隨身證明,上面的意思是請東北各地的地方政府給予日本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的滿蒙調查課人員以通行和保護的協助。被唐明漢繳獲以後就放在了張自和手裡,到需要的時候可以唬唬人。

這楊排長連中國字都沒有認全,看著這份夾著漢字、七彎八拐、圈折勾挑的日文字母的紙片,哪能看出什麼道道?只是認出了紅色大印中規範的漢字是「大日本帝國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的字樣。搖搖頭,象是並不相信真偽,轉頭問林志同:「我不管什麼東洋西洋的會社,兄弟我只認上峰的指令,對一切過往的人和貨物進行盤問搜查,叫你們當家的過來,把你們來這安圖的事情說清楚。還有,如果這隨行的貨物中有違禁的貨品,都得沒收充公。」

「這位官長,我就是這支商隊掌柜的張自和,你剛才問我們來這安圖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如實據告,我們就是路過的,三天後必須趕到吉林。至於貨物,對不起,這是日本人托我們帶的,不方便給你們搜查,請原諒了。」張自和來到楊排長面前不卑不亢地解釋道。

「路過不路過的不是你說了就算的,你們這麼多的人馬和爬犁,帶著這麼多的貨,誰知道有沒有藏有大煙和禁止捕獵的毛皮?還有,你們這麼多的槍支是哪裡來的,統統給我老實地交待。還有,日本人的貨物老子們也要搜查。不然地話把你們都送到蛟河去審問,到時候可就後悔來不及了。」楊排長蠻橫地說。

「既然我們是路過不路過的都說了不算,那你說我們來這裡是幹啥的?」唐明漢一步上前,把張自和檔在身後,沉著臉反問道。

「我看你們就是紅鬍子,這些都是打劫來的貨,到咱們安圖的地頭了就得老老實實地接受檢查,把槍和馬都交出來,人都給我……」話音未落,楊排長只覺得自己身上一輕,雙腳已經離地,領口被唐明漢單手提起。

檢查站的幾個士兵一見自己的長官被人家提溜起來,立馬慌了神,拉槍栓的拉槍栓,喝罵地喝罵,七八個人亂作了一團。

『四野』這邊在唐明漢動手的時候,許一山幾個人已經佔據在了他的身旁,還沒有等檢查站的士兵們的槍舉起來瞄準,就象旋風一般地一個對倆地將這些士兵們打到在地。其中韓光前最過份,他對上兩個兵的右胳膊都脫了臼,關節詭異地向外反轉著,痛的倆人大呼小叫地。楊排長被唐明漢抓住領口提起來的時候,臉色都白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在這安圖重兵把守的地方有人居然敢撒野下手和駐軍做對。雖然先前有做好衝突的準備,沒有想到這些人三言兩語地不和就先動了手,而且動作還快得出奇,自己的兵連個眼睛一眨的功夫不到就被人家繳了械。

「快放我下來,反了你們了,老子的部隊馬上就要過來了,到時候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楊排長雙腳懸空,猶自大喊大叫的。

噗通一聲,唐明漢將楊排長扔在地上,高喝一句:「銬上。」

張自和暗嘆一聲,「這唐明漢和雪虎的隊員們也太生猛,這次只怕又得要動刀動槍地才能搞定。」回頭向李大慶招招手,一副錚亮的手銬馬上把楊排長反銬了起來。

這時候,許一山已經將隊伍按照戰鬥分組的人員配置分散開來,控制了檢查站的崗樓和道路兩側,機槍和擲彈筒也架了起來。馬匹、傷員、輜重爬犁都安排到了機槍陣地的後面。唐明漢強行地把張自和拉到了傷員爬犁這裡,就連陳天風手裡也拿上了自己原來用過的雙匣子槍。許一山、劉輝武、丁壘幾個把八個東北軍官兵綁的嚴嚴實實地,每人腰帶上別上一枚擰開蓋子吊出拉火環的手榴彈,然後用槍逼著他們站到隊伍的前方。

就在『四野』這邊在檢查站忙碌地布置防守的時候,安圖駐防的吉林省防軍二旅四團的一營長錢裕也接到了東檢查站報信士兵帶來的消息,「什麼?上午時候居然有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過境?而且多數人還帶著槍?有二三十匹馬和十五六架爬犁?這是哪路神仙啊?」

一連串的問號在錢營長腦袋裡鬧騰,駐軍擔任道路稽查任務以來,還沒有如此大的帶槍的隊伍路過安圖。不過可以肯定就是這支隊伍不會是滿洲**組織,因為他們現在不過是一群拿著鋤頭的農民,而且不會明目張胆地在大白天來到有軍隊駐守的縣城,最多在四下鄉屯裡吃吃大戶什麼的。一般的土匪綹子們也不會公然地闖關口。這也不是哪也不是,來的到底是什麼人呢?想到這裡,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帶隊去看看,會會這些人。

於是連忙地命令在營部訓練的其餘連隊把人都集合起來,除去在西檢查站、倉庫和營部留守的士兵,攏了不到二百人,亂鬨哄地跟在營長的屁股後面向東檢查站跑去。

從縣城的駐軍營部到安圖的東檢查站足有二里地,錢營長帶著隊伍快跑到跟前時,士兵們都累的直喘氣。錢裕自己是常年堅持鍛煉的,自覺還好,可一看到已經不成隊形的隊伍,心裡就有氣。都怪自己平日里的訓練鬆鬆垮垮,一到緊急的時候連隊伍的拉動都成了問題。

可是再定睛一看,覺得一下血就衝上了頭,自己手下的楊排長和七個士兵被人捆著銬著地杵在站前,後面八個拿槍的白衣服正一人提拉一個地對著自己的兵。

「媽拉個逼的,是誰膽子忒大敢把老子的兵捆了?兄弟們都散開,準備干它娘的。」錢裕氣急敗壞地吼道。

唐明漢靜靜地看著過來的東北軍士兵們在他們指揮官的帶領下分散成了戰鬥陣形。有的貓著腰向道路兩邊跑去,有的直接趴在了地上,都端起了槍對著這邊。這距離已經不到一百五十米了,如果一開槍,雙方必定都會有死傷。當然自己這邊的準備要比東北軍充分一些,已經佔據了崗樓和道路兩側的高地,火力發揮起來更加順利流暢,控制區域更大,真要打起來這不到二百的東北軍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雙方並沒有深仇大恨,犯不著生死相搏。而且聽他們的口氣,對日本人也沒有什麼恭敬和好感的意思。自己『四野』的隊伍有不少的新戰士,訓練時間沒有幾天,根本談不上什麼戰鬥經驗,恐怕一旦交火傷亡難免。看來目前只有利用手中的人質來和對方交涉了。

唐明漢用手槍頂了下楊排長的後腦勺,「向你們的長官喊話,就說要是他們一開槍,你們幾個的小命都得玩完。讓他們派一個懂日語的人過來看我們的文件」。

被**、冰涼涼的槍管頂著,楊排長早先的蠻狠勁頭都拋到爪哇國里去了,連忙地一迭聲地答應著。

「對面的兄弟們,我是楊排長,不要開槍啊,請營座派個懂日文的兄弟過來看他們的文件。」

錢裕一聽楊排長的話,再看看幾個被人家提在手裡捆起來的兄弟,先前的一點惱火勁頭開始慢慢地平息。「對啊,要是一開槍,自己這八個弟兄的命可就沒了,先穩穩再說。聽這意思,好像對方手裡有證明身份的文件。嗯,只要不是**紅鬍子就好,懂日本文?老子的隊伍里哪有什麼懂日本文的人,老子平生不和日本人打交道,這他媽的不是麻煩嗎?」想了想,招手將營部的文書叫到跟前,低聲吩咐了幾句,打發他去和對方交涉。

看見對方過來一個搖著空空雙手的人,張自和也對林志同講了幾句,林志同也走出了崗樓,直到和對方來人碰頭才開始解釋起事情的原委。等了大約一支煙功夫,倆人分開各自回到自己人的地方。張自和才詢問起交涉的情況。

「來的人是安圖駐軍營部的文書,哪小子也不懂日本語。但是我已經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只說是路過安圖往吉林去的商隊,只因這個檢查站的帶隊長官非要扣我們的槍和馬才起的衝突。我們只希望駐軍能正常地放我們通行,也可以考慮給東北軍兄弟們一點意思,張政委你看我這樣說行嗎?」林志同小心翼翼地問道。

「來的人沒有說一定要搜查貨物的話嗎?」

「還沒有說到這上頭,不過依著一般的情形,東北軍對日本人都是給予方便和關照的。」

「嗯,好的,再等等看。他們也要時間商量一陣的。」說完轉頭和唐明漢開始商量如何與對方交涉的條件了。

「錢可以給他們一些。這些當兵的平日里軍餉少,想著方的撈點外快,我們可以理解。畢竟是軍閥隊伍,雖說換上個國民革命軍的招牌,但舊軍隊的作風絲毫未改,骨子裡本份的吃拿卡要是杜絕不了。現在他們也是中國的軍隊,不是以後的偽滿洲國鷹犬,我們給點小錢消除衝突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和結果。另外,看還能不能和他們換上一些東西,比如子彈、手榴彈什麼的軍用消耗品,這些東西我們以後的訓練和作戰都用得上。」唐明漢明確了自己的意思后,張自和就把談判交涉的事主動地攬去處理。

等哪個東北軍的小文書屁顛屁顛再跑過來的時候,張自和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賄賂』他們的物品和錢財。

「我們營長說了,請你們當家的去和我們那邊具體解釋和商量。只能去一個人,不能帶槍。」

張自和沖唐明漢說了句放心的話,就帶上物品隨小文書來到了錢裕的面前。「在下是這支商隊的掌柜張自和,敢問尊長官如何稱呼啊?」

「老子姓錢名裕,是安圖駐防軍的營長,你們什麼來路?為何要捆老子的兵?」

「錢營長稍安,容在下把話說完。我們早上從石門過來是要到吉林去的,本來昨天就應該進安圖來拜訪您,但人多路難行,今兒一早才趕到。過檢查站的時候,您手下的楊排長非要扣咱們的馬和槍支。不得已,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將您的幾個兵捆了起來,絕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說來說去的就是個誤會。我們一直在檢查站沒走,就是等您這位主官來拿個大主意。呵呵,咱們商人出門在外,求個和氣生財,錢營長常年帶兄弟們在安圖駐防辛苦,這是一點小意思,敬請笑納。」說完將帶來的東西遞到錢裕的面前。

兩條美國的香煙,一聽英國的紅茶,一沓朝鮮銀行的銀圓券合三百大洋。這些東西一到錢裕眼前,他的眼睛就放亮了。

大洋也就罷了,可這美國香煙和英國紅茶可是拿上錢也不好買的稀罕物件,這位掌柜的一出手就看得出是個豪氣的老客。錢裕連忙地回答:「張大掌柜的客氣了,你們先把我的兵給放了,其他的都好商量。」

「呵呵,這個可就得商量了。現在我就在你錢營長面前,難不成還怕我不好招呼嗎?你們還是先把兵攏起來,雙方都收槍歸隊,免得劍拔弩張,萬一有個走火什麼的,難保不出個人命的意外,何必雙方兵火相見呢?錢營長你說是這個理吧?」

錢裕一看這個張自和觀察和說話滴水不漏,不由得高看了他一些。

「也罷,我們先把兵隊收了,你們就放人。我看你也是個老成識趣的江湖道,我也敬你是個人物。」說完回頭對手下的吼道:「都把槍收了,集合集合。」

張自和一看東北軍收兵整隊,也向唐明漢打了個放心的手勢,轉頭又對錢裕說:「錢營長,我們這邊商隊帶了一些日本人委託的貨物,當時你們楊排長非要扣留,這要是消息捅到關東軍哪裡,怕是大家都不好交待,咱們吉林的熙洽省長可是和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的關係親近啊,你看這事如何處理啊?」

錢裕到底不是楊排長哪樣的基層軍官,他也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秦繼業和二旅的旅長王紹南與日本方面的關係很是近乎,如果真要把日本人惹上,今後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於是煩躁地一揮手:「算球了,你們該上哪兒就上哪兒,我們也不想沾包惹事。你們要走就快走吧,我會和西檢查站打招呼放你們過安圖。」

「不急不急,呵呵,難得遇到錢營長這樣的正派豪爽軍人,在下的商隊還要和錢營長作個交易,你看能行嗎?」張自和笑咪咪地向錢裕提出了唐明漢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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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躍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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