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上位者
夜明遠當個大頭兵,用的卻是專門的一個小帳篷,裡面的陳設簡陋卻依然比一般的百夫長好很多。
畢竟是從將軍往下調的人物,誰都不敢讓他去睡大通鋪的帳篷。
也沒有人敢安排他幹活,當然,如果輪值巡邏的時候,他還是要去的,雖然誰也不敢逼著他,但他還是有這點自覺。
想要被夜臨宇重新重用,夜明遠知道自己必須在基層努力。
這個軍營中,有很多人是直接受夜臨宇管轄的,他們都有權利給夜臨宇送密報。所以沒有任何事瞞得過夜臨宇。
這天,正是午後,太陽異常灼熱。
因為晚上有巡邏,夜明遠在小帳篷中補覺。
就在他睡得很沉的時候,帳篷外一個聲音喊道:「將軍,上頭來人,說要您去回話。」
儘管降為兵卒,大家依然叫他將軍。這不是習慣,而是一種變相的拍馬屁。能近距離拍大人的馬屁,誰都是願意的。
夜明遠聲明了兩次他已經不是將軍,但大家都不以為然,依然叫得很歡,於是他也就默認了,反正他遲早還是要上位的。
此刻夜明遠雖然睡著,還是很容易警醒,所以一下醒了。
他起身穿戴整齊,出了帳篷。
一個侍衛在外面等著他。
夜明遠一看,居然是帥帳的傳令官,心想是不是上頭調任新將軍過來了。
他很坦然地跟著傳令官走。不管派誰過來,都是不敢對他如何的。因為他是夜家人,只有夜臨宇才有資格整治他。
到了帥帳裡面,夜明遠低著頭進來,然後微微抬頭就看到了夜嵐雨一副慵懶神態斜倚在墊著斑斕虎皮的帥椅上,兩個侍女跪在他椅子下面給他捏腿。
居然是這小祖宗?夜明遠有些焦慮。
夜臨宇的親兒子,雖然在夜家輩分上小他一輩,但實際的權力卻僅次於夜臨宇。
夜明遠對著別人可以很牛逼,但對著夜臨宇的直系血親就矮了一大截。
夜嵐雨似乎在假寐,大帳下首坐著的副將們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直接當了隱形人。
夜明遠也不敢開口。輕輕跪在地上垂著頭。
過了好一會兒,夜嵐雨才悠悠睜開眼睛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夜明遠,說道:「喲,明遠叔叔。您睡醒了。」
夜明遠聽他語氣陰陽怪氣。不敢說話。把頭低得更深了。此刻如果有個地縫給他鑽,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鑽下去。
夜嵐雨翻了個身,趴在帥椅上。侍女連忙開始給他捶背。
整個帥帳的人對於他這做派,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其實就算夜嵐雨在帥帳中當著眾人的面和侍女那啥,這些人也會只當聽不見看不見。
誰都知道夜嵐雨是個紈絝,所以他做什麼,大家都不會太驚訝。
讓侍女捶了一會兒背,夜嵐雨才很慵懶地起身,然後道:「來人,軍杖三百,如果用修為抵擋,就一刀殺了。」
沒有責問,也沒有痛斥,直接就是軍法處置。
一般人挨軍杖,一百必死,但夜明遠是高級修道者,身體強悍度遠超常人,故而三百軍杖打下去會皮開肉綻,卻不會死。
夜明遠心中舒了一口氣,這頓責罰該挨,打了之後他還能更安心些。
侍衛們把如同待宰羔羊的夜明遠拖出去,剝了他身上的鎧甲,扒了褲子,架在營帳前的一個條凳上捆好,兩個行刑官一左一右拿著很粗的木棒開始打。
結果第一棒落下,夜明遠身上一道華光現出,棒子根本落不到他屁股上。
行刑官收了棒子對夜明遠道:「將軍,鎮西大將軍說了,不能用修為抵擋。」
夜明遠正閉著眼準備硬抗,聽他說話,立刻睜開眼睛,有些茫然道:「我沒有用修為抵擋啊。」
另一個行刑官說了句:「將軍得罪了。」又一棒子輪到他屁股上,可結果一樣,棒子根本打不到夜明遠身上,就被一道華光阻擋了。
兩個行刑官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位是要作死嗎?
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夜明遠有些茫然。
這時,一個觀刑的夜嵐雨貼身侍衛已經飛奔進帥帳稟報情況。
夜嵐雨聽說夜明遠用修為阻擋行刑,心中有些不爽,心想:這老貨一定是倚老賣老,哼,治不了你了。
他擺手道:「殺了。」
侍衛又飛奔出大帳傳令:「鎮西大將軍令,殺了。」
兩個行刑官收起棒子,去拿鬼頭刀。
夜明遠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鬼哭狼嚎地叫起來:「我真沒用修為抵擋,小侄子,你叔冤枉啊。」
一個行刑官拿著鬼頭刀對夜明遠說道:「將軍,大家都看到了啊,您用修為抵擋。」
夜明遠覺得自己遭受了不白之冤,愈發大聲呼嚎:「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用修為……啊,小侄子,你叔是冤枉的。」
兩個行刑官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斬了他。
夜嵐雨被他的哭嚎聲吵得煩,走出大帳冰冷地對行刑官問道:「你們等什麼?」
行刑官一個哆嗦,連忙揮起鬼頭刀向正在哭嚎喊冤的夜明遠砍去。
這鬼頭刀上有個法陣,可以無視任何聖級高階以下修道者的防禦,所以,此刻不管夜明遠用不用修為防禦,都是無效的。
鬼頭刀在夜明遠的脖子前一尺的地方停下,再也砍不下去。
夜明遠身上也閃現出一道華光抵擋了刀子的走勢。
夜嵐雨站在營門口親眼看著夜明遠身上的華光眯了眯眼道:「喲,多久沒見。叔叔長能耐了?這是刀槍不入了?」
夜明遠一驚,馬上才想起來神源珠的事情,大叫起來道:「是叔叔急糊塗了,剛剛不是叔叔用修為抵禦,而是叔叔手上這顆神源珠,它能抵禦任何攻擊!」
夜嵐雨聽了,覺得這理由還可以接受。
夜明遠這個人他還是了解的,雖然好大喜功,但卻不是什麼姦猾刁鑽的人,更不是無法無天的。剛剛抵禦棍棒加身。他就覺得奇怪了,按照夜明遠這種,應該會硬扛而不是用修為防禦才對,他不想要夜明遠的命。夜明遠應該不會蠢到激怒他。
剛剛侍衛過來告訴他夜明遠用修為抵禦行刑。夜嵐雨就覺得奇怪。不過因為軍令如山,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可能放過他,所以才下令斬首。他知道這老傢伙修為有限。不可能擋住那一刀。
但現在斬首不能,就有點意思了。
侍衛已經依照夜明遠所說,把他手指上戴著的那枚鑲了神源珠的戒指取了下來,奉至夜嵐雨面前。
夜明遠還在喊冤:「小侄子啊,天地良心,你叔真的沒有抵禦刑罰,只是剛剛因為緊張忘了這神源珠的事情。」
夜嵐雨充耳不聞地捏起那枚戒指看了看。紅色的神源珠閃著妖冶的光。
他看了一會兒,這東西他沒有過,所以不知真假,便遞給旁邊的侍衛道:「試試。」
旁邊的侍衛將其戴著手指上,對一個行刑官道:「你打我一棍。」
行刑官去旁邊把軍杖拿來對著侍衛不輕不重地一棍。
軍杖在侍衛身前一尺的地方停滯。和之前夜明遠的情況一樣。
侍衛又指了指另一名行刑官道:「你來砍我一刀。」
那名拿著鬼頭刀的行刑官過來對著侍衛肩的位置劈下,結果一樣,一尺的地方,刀鋒不能寸進。
實驗完了,和夜明遠說的一樣,侍衛把戒指取下來奉給夜嵐雨。
夜嵐雨接過戒指,淡淡地說了一句:「五百軍杖。」
說完就又進了大帳。
這次行刑,夜明遠實實在在地挨打了,他痛得嗷嗷叫著。
這個夜家的人,常年作戰縮在後面,可沒吃過這種苦頭。
夜嵐雨在剛剛的基礎上加了兩百杖,這樣打下去,夜明遠肯定骨斷筋折,沒有一年半載根本無法恢復,但他還是覺得慶幸。
因為夜嵐雨願意多打他幾下,而不是一刀砍了他,就說明他的命算是保住了,他必須慶幸啊。
夜嵐雨靠回虎皮帥椅上開始研究這個紅色的神源珠,他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發現這上面有一道禁制。
估計這道禁制就是能保人性命的那個。
他將其戴在手上,然後坐正,繼續開會。
副將都在,今天把夜明遠弄過來打是因為他覺得他親爹太偏袒這些親戚了。
這些無能的親戚犯了重大失誤不好好教訓,他夜家遲早會一無所有。
夜嵐雨讓侍衛把地圖打開,然後說道:「你們可知道落雁關失守意味著什麼?」
眾副將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夜嵐雨看他們如同蠢豬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桌上的竹簡一類的東西掀在地上說道:「每個人降級留用,打一百軍杖。」
副將們在他一句話間,都變成了百夫長。
夜家軍隊的官階很簡單五夫長,十夫長,百夫長,副將,大將,大帥。
待副將們被押到營帳外面,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夜明遠已經被抬下去了。
大營前,十多個副將排開受刑,板子聲此起彼伏,哀嚎聲同樣此起彼伏。
夜嵐雨聽著心煩,就對侍衛道:「你去告訴他們,誰再叫就多打一百大板。」
毫無同情心的上位者。侍衛眼皮跳了跳,趕忙出去傳令。
馬上,大營外面就只有板子聲了。眾多副將把嘴唇咬破都不敢吭聲了。
再打一百大板誰受得了?有些人最多是初級或中級修道者,高級的極少。一百大板已經夠受的了。大家現在都想著扛一扛就過了。
等打完之後,每一個人都不能坐著,只能趴著,因為屁股爛了。
夜嵐雨擺手讓都抬回去養傷。
不用開會了,對著這群蠢豬開會沒用,只會浪費他的時間精力。
夜嵐雨去了落雁城見了城守。他拿出神源珠問道:「這是你送給夜明遠的?」
城守看了一眼那鑲著神源珠的戒指,連忙道:「正是小人送的,小人是文官,一般不上陣殺敵,偶得這珠子后就覺得這東西更適合上陣殺敵的將軍。」
夜嵐雨眯了眯眼問道:「這種東西你還有多少?」
城守愣了愣道:「沒了,就這還是小人在一個古玩珠寶店弄到的,當時小人給后宅的夫人採購一批珠寶,店老闆說進了一顆十分稀罕的寶石,小人便買回來了。
一開始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只覺得好看,所以原先是給夫人鑲在簪釵上,後面被賊偷了,捉賊的時候才發現那賊刀槍不入,最後小人用了一個身手好的將賊捆了,然後搜出了這東西。
這東西離開賊的身上,賊就不能刀槍不入了。小人覺得神奇,就去山中道觀問了道爺,道爺說這是神源珠,放在身上可刀槍不入。」
夜嵐雨點頭,他原本還想著這東西如果多,他們夜家所有重要級別的官員都能人手一顆。
可惜了。
把神源石戒指戴在手上,夜嵐雨瞥了一眼還在旁邊垂首侍立的城守道:「兩天之內把落雁城撤空了。」
城守表情愣怔。撤空城池?那他這個城守還當個屁啊?
夜嵐雨又道:「聽不懂嗎?我要在這裡和金家決戰,你打算讓百姓留下?」
城守這才明白,落雁城要打仗了。其實,落雁城早就該打了,大軍都守在城門位置,只是,奇怪的是金家不見動靜。
城守喏喏地退下去安排百姓撤走。其實有些家底的百姓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不太有錢出逃的,城守讓官兵去每家問,實在不願走的就服勞役,幫助大軍守城,每天都能發到餉銀。
太窮的百姓果然寧願幫著守城也不願意走,因為去別處沒錢沒地,他們也活不下去。
對於城守這個安排,夜嵐雨沒有多少意見。打仗需要勞役,就算不從這裡徵集,也要到旁邊徵集。
現在落雁城無險可守,夜嵐雨準備在城中製造一個陷阱。
夜嵐雨展開落雁城的地圖開始研究起來。
然後夜嵐雨開始分派在城北靠山的地方用石頭壘砌一個大池子然後把山上的水接下來蓄滿。
石頭不夠就拆民房的牆磚。落雁山的居民愛用石塊建房,因為土結構或木結構的房子不耐雨季大量的雨水浸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