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巧遇
醫院裡很安靜.
秦峰蜷縮在急救室外走廊的塑料椅上,就著空氣中的福爾馬林氣味,睡得格外香甜。
急救室的燈亮了一會兒,很快就熄滅了。房門打開,主治醫師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大聲說道:「誰是病人的家屬?」
聽到這聲音,秦峰馬上睜開眼睛站了起來,說道:「我是,大夫,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沒好氣地瞪了秦峰一眼,說道:「你存心戲弄我們是吧?病人的身體狀況好得很,只是睡熟了而已……」
熟睡著的宋然在秦峰的強烈要求下被送到了住院部單人病房裡休息,被醫生狠狠訓斥了一通的秦峰坐在宋然床前,手肘支在床上,雙手托著下巴,眯著眼睛打量著面色紅潤,呼吸均勻的宋然。
她很健康,無論是醫生檢查的結果還是秦峰自己用真氣探測,她的身體都正處於最健康的狀態。
「我早說過,你一定會沒事的。」秦峰嘴角浮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他的眼皮漸漸沉重起來,頭不斷地往下點著,終於支撐不住,趴在床頭熟睡過去。
秦峰很累了。無論是身心,都已非常疲累。
擋子彈受點內傷算不了什麼,以他的功力,不輕不重的內傷很快就能痊癒。但是逆運歲月無痕,逆天行事救治宋然,卻讓他的身心受到了相當大的考驗。
內傷進一步加重,身體極度疲乏,精力損耗一空。現在的秦峰,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逆天行事,並不是一件很牛地事,總要付出些代價。
睡夢中。秦峰渾厚的真元自行運轉著,緩緩修補著他破損的經脈,治療著他的內傷。
……
秦峰醒來地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與宋然互換了位置。
他躺到了病床上,而宋然,則坐到了床前,枕著她自己的雙臂睡得正沉。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看到這情形,秦峰不由啞然失笑,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我也有完全失去知覺的時候……要是那時候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現在可能已經身首異處了。」
自嘲地笑了笑,秦峰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又運功自檢了一下,發現內傷已在睡眠中自動痊癒,功力也已經恢復了七八成。
他看了看宋然,這蠻橫的大小姐熟睡時卻如嬰孩一般惹人憐愛,嘴角含著一抹笑意。眼旁卻掛著淡淡的淚痕。
秦峰不想吵醒宋然,雙手隔空輕輕一抬,一股柔和的真元便將宋然的身體包裹住。托著她緩緩地升了起來。待她的身子舒展開后,秦峰雙手緩緩往下一按,宋然的身子便平躺到了病床上。
替她除下了鞋子,又替她蓋好被子,秦峰下腳無聲地走到病房門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道里很安靜,白熾燈光灑遍了走道每一個角落。秦峰帶上房門,在病房門外地綠色塑料椅子上坐上,點上一枝煙。細細回想起今天發生的整件事。
想了沒多久,秦峰便覺出不對勁來。
赤日教的目地是生擒宋然等四人,以他們為人質要脅他們的家族、親人來做一些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赤日教在沒有達成目的之前,是不會想殺宋然等人的。
而在停車場里,那群舌頭被割了的啞巴一開始便用火箭筒轟擊汽車,在秦峰抱著宋然衝出車子后,他們不作任何警示便亂槍掃射,擺明了是想殺人。
一個被打得稀爛地宋然對赤日教有什麼用?
再者,赤日教經昨晚一役,已經損失慘重,斷不會再輕易擺出像停車場里那樣大的陣仗。就算他們想擺,恐怕一時間也召集不了這麼多的槍手。更何況,秦峰與赤日教打過次數交道,還沒見過哪個赤日教恐怖分子是被割掉了舌頭地。
赤日教是大和族的民族主義組織,狂熱的教徒全都是純正的大和族人,幾乎每一個赤日教徒都有做肉體炸彈的勇氣,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防止他們泄密。
最可疑的便是那帶著香甜味,讓人聞了不但沒有絲毫不適,反而飄飄欲仙的毒氣了。那種毒性霸道,且還能讓人死了都還在笑的毒氣,如果赤日教能擁有的話,那麼他們就不必做什麼爆破案了,直接在京城地繁華地帶放置幾枚毒氣彈,就能製造出舉世震驚的恐怖事件。
更何況,毒氣彈是世界武器禁區,如果赤日教真的用毒氣彈,還敢使用毒氣彈的話,恐怕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再支持赤日教。
一個擁有了這麼厲害的毒氣彈,且無法完全控制的恐怖組織,恐怕就連世界第一強國亞美歷加都不敢任其逍遙。
使用毒氣彈的唯一下場,就是招致全世界一致打壓剿滅。
那麼今天襲擊他和宋然的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致他們於死地?那毒氣又是誰放的?誰會有能力知道他和宋然的行動路線,在停車場布下那麼大的陣仗?
不用多想,答案便已呼之欲出。
有能力做下這案子,且還敢使用那般霸道毒氣,一心想致他秦峰於死地的,除了神壇,秦峰想不出還有哪方勢力有這個能力,這個魄力!
一定是神壇做的!那些被割了舌頭的槍手應該是神壇的人,施放毒氣的應該也是神壇的人!這樣算起來,今天被襲擊的目標事實上應該是他秦峰才對,宋然只不過是被無辜牽連在內。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秦峰皺著眉頭掐滅了煙頭,雙眼中放出冷厲的寒光。
神壇這回看來是鐵了心想要他的命了。昨晚便已出現了一個殺了柳生英魂地銀髮妖女。今天又是火箭筒又是槍陣,最後居然出動到毒氣,看來這回來京城的神壇人員,人數絕對不少。
又點著一枝煙。剛吸了一口,秦峰便聽到走道一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秦峰下意識地朝腳步起傳來的那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運動服,扎著馬尾辮地漂亮女孩兒,手裡提著一個藍色的塑料食盒,正朝著他這邊走來。
秦峰微微一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熟人。那女孩兒正是嚴真,秦峰和她很是打過幾次交道。看到嚴真,秦峰腦中便不由自主地浮出她那對赤裸著的飽滿胸脯。
幾天前在酒店裡,嚴真為求秦峰放過被赤日教天照神戰士重傷的林櫻。曾許諾要用身體來報答秦峰。她當著秦峰的面扯開了自己的衣服,讓一對堅挺飽滿,從未被人品嘗過的胸脯毫無遮掩地展現在秦峰眼前。
那一次秦峰未曾動她。後來更讓歐陽靜消除了她和林櫻的某些記憶。現在秦峰認得嚴真,嚴真卻可能不知道他是誰了。果然不出秦峰所料,嚴真從秦峰面前走過時,只隨意地看了他一眼,便徑直走開。沒有露出半點好奇或是熟悉的神情。
看著嚴真的背影,秦峰無聲地一笑,心想跟她算是成陌生人了。以後若想再打她地主意,還得重新認識。
正想著,已經走過了的嚴真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秦峰一眼,那眼神中有著一絲疑惑。秦峰見她回頭看自己,便沖著她友好地笑了一笑,心裡卻在想著,莫非靜兒上次的記憶消除未做得徹底,以至嚴真還記得自己?
在秦峰面露微笑時。嚴真眼睛一亮,轉身向著秦峰快步走來。
「是你?」走到秦峰面前,嚴真脆聲問道。
「是我。」秦峰站了起來,笑著點了點頭。
嚴真偏著腦袋看了秦峰一會兒,疑惑地問道:「你又是誰?」
秦峰呵呵一笑,道:「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嚴真搖了搖頭,「不過總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我。你認識我么?」
「我也不認識你。」秦峰笑道。
「那你幹嘛看著我笑?」嚴真用打量色狼地眼神看著秦峰。
秦峰有些無奈地道:「好像是你先回頭看我,我才看著你笑的。」
「哼,我是感到你在背後偷看我,我才回頭看你的。」嚴真皺了皺鼻子,說道。
秦峰苦笑道:「那你幹嘛走回來問『是你』?」
嚴真反詰道:「你不是也回答說『是我』了么?」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陣,忽然同時笑了起來。不知不覺地,嚴真對秦峰竟有了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秦峰,」秦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向著嚴真伸出了手,「你說得沒錯,我們見過一次,不過只是匆匆一面而已。」
「我叫嚴真。」嚴真笑著伸出了手,和秦峰握了一下,「難怪我會覺得你好眼熟。能告訴我我們在哪裡見過么?很抱歉,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嗯,我們是北大校友。剛開學地時候,我們在校圓里碰見過一次。」秦峰信口胡說:「那時候你正趕去古武術社,我提著箱子去找宿舍,我們在一個路口撞到了一起,我說對不起,你說沒關係。」
「真的嗎?」嚴真有些迷茫地道:「是我撞了你還是你撞了我?」
秦峰眨了眨眼睛,笑道:「其實是你撞的我。你趕著去古武術社,走得正匆忙呢。我提著箱子怎麼也走不快,是不是?」
「那你幹嘛對我說對不起?」
「我那不是體現紳士風度么?」秦峰笑道:「而你,則理所當然地說了聲沒關係,弄得好像真是我撞上你一樣。」
嚴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那會兒走得太急了。說起來,這件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只記得你很眼熟。嗯,最近我有些健忘,有幾天地事情莫名其妙地全忘了。」
「是么?會不會學習壓力太重,精力不濟?我認識一個醫術很好的醫生。要不要我介紹給你?」
「謝謝,不用了。」嚴真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就是前幾天特別健忘,現在好多了。對了,你怎麼知道我那時候是趕往古武術社的?」
「你說地啊!」秦峰說道:「這你也不記得了?」抱歉……」嚴真屈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苦笑道:「前段時間的健忘症對我影響很大……」「呵呵,沒關係,你沒完全忘掉我,還能覺得我眼熟。我已經很滿足了。」秦峰笑道:「對了,你這是來醫院照顧病人么?」
嚴真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浮出一絲憂鬱:「我妹妹在這裡住院。」
秦峰道:「你妹妹?她怎麼了?生病了?」
嚴真搖了搖頭。道:「不是……呵呵,別光說我了,你呢,你為什麼會在醫院裡?還坐在這門口?」
秦峰笑道:「我啊,我有個朋友受了驚嚇。正在住院休息。」
「女朋友吧?」嚴真打趣道。
「呵呵,雖然我那朋友是個女孩子,但是她算不上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當事人。我是負責保護她地保鏢。」
「保鏢?」嚴真上下打量了秦峰一番,搖頭笑道:「不像,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強壯。就你這樣子,說不定連我都打不過哦。你還不知道吧?我是我們學校古武術社的副社長。怎麼樣,保鏢先生,要不要加入我們古武社,跟我學真功夫?」
「怎麼你們古武社地人都這麼喜歡拉人入伙啊?」秦峰笑問:「是不是想人多力量大,就算功夫比不過別人,也可以憑人海戰術淹死對手?」
「別小看我們。像你這樣身板兒的,我可以一次對付七八個呢!」嚴真已經完全忘掉自己曾被秦峰一聲吼喝退的事情了,「對了,聽你的口氣,好像還認識我們古武社的其他人?」
「當然認識了。」秦峰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古武社的社長李靈玲,跟我的關係不是一般地親密。」
「是么?」嚴真用很不信任的眼神看了看秦峰,笑道:「那正好,靈玲姐昨天受了點小傷,正好現在也住在這間醫院裡,就在我妹妹隔壁地病房,等會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秦峰看了身後的房門一眼,說道:「我這裡還有人需要照顧。」
「你不是和靈玲姐關係不是一般地親密么?怎麼她受傷了你也不去看她呢?她的病房就在這一層,離這裡也不遠,去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嚴真眨了眨眼睛,笑道:「或者你剛才純屬吹牛來著,你根本就不認識靈玲姐?嘿嘿,我知道,靈玲姐地粉絲很多的,她可是我們學校四方霸主之一哦,你是不是也是她的仰慕者?」
秦峰好想大聲說哪裡只是仰慕?我都已經跟她上過床了!但是在美女面前,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否則極有可能會因此損失掉把一個美女抱上床的機會。當下他嘿嘿一笑,撓著頭皮笑道:「還真被你說中了,我這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么?」
嚴真卟哧一笑,說道:「你這人還真有趣。一般人要是吹這種牛被揭穿了,不是惱羞成火就是無地自容,還沒見過你這麼坦白地。」
「在你面前我哪兒敢惱羞成怒呀?」秦峰笑道:「你不是說一次可以對付七八個像我這種身板的么?我要惱羞成火,難道還能打你一頓不成?你功夫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厲害,可能被暴打地就是我了。」
「呵呵,你說話真逗。」嚴真嘻嘻一笑,露出幾顆雪白的貝齒,「好啦,不和你說了,我妹妹現在肯定正餓著肚子抱怨我呢!我得給她送飯去了。」
「行,那以後有機會再聊。」秦峰沖她擺了擺手,笑道:「你若去看望靈玲的話,替我問侯她一聲。就說我得空就去看她。」
「喲,聽起來,你還真跟靈玲姐很熟呢!」嚴真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要問侯,你自己去,呵呵,這可是接近她的好機會哦!別說我不幫你,她的房牌號是4?-肽閼飫錆芙摹!?
「謝謝。」秦峰道了聲謝,說道:「你妹妹的就在靈玲病房隔壁吧?那我看了靈玲之後,也順便去看看她,你不會不答應吧?」
「你不要說,你跟我妹妹關係也不是一般地親密哦!」嚴真笑道:「或者你是別有用心?」
「哪能呢,我連你妹妹是誰都不知道,」秦峰人畜無害地一笑,「只是跟你聊得這麼投緣,這不是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么?你妹妹住院,作為你的朋友,我去看看不是份內之事么?」
「哈,那行,你要想去看就去看吧,我妹妹在靈玲姐病房左手邊,最邊上地那間病房。不過我可提醒你,見到我妹妹的話,別把魂兒丟了哦!」嚴真神秘地一笑,沖秦峰擺了擺手,說道:「再見!」
秦峰與她道了聲再見,看著她踩著輕快的步子離去,那飛揚的馬尾辮和她高挑的背影構成一道靚麗的風景。
「你妹妹……我已經驚艷過了。」秦峰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