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六十二章 兇案現場

第四百四六十二章 兇案現場

第四百四六十二章兇案現場

蘇離兮恍惚地睜開眼睛,看到周圍有很多張臉,有熟悉的人,也有不熟悉了人。然,她最最想見到的督督仍然沒有出現。

床榻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御醫正在彎腰為蘇離兮針灸。他看見蘇離兮清醒過來,臉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貴妃娘娘莫動,老朽正在為您施針呢,這就快好了!」

蘇離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腳踝上,額頭上等幾個關鍵的穴道上面插著若干根兒銀針,而宮女們緊緊按著她的手腳和肩膀,防止她胡亂動彈,碰歪了銀針。

「好了……」老御醫緩緩抬手,拔出一根一根的銀針。

青蓮為蘇離兮蓋上了錦緞被子,而後擔憂的問道:「院首大人,貴妃娘娘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了?」

老御醫和藹的言道:「貴妃娘娘的身體並無大礙,是一時氣急攻心,疾迷心竅,導致昏厥。請您一定要平心靜氣,好好保養。等明天的這個時辰,老朽再過來為娘娘施針。老夫先退下了!」

「多謝院首大人!」兩個宮女送著老御醫離開了寢殿。

不多時,青蓮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葯汁,柔柔的言道:「娘娘,讓奴婢服侍您吃藥吧!」

蘇離兮晦暗的眼眸看向窗外天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遠處的天色朦朦暈染著一層淡淡的彩霞,幾盞紅紗宮燈掛在宮檐角處被風吹得搖擺,發出『吱吱扭扭』的輕響。寢殿地間的鎏金鳳陽爐里香煙裊裊。

她依稀記得,自己是上午的時候昏倒的:「皇后回去了?」

「皇後娘娘早就回去了!」

青蓮回答道:「天色快要黑了,娘娘您昏迷了幾個時辰可把奴婢們給嚇壞了。皇後娘娘請來了御醫院首大人,用神針之術才喚醒了您。」她眼眸中含著淚光,這倒是一片真心話,若是貴妃娘娘有什麼好歹,她們這些近身侍候的人都沒有活路了。

「娘娘,您用藥吧!」

「咳咳、咳咳……」蘇離兮捂住嘴唇輕咳了兩聲兒,一把將那葯碗推開,憂愁的問道:「有沒有督督的消息?」她竟然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這中間可曾有了新的發現?

青蓮膽怯的搖搖頭:「還、還沒有!」

蘇離兮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的面色雪白,氣息紊亂的問道:「荷包呢,我兒子的小荷包呢!」

青蓮慌忙將葯碗放下,從一旁的桌案上拿起那染血的荷包:「娘娘別著急,小殿下的荷包在這裡呢。奴婢一直為好好保存著。」

蘇離兮一把兒將荷包搶過來,牢牢地握住手心裡,心臟又是一陣揪痛:「楊熠呢?還躲著不肯出現嗎?」

青蓮聽蘇離兮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諱,實在是大不敬之罪,她嚇得臉色發白言道:「皇上,皇上還沒有回來。不過,奴婢聽聞皇上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

「哼、咳咳……」蘇離兮是徹底寒了心,眸光狠狠的凝了一下,溢起了濃濃的恨意和懷疑:「我要起床,我要自己去找督督。」

現在的蘇離兮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那些人虛張聲勢,熱熱鬧鬧的假意幫她找孩子,其實心裡懷著嘲笑的意味。更可怕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害死孩子的兇手?包括沅淑殿的這些宮女們,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道她們背後真正的主子是誰?

青蓮攙扶著蘇離兮的肩膀:「可是,娘娘您身體虛弱的厲害,您一整天都水米未進了,院首大人交代過,這補藥必須趁熱飲下才有效果……」

「你走開!」蘇離兮毫不客氣的推開了青蓮,自己雙手扶著床榻爬起來:「兒子都不見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兒子便是她的心頭肉兒,現在有人挖了她的心,吃什麼神仙藥都是不管用的。

她光著腳兒下了床,頭暈目眩的向前走去:「督督在等我救他,我要去找兒子。」

「娘娘……」青蓮只得連連後退,皇貴妃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她猛然失去了兒子,整個人像是悲傷的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

「滾開,都給我滾開…」

蘇離兮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邊,雙手一把兒推開殿門。迎面吹進一絲絲涼風,她只穿著一襲白色的水雲絹紗裙,單薄如同一個輕飄飄的紙人,赤足而立,神色憔悴,眼神飄忽,烏黑的青絲隨意散落在後背上,被風兒輕輕地吹拂著。

殿門外守著一排提鎏金香爐的宮女們,見她出來紛紛蹲下行禮。

時近傍晚,遠處的天邊晚霞燦爛,染上了一層艷紅嫣紅的浮雲。

蘇離兮半眯著眼眸,仰望之處……是硃紅色的宮牆和浩黑的天幕,幾乎能將人的魂魄吸噬進去。滿園的霜葉簌簌落下,被秋風一吹輾轉飄出去,將殿前的一片青磚地都鋪陳滿了。

蘇離兮虛弱扶住門框,半寐半醒的站在台階上,將那個小小荷包放在自己的胸前貼著,這上面有孩子的氣息,有孩子的味道,甚是有孩子的血跡。這是她如今唯一可以緊緊抓牢的東西了。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腦海中一一回憶起來。

除了楊熠,誰還會容不下這個孩子?忽然回想到那一天,督督狠狠地咬了楊熠一口,咬得他手背上血珠子冒著,他眸底一閃而過的殺意令人心驚膽顫?督督對他又打又踢,還口口聲聲要殺了他,仇人之子豈能養大?留下是後患無窮。

他痛恨自己重新嫁人了,更加痛恨孩子多次阻擋在他們之間,痛恨他對督督的母愛勝過了輝兒。

還有那兩隻小兔子,莫名其妙的送兔子來做什麼?他做事向來深謀遠慮,滴水不漏,步步為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吧?或許,他咬定了她會傷心一陣子兒,有輝兒這個親生兒子來牽動著她的心,她總是逃不出他手中的牽引線。

她不得不懷疑他呀。他除了對她一味遷就著,對其他人都是狠心決斷,痛下殺手的。楊熠,楊熠,是不是你做的!

蘇離兮恨透了自己,是她的緣故害死了督督,是她的優柔寡斷害死了督督,是她對楊熠那一絲絲斬不斷的情愫害死了孩子!

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不顧後邊宮女們低聲懇求:「娘娘,娘娘,我們回去吧,你穿得太少了!你最少也回去穿上鞋子呀。」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裡呀?時辰不早了,眼看這天色馬上就要全黑了。」

「娘娘莫急壞了身子呀,等皇上回來了,皇上定會為娘娘做主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蘇離兮冷笑著,等皇上回來?等他回來了,自然會有一大堆的借口和理由。他會說得『合情合理、情深意切』,讓她啞口無言,明明知道他是在撒謊狡辯也無從反駁他。他甚至又用什麼自殘、自殺的方式來博得她的信任和眼淚。她受夠他的手段了,她再也不想聽他的巧舌如簧,她的智商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腳步輕浮的走著,身子如同一葉浮萍,深一步、淺一步,彷彿隨時都會摔倒。宮女們守在她的左右,張開雙臂防範著她倒下來,萬分擔憂地看著她,默默地跟著她。

「我去找兒子,去找兒子……」蘇離兮神情痴狂,眼神執著:「把兒子還給我,你們把兒子還給我……」

「…御花園,我要去御花園。」

禁衛們說在御花園的小林子里找到了兩隻兔子的屍體和荷包,督督便是在那裡失蹤的。從沅淑殿走到那麼遠的地方,最少也要兩盞茶的功夫。督督他一個小孩子,是如何在黑漆漆的半夜裡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她要親眼去看看,看看兒子失蹤的地方。儘管她知曉,現場早就被人收拾的乾乾淨淨了,定是什麼蛛絲馬跡也不會留下來,可她一定要過去看看,仿若兒子還在那裡等待著她?期盼著她去營救。

青蓮跟隨上來,哭喪著臉懇求道:「娘娘,您就別為難奴婢們了,您這身體還生著病,咱們回去休息吧!等皇上回來,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滾開,你們統統都滾開……」蘇離兮猛地轉身,對著那些宮女們吼叫:「不要阻擋我去找兒子。誰再攔著我,直接拖出去打死。」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麼狠心的話,她對奴婢們想來都是心慈善待。

宮女們紛紛的退後著,畏懼地看著『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的貴妃娘娘。她傷透了心,是不是失心瘋了?開始亂打亂殺了?就算貴妃娘娘下命打殺幾個奴婢,她們也得白白死掉,沒有一個人會為她們喊冤。

於是,大家遠遠地跟隨著她,既不敢距離太遠,又不敢距離太近,只能隔著十幾米路跟著她,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搖搖欲墜。

然,貴妃娘娘仍然很不滿意,她回頭聲色俱厲地言道:「你們滾遠一點兒,都離我遠一點,別讓我看見你們!」

青蓮急忙帶著宮女們後退:「再遠一點,別叫娘娘瞧著咱們。派人去稟報皇上了嗎?貴妃娘娘像是不太好了。」

「姑姑放心,已經去了……」

「唉,督督小殿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回頭將他的東西都藏起來,別叫娘娘看到了觸景生情。」

「諾!」

昨夜,下了半宿的秋雨,御花園裡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茂密的樹枝上掛著水珠兒,隨著風兒吹過便滴答、滴答的落下來,擊打在她的頭髮上、臉頰上、肩膀上……

她沿著泥濘的小路走著,赤果的腳丫陷入軟泥中,雪白的裙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泥巴,她眼睛的景物瞬間變成了漆黑的夜晚。

蘇離兮彷彿看到昨夜的可怕情景:一個幼小的孩童驚恐地看著周圍,黑壓壓的枝葉隨風搖晃著,彷彿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魔鬼怪獸,隨意會有一雙黑色的大手伸向可憐的孩子。

孩子一邊走著,一邊驚恐的看著周圍,他用稚嫩的聲音叫喊著:「大乖、小乖,你們在哪裡?你們等等我、等等我……」

回答孩子的、只有半夜裡冷颼颼的風聲兒!

蘇離兮回到了夜晚的兇案現場,她的一顆心絞痛無比,兒子,督督,你在究竟哪裡呀?娘親來了,娘親來救你了。

「小嬸嬸,你是要去哪裡?」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蘇離兮恍惚的視線努力聚焦在一起,停留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她嘴唇顫抖著:「阿雅……」

前邊密林中的暗影處,雅妃娘娘孤零零的站著,她隱藏在一棵大樹的後面,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纖長的身影拖著很長、很長……

彼時的光線有些昏暗,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她與樹是融為一體的黑色精靈。

此刻的阿雅,黑紗繞身,紫眸幽暗,周身散發著一股死氣,就像一個黑色的巫女……

阿雅笑的凄婉而絕美,鮮紅如血的嘴唇微微蠕動著:「小嬸嬸,阿雅還可以再叫你一聲兒、小嬸嬸嗎?」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也是來找督督的?」蘇離兮哭泣著言道:「督督丟了,我找不到他了。」

她想起來了,斯瀾督督是阿雅的親堂弟,他們都擁有西茲國的皇族血脈,他們兩個自小就玩兒的很好。得知督督遇害的消息,阿雅一定會很傷心吧。這天熙宮裡真正為督督傷心的人,除了她蘇離兮就只有阿雅了。

阿雅紫瞳中發出幽幽的光芒,她陰沉沉的笑道:「你找不到他了,他去了天堂,和我的父皇、母后、太子哥哥,還有小王叔在一起了。你永遠都找不到他,你就死了心吧!呵呵、呵呵…很快,我也要去找他們了,我們一家終於要團聚了…」

「不……」蘇離兮慘聲言道:「我不許你怎麼說,我兒子好好的,一定是好好的,他只是暫時走丟了,他會回來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嬸嬸,別再自欺欺人了!」阿雅冷酷地言道:「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明白,督督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昨天夜裡就被人害死了。」

「胡說,你胡說……」蘇離兮捂住耳朵,痛苦地彎腰。她倚靠著一棵大樹喘息著,冰冷的樹木貼著她的脊背,涼颼颼的寒意直入骨髓:「我兒子沒事,他沒有死!」

「我親眼兒看到了!」阿雅陰森森地言道:「督督已經死了!」

蘇離兮面色慘然,顫聲問道:「你、你看到了什麼?」

阿雅的紫眸中盪起了悲傷:「昨天半夜裡,就在這個地方。就在你現在站著的地方,我看見了,楊熠身邊的總管太監胡得志,他帶著幾個太監將督督裝進了一個麻袋。他已經沒有呼吸了,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小小的屍體濕漉漉淋透了雨,他被人丟來拖去。」

阿雅痛苦地說道:「我來晚了一步,我救不了他,我只能狠心躲起來,看著我的小堂弟被人拖走。他定是死不瞑目的,他一直睜大著驚恐的眼睛。哈哈、哈哈,我們西茲皇族的命運如此悲慘,全都逃不出楊氏的滅殺。」

「不、不……」蘇離兮的身子緩緩的倒下,如同一片輕盈的羽毛飄落……

她渾身顫抖著癱倒在地上,絕望地看著阿雅:「你在騙我,你是故意騙我的,因為你恨我!」

「我是恨你……」阿雅的神情猙獰而瘋狂,她咬牙切齒的言道:「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可讓你痛苦的活著,受盡良心譴責的活著,似乎也不錯。都是你這個禍源,你將殘暴的楊熠引到了西茲國,將戰火和陰謀引到了我的家園。」

蘇離兮趴伏在地上,十指兒深深插-入了泥巴……

「昨夜,原是我父皇和母后的百日祭。按照西茲的規矩,我這個做女兒的必須要祭奠一番。可這無情的天熙宮,甚至不允許我為他們戴孝。我只能趁著黑暗的夜色,一個人偷偷跑到這裡祭奠緬懷,卻不想撞到了胡得志他們殺人。」

「哈哈,哈哈,都是報應……」阿雅仰面狂笑著:「天熙宮的大總管胡得志。誰人可以指使他做事?只有那位尊貴的皇帝楊熠。蘇離兮,你好好想一想吧。你去問問楊熠,他敢說、不是他做的?你去問他呀……」

「楊熠為了得到你,殺了我的全家,殺了小王叔,斬草要除根。楊熠他怎麼能夠容忍督督那個禍根留著世上?怎麼能夠容忍督督長大以後報仇?」

「蘇離兮,你再也見不到斯瀾督督了,他們早就將屍體處理好了。就算你們將這個天熙宮挖地三尺,你也見不到兒子了。」

「蘇離兮、我的小嬸嬸,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若是有那麼一點點良知?就是殺了楊熠,為小王叔和督督報仇雪恨!」

「啪嗒……」一聲兒,一個冰冷的匕首丟在她的身邊:「如果有機會,我很想親手殺了他。可惜,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你卻有這個機會!」

阿雅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如同從黑暗中飄來的冥音:「這是我出嫁的時候,小王叔贈給我的嫁妝。他說,阿雅,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這一把匕首給你防身。想不到,他們一個一個的、倒是比我先死了。」

「這匕首你也應該認識,是小王叔貼身使用多年的物件兒。蘇離兮,將刀子拿起來吧,去捅進楊熠的心臟,為你的夫君和兒子報仇!」

蘇離兮蜷縮成一團兒,如同一隻蝸牛將自己的腦袋藏起來,她躺在潮濕的枯枝爛葉中瑟瑟發抖,阿雅那魔咒一般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

她想叫,可所有的聲音都憋著嗓子里。

她想哭,可所有的恨都堵在心頭上。

她想死,可所有的仇恨染紅了雙眼讓她無法瞑目……

阿雅親眼看見了,什麼都看見了!阿雅向來都是一個心直口快,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從來都不會撒謊。

督督已經死了,她從襁褓中就一直辛苦養大的寶貝兒子死了。

督督已經死了,這就是真相!

天空中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蘇離兮,將刀子拿起來,去捅進楊熠的心臟!

你若是有那麼一點點良知?就是殺了楊熠,為小王叔和督督報仇雪恨!

密林間的風越來越大了,刮著枝葉上的雨滴嘩啦啦的落下,無情地擊打在她的身體上。

遠處的宮女們到處尋找著:「娘娘,您在哪裡?」她們走著、走著,便跟丟了。這林子過於陰森恐怖,天色全都暗了。

黑色的影子消失了,阿雅的身影迅速隱秘在樹林叢中,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蘇離兮蜷縮在樹下,她渾身的衣袍全浸濕透了,長發貼在臉頰上,眼睛被雨滴或者是淚水迷濛了。

娘親兒,帶我回家吧!

娘親兒,我好想我們自己的家!

娘親兒,父王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回家?父王送給我的小馬駒都長大了。

可惜,斯瀾督督再也長不大了。他的生命永遠都停止在了童年。

無盡的黑暗讓一切都沉寂了,沉寂地帶著死亡的氣息。

蘇離兮向前爬著、爬過在泥濘的土地,爬過枯萎的爛葉,一步一步的爬著……

她的一雙眼眸噴著鮮紅的火焰,她顫抖著、向前伸出一隻蒼白的、骨瘦如柴的手,緊緊地抓住了那一把兒西茲匕首,那是阿爾斯瀾的遺物,是她丈夫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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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妾的紈絝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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