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河內易幟

鄴城東西3.5公里，南北2.5公里，城內以一條東西橫街將城劃分為南北兩區，北區地勢較高，其中建宮和衙署，西部置苑，西北城隅高聳著冰，有軍事需要而建的瞭望制高點，后銅雀台就在此。南區主要是居民區，有長壽、吉陽、永平、思忠四里，其中安置了投奔袁紹的強宗巨豪，以及他們的部曲。

趙雲帥軍至鄴，三萬軍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望著身後密密麻麻士卒，再看那城牆高聳入雲的鄴城，趙雲有種螞蟻啃象的感觸，那城樓上，將校林立，旌旗隨風飄蕩，華蓋之下，一人身穿甲胄當先而立，隨後一群文武站在此人旁，不必多想，此人想必就是袁紹了。

趙雲出馬持槍向前，白色披風鼓盪著，蕭殺氣勢回蕩在周圍，趙雲那勁裝流光溢彩，被陽光一照，反射出無數耀眼光芒，猶如神靈一般。

看著趙雲緩步向前，袁紹以目視郭圖，郭圖舉步上前，開口喊道：「趙雲！陳儀黃巾遺寇，從之不祥，吾主乃朝廷大員，四世三公，海內名望，眾賢歸之，今吾主寬厚，辜念汝年少無知，從賊未久，未釀大錯，趙雲，汝若自知，吾主不避前嫌，虛位待汝，吾願以主公面前保汝，高官厚祿，任汝自取！」

趙雲恥笑之，曰道，「吾主聖明，豈是本初昏聵平庸之輩可比，不必多言，汝等誰下城與吾一戰！」說完，趙雲手中長槍劍指城上諸將。袁紹眾將多為驚寂，不敢搭話，趙雲大戰華雄，一槍刺死華雄，可是聞名久矣，眾將自忖非其對手也。

郭圖無話可講，瞧見袁紹氣的發抖，只得再次喊道，「趙雲！無知匹夫，汝若不歸降，今日必死無葬身之地！鄴豈是汝小小軍馬能下。」

趙雲哈哈大笑，「鄴城雖高，豈能擋吾大軍攻擊?郭圖!郭公則,跳樑小丑也；汝看護好汝家主公，看吾取怎樣取汝等頸上人頭！」回顧三軍，眾士卒大笑不已。

袁紹無語言，令弓箭手射之，趙雲以槍撥箭，從容指揮軍士後退避開。

趙雲退回里余，指揮士卒就地紮寨，有諫曰，「離城太近，袁紹必會偷襲。」趙雲笑而不答，吩咐取木製攻城器械，又令人取土壘山，后發文至陳儀軍。

陳儀得報，與郭嘉商議，「子龍為何？故弄玄虛？」郭嘉道，「趙雲智、勇兼備，然而，軍士少矣，缺少攻城器械，故引紹出城偷襲，是此意也。」陳儀道，「如此簡單？」郭嘉笑道，「袁紹迫其壓制，城內人心惶惶，焉能見其兵少不攻之？」陳儀笑道，「子龍在彼，吾無憂矣。」

荀諶：穎川人，荀彧之弟。和高幹一起遊說韓馥讓出冀州。這個傢伙可以說絕對的是大忽悠、套用古話講就是舌燦蓮花、張儀、蘇秦之流。

荀諶僅帶一書童出鄴，料知趙雲不能說降，不去趙雲軍營，只投呂布而去。呂布前軍與陳儀相繼不遠，按照郭嘉所謀，暗在跟著趙雲軍后，緩緩移動。荀諶也是智謀過人之輩，假做遊學士子，一路往信都而去，至於能不能遇上呂布，卻是不知。

逢紀，張遼，楊丑、卞喜率軍二萬，自離上黨，向河內進發。

河內乃王匡領地，麾下張邈，無出眾將領，僅一胡母班，在此不多言。探得陳儀寇入河內，王匡大急，對張邈言道，「陳儀勢眾，不能為敵，但其想奪吾郡，孟卓可有妙計？」

張邈字孟卓，東漢末期東平壽張人。「少以俠聞，振窮救急」。被稱為「八廚」之一。「太祖（曹操）、袁紹皆與邈友」。

「公節毋急，吾與孟德交厚，至書一封，求援之；想必曹孟德能給吾幾許薄面，當會救之。」張邈勸慰道。

「事至此，別無他法，只能如此了。」王匡沒法，袁紹、曹操都有書信招降於他，以前王匡本想自佔一郡，不管其他，反正張邈與曹操、袁紹關係都不錯，想來不會強人所難，攻擊他河內郡，未料，曹操是沒有攻擊他，袁紹現在被陳儀給包圍了，時世逼人，王匡無奈之下，只得準備投降曹操了。

胡母班聽的兩人商議求援曹操，做投降之舉，心下憤恨，自忖平時為王匡努力效死，平盪郡內匪患，王匡、張邈可得爵、封侯，那麼自己呢？原舊做個將軍？怕是到時候校尉都不能為之，遂回府聚集眾麾下所部，趁夜殺入內城，張邈得逃，王匡當場被斬，河內易幟，胡母班只待陳儀軍到達。

逢紀，張遼一路無事，甚是奇怪，前軍哨探急馬回報，胡母班斬殺王匡，張邈逃走，河內已在胡母班手中，此時正等待軍師、將軍進城！逢紀、張遼面面相覷，不做他想，領軍進城。河內遂併入陳儀勢力。

逢紀進城後於郡府內望著跪在地上，但還可以看此時的胡母班滿是竊喜，想到，這事難辦了！弒主獻城，理該賞之，當若賞之，將來這樣的將領會不會再次獻城已求功名？逢紀心下煩躁，面色卻是如常，笑顏道，「將軍請起！今立下不世之功，吾乃主公身邊一小吏，將軍之功，吾做不得主，當報之主公，如何？」逢紀扶之，胡母班趁勢而起，對逢紀言道，「還請軍師於主公面前多美言，小將不勝感激！」胡母班到是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去看張遼現在繃緊的臉，張遼氣盛，按他的想法，這種不忠無義之輩當斬不恕！而卞喜、楊丑則笑臉拍著胡母班的肩膀，過不了多久，估計就能稱兄道弟了。在二人看來，獻一郡一功勞，起碼將軍位是逃不了，再者主公雖然沒有見過，但平時里聽人言，是寬厚待人，有功必賞的。

逢紀無奈，只得安撫了胡母班，啟書報之陳儀、公孫瓚，給陳儀提了自己的擔憂；給公孫瓚的卻是叫其不必擔憂河內了，速度出兵支援主公，迅速下鄴，至於上黨留守，公孫瓚自己看著辦。

逢紀忙完書信，令張遼掌河內兵事，卞喜、楊丑、胡母班副之；然後就查起司馬世家一事。

司馬懿，字仲達，河內溫人。時年十六歲，其兄司馬朗與袁紹謀士崔琰交好，曾對司馬朗說：「君弟聰亮明允，剛斷英特，非子所及也。"

在陳儀這個無所不知世間賢士的明主面前，司馬懿雖然年幼，但還是逃不過陳儀眼睛的。逢紀雖然聽主公不過寥寥幾句而已，但主公話語間對其推崇卻是肯定的，不過，主公也曾言道，不為我用，當毀之！

逢紀很好奇，好奇就這麼一個比起郭嘉來說更加年輕，但在主公話語里卻是同樣智力過人，懷著這樣的心情，逢紀領楊丑、胡母班二將，率三千人馬包圍了司馬宗族。為什麼不選張遼，逢紀估計著文遠幹不了這種無緣無故滅人全家的事，至於帶著的這二將，逢紀自己就相當的看不順眼，要不是現在是軍師身份，主公之下，出自已口的話語，誰人不聽？誰敢不聽？逢紀於是放下自己的喜好，軍師嘛就應該有軍師的樣子，雖然不能對所有的將領一視同仁，但面子上還是能夠做到的。

對於拉兵強拉人，逢紀顯然很手熟，幹起來那叫做一個純熟，楊丑、胡母班顯然以前也干過不少，眼見軍師帶著他倆過來，以為是搶劫來了，興高采烈，而且對於逢紀的手段，那叫一個佩服，果然是軍師，看看人家，幹這種事情，不過沒有任何的不安，而且面色如常，就好象上人家來吃飯一樣，隨隨便便的砍了守在門口的幾個家奴，面色還不帶猙獰，假如自己來干，說不得要亮幾句狠話，才開砍！

逢紀也是無奈，明知怎麼著，人家也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出仕，少不得先砍幾人示威了。

司馬家動作很快，整齊的世家兵一會功夫就排列面前，兩個年青人騎馬而出，看樣子不是武將，逢紀不為他甚，見好就收，不再砍人，揮人退下。

「逢紀！妄為讀書人，怎麼這麼至吾家胡亂殺人？」當先一個比較年紀大些，估計也就二十齣頭吧，逢紀轉向另一個，大約十六歲左右，逢紀仔細的端詳起此人，第一眼，桀驁不遜、鷹視狼顧，逢紀心下暗暗皺眉，回道，「還未請教二位大名？吾至此，並無惡意，鄰里鄉間傳聞，司馬一族多賢才，今日至此，便為主公請兩位來了。」那人再次喝道，「吾乃司馬朗，他乃吾弟司馬懿，吾家世代受朝廷大恩，豈能屈身事賊，何況，逢紀，有你這麼上門殺人請人出仕的沒？」逢紀注意到司馬懿嘴角含笑，哈哈大笑道「吾乃南皮一窮途末路之人，吾主陳儀不以吾卑鄙，才得於事主；吾今日至此便是殺人請二位出仕，如若不然，」逢紀哼聲道，「如若不然，誅其九族，不留一人！」

司馬懿終於出聲，撫掌道，「好手段，好狠心！」司馬懿笑著對逢紀道，「元圖難道不怕，吾兄弟倆事汝主，后反叛之？」

逢紀笑吟吟道，「不怕，不怕，怕的是你們見過我家主公，感謝我還來不及！」司馬朗罵道，「無恥之輩！與汝多說，實損吾名。」

逢紀不多話，只是看著司馬懿。

司馬懿苦嘆一聲，勸說其兄，「大哥，不可意氣用事，父親、母親還在裡面，吾等如此，怕是無葬身之地。」然後對逢紀言道，「元圖，看在以後同殿為臣的份上，請撤兵吧。」

逢紀心說，司馬懿你這個小子，還是被我拉過來是吧，不負主公重託，遂撤兵壓著司馬懿兄弟離開。當然不是那麼明顯，表面上逢紀還是很客氣的道，「如此，就請二位賢士隨吾入城去吧。」卞喜、楊丑則是目瞪口呆的跟著後面，第一次見著這麼請人出仕的，算是長見識了。

袁紹當夜果然忍不住趙雲迫城下寨的氣人行徑，指令眾將趁夜偷襲，不管趙雲有沒準備，有準備要上，沒準備更好，何況就在鄴城的範圍中，難道還真的怕了他小小年紀的一個趙雲了？何況，不出城打上一仗，那就別幹了，給人欺負到鼻子上，還得忍著，袁紹可沒那個氣量，話說回來，眾觀所有諸侯，估計也就當年陳儀被呂布逼迫，龜守南皮能夠忍耐下來，可那是呂布，而現在不過是個趙雲。

趙雲當然有所準備，還未天黑，就早早的結束還沒完全立起來的工事作業，飽食睡好，就等袁紹大軍偷營。是夜，星星點點，漆黑中還是能夠看見熄滅火光的城門開啟，無數的軍卒從中湧出，趙雲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弓箭手早已待命，營地中現在無一人在，除卻趙雲他一個人在營地火燭照影下，趙雲一個人矗立於這個空無一兵卒的大營中，等待著袁紹大軍的到來。

負責次此作戰的是沮授這個袁紹麾下大軍師，沮授不是無能之輩，可惜的是手下兵卒雖多，但將領能夠與趙雲相併的他找不出來，沮授只得吩咐眾將小心趙雲，無須與趙雲單打獨鬥，能夠混亂中取趙云為最好。於是，他將崔巨業、趙睿、焦和、何茂、王摩、沮鵠、尹楷、韓范八將分做四路，從趙雲營帳的四個方向同時進攻，力求使得趙雲顧得一方，顧不得所有。是為關門捉賊，就是如此吧。

（司馬朗是司馬防的長子，司馬防乃是司馬懿之父，他共有八個兒子，長子司馬朗、次子司馬懿、三子司馬孚、四子司馬馗、五子司馬恂、六子司馬進、七子司馬通、么子司馬敏，司馬家的八兄弟在當時相當有名，被稱為「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