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顏良劫營
呂布前軍已與陳儀中軍逐漸分離出來,此時呂佈於大帳內端坐,下首乃是侯成、魏續二將,呂布面上春風得意,而侯成、魏續二將面色如土。
荀諶在下首一面阿諛奉承之色,「今天下分崩,英雄並起;君將萬眾,而反受制於人,不亦鄙乎!今吾主本初,聞呂布乃當世勇士,若與之共討陳儀,霸業可圖也。」
呂佈道,「陳儀小兒,吾早已不恥為人,身鄙狡計,吾屈身侍人,實待天時,今本初願供吾糧草,布願為前驅,報本初厚恩。」
荀諶道,「將軍真乃英雄也,舉世無雙,量一賊寇小人,怎是將軍敵手!」
呂布越加驕橫,「話雖如此,不過,吾軍無糧,望本初早撥之,吾好出兵討賊。」
荀諶道,「將軍言之有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待吾修書一封,向主公報之,將軍稍候。」
呂布遂招來書薄,令荀諶修書至鄴,暗中呂布又令人修書至趙雲處,報之詳情,等待時機,以圖鄴。
田豐率軍支援鄴,急匆匆間,無暇等待哨探偵察情況,一路急行。未料,顏良自平原一戰,被田豐給差不多殺光軍馬,心中憤恨,心道,就算主公看在侍奉多年的份上,不處罰自己,可自己還有臉面示於眾將面前乎?不顧重傷未愈,整頓人馬,不等待南皮關靖等人的兵馬增援,跟隨田豐大軍而行。
這一日,顏良於馬上覷見田豐無顧形勢,帶著馬延、韓猛二將猛進急突,心中暗吐一口氣,心道,今日,田豐也要叫你吃個暗虧!
是夜,田豐安營紮寨下,顏良觀其地勢,多為平地,雜草叢生,秋天氣爽,放火縱馬闖營卻是最好,顏良令麾下騎軍整束提火種,用布料蒙馬蹄,悄悄接近田豐營地,這天輪著馬延巡夜,馬延提槍領一哨人馬正整個營地慢慢的行進中,眾營地早已鼾聲成遍,急行軍很累人啊。
顏良已經接軍營地邊緣,幾個小哨迅速的被幹掉,再近些,就是營地了。
馬延也很累、也很困,可是田豐軍令極嚴,稍有差錯,就有掉腦袋的危險,馬延自然不敢大意,何況現在冀州處於大戰中,陣戰許多的馬延這些道理還是懂的,於是很自覺的服從了。
顏良見就到營地了,輕聲下令上馬,點燃火種,於是在馬延繞行到營地另一邊的時候,眼瞧見對面影影憧憧中,隨著火種的點燃,顏良的五千騎軍顯示出來,馬延見著大驚,困意早已被寒意淹沒,汗如水淌,大喊,「敵襲!襲營!」馬延邊喊邊直衝田豐大帳,別人生死顧不了,馬延自知此時眾軍起身已經來不及了,何況起身裝束出帳抵擋騎兵突擊!
顏良見被發現,不已為然大喊著,「眾軍努力,給我沖!給陣亡的兄弟報仇!」拔開鹿角,帥軍大進,顏良自己徑奔中軍來殺田豐!
田豐此時已被驚醒,聽聞偷襲營帳,大罵,「馬延誤我矣!」顧不得裝束鎧甲,急忙向馬廄而去,田豐一個文弱書生,自然不能,也不敢在亂軍中出去抵抗的,那是被砍了腦袋也不會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摸樣,自然選擇一條逃生再說了。
顏良在營內縱橫馳驟,逢著便殺。各營鼓噪,舉火如星,喊聲大震。隨著火種點燃營帳越來越多,營地內早已經成為一片火海,而且,由於田豐真急著救鄴,本來應該在中軍以車仗伏路穿連,阻擋偷營的,此時也是沒有立起來,正好給了顏良諸多方便。
顏良率軍從寨之南門殺入,無人敢當,殺至北門,遇見尋找不見田豐的馬延,馬延此時一臉扭曲,那是氣的,手中的長槍身不由己顫抖著,急火攻心啊。顏良也不搭話,縱馬大刀直劈過來,馬延長槍支撐抵擋,瞬時,已過三合,顏良稱讚道,「汝是何人?報上名來?」意思就是某不斬無名之將。馬延更氣,拚命了,讓人看低,被人瞧不起了,怒吼著,不要命的長槍直刺顏良道,「可惜,本來還想留你一命的!」大刀橫砍,連槍帶馬延頭顱一起給剁了下來,不再瞧上一眼,轉馬接著沖營而去,火光焰照中,一匹神駿之馬馱著顏良而去。
田豐已經找著馬匹,不過此時整個營地已經炸開了,炸營了!田豐自知事已不可為,剛巧韓猛狼狽的騎兵率一小隊前來,田豐嘆氣道,「走吧,回平原,此地不宜久留!」韓猛無語護衛著田豐,且戰且走,田豐於馬上見著兵卒毫無抵抗之情,烏合之眾,平原僅余的一萬精兵全留給了辛毗,不能怨恨別人,只怪自己急躁了。
田豐、韓猛二人帶著百餘人逃跑,其餘眾士卒在顏良的麾軍突殺之下,無人可逃,更無人指揮他們抵抗,隨著顏良軍喊起,收降都放下手中武器,跪地投降了。顏良此役,五千騎軍損失僅三百多,傷五百,降田豐軍一萬三千眾,可謂大勝,此時,顏良才舒了口氣,心道,如此,方不墮主公重託。
顏良看著這一萬三千垂頭喪氣的降兵,不由苦惱了,自己不滿五千眾,押解這個雙倍敵軍,卻是個麻煩呀,不過想著,南皮的支援快到了,到時候叫其押解回南皮,遂不在意,領軍往平原而去。
顏良領軍再往平原,他不知道北海袁譚已經出兵五萬支援鄴快至平原,此時再去平原,猶如羊送虎口之!
逢紀招司馬懿、司馬朗兄弟后,自知河內為洛陽曹操看重之地,自己不可輕離,而且司馬懿、司馬朗二兄弟,其心不可測,同時胡母班更加是個隱患,智算無力,嘆氣、嘆息,招張遼至前,密言道,「文遠忠義,吾知之甚深,今局勢不可測,主公於鄴苦戰,公孫兵馬想必快要湊起;今胡母班其人狼子野心,司馬懿、司馬朗二兄弟,智慮無窮,司馬懿更加是鷹視狼顧,留河內為二患,我意文遠帶三人回上黨,替張郃、高覽而來,如此我心稍安。文遠至上黨,可督促公孫將軍出兵合擊鄴,鄴戰時日越久,變數越多,曹操一代梟雄,不可不防。」張遼介面道,「軍師所慮及是,下官自當遵從!」
張遼乃帶上司馬懿、司馬朗、胡母班三人,身邊僅百餘隨從而行,往上黨而去,河內他不是很擔心,六萬軍馬,軍師非無謀之人,就算曹操親至,也能守個幾月吧。
四人行,胡母班大喜之,軍師曾言,此去乃是助主公下鄴,親見主公自己獻一城之功勞,就算少,也是能夠封侯進爵的吧。
司馬朗則不說話,一臉你欠我好多錢的樣子,有些徐庶進曹營的感覺,當然本文中,徐庶還知道在哪呢。
司馬懿雖然最為年幼,卻是滿面春風,對張遼說道,「文遠,我聽聞公孫瓚當年可是被主公要挾著妻兒才投降我家主公的?與我兄弟兩人到是異曲同工啊。」
張遼早就在司馬懿、司馬朗二兄弟進郡府時,聽聞卞喜、楊丑所語言,知道司馬懿、司馬朗二兄弟是在軍師的逼壓之下,才投順的。此刻,張遼道,「非議主公可是大罪,遼自投主公后,自當努力殺敵爭功,至於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且主公何等人才,豈是你這黃口小子所能評?!」
司馬懿笑道,「文遠忠義,早已耳聞,聽你一席話,所忠乃主公非朝廷?所義嘛,呂布、高順等眾將,死的死,順的順,這就是文遠所謂的義氣吧。」
張遼聽完,怒而拔劍想砍司馬懿,但見其毫無膽怯之色,遂道,「軍師曾言你司馬懿鷹視狼顧,非常人也,今一番話,如此作為,的確人才了得!」張遼說著,收回劍,「軍師明查,主公更非,常人,司馬懿你如此多我說,無妨,但在主公面前如此這般,不怕主公真的誅滅你一族乎?」
司馬懿嘆息道,「若是主公能忍我無理、無狀,真心為其效力,也是美事一件,若是主公不能容我,我,司馬懿,就算想逃、想避,想必也在覆掌之下,君不聞,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十六歲的司馬懿或許是年輕,沒有成年後的隱忍,有些輕脫,「逢軍師,好厲害的眼神,文遠,你不知,當日,軍師僅僅瞄了我大哥一眼,便全身心的盯著我,我若不順從之,早已被軍師滅之,骸骨估計早已寒冷了。」
「軍師所做所為,吾也有耳聞,出自主公之手爾。」張遼沉默了半晌才道,又象是告戒,又象是自己給自己提醒道,「司馬懿,主公其心,不可測也。就算奉先,世間無匹,就算是智謀在軍師之上的郭嘉郭奉孝,也都曾言道,主公之想前人未想,主公之思後人先思。」
張遼又說道,「司馬懿,我有預感,我軍雖現在局勢難明,如你所說,眾將皆或降或如你般,但我料,河北早晚是在主公手中,雄居河北,就算曹操謀士如雲,將士如雨,卻還不是主公之敵手!」
司馬懿默然,他不敢相信,未見過陳儀之前,一切來說,都太過於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