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子龍奉先
次日,陽光明媚,秋天的空氣中清爽帶點壓抑、血腥,大軍密密莽莽展開,一眼望過去,旌旗無數,長戟、馬匹數不勝舉,攻城器械在士卒推動下緩緩移動,公孫瓚軍那邊,張遼、藏霸、丘力居三將縱馬馳騁,吆喝著指揮排列陣型,公孫瓚自居中軍,凝望著。
而陳儀這邊,潘鳳、公孫續甲胄全身,手持大斧、長槍侍立左右,背負箭囊,華儀蓋下陳儀也是一樣亮鎧盔甲,黃色披風隨風飄蕩,百多親隨、侍衛依次而立。
趙雲早已將陣型排列妥當,手握一桿銀色涯角槍,一把將近兩石之力的弓搭在坐騎上,銀色盔甲,銀色披風,白色良駒,等待著,趙睿從身後的步卒陣型,依次是弓弩,馬隊望去,直接望向處於高處大寨外的陳儀華蓋下,在排列的緊密士卒中,戰鼓還未響起。
陳儀在等,沒有望遠鏡,僅憑肉眼,瞭望公孫瓚的本陣,那是痴心妄想,陳儀在等公孫瓚的傳令兵的到達,自己這面已經差不多了,三萬軍馬排列起來已經很費時間,公孫瓚十萬大軍,而且還有攻城車、器械的推進,極其費時間,陳儀只能等。
鄴城中,袁紹眾軍忙亂著,昨天陳儀大軍齊至,沒有著急攻城,那麼今天肯定會攻擊了的。今天陳儀自從東面擺開陣勢,公孫瓚於西面排下隊型,呂布其心叵測,不可依仗,袁紹要面對兩個方向的進攻,還算好,陳儀中軍看起來,準備不是很充分,攻城器械不是很多,公孫瓚那邊就不一樣了,從前面猶如海潮般士卒看去,在各個陣型空隙間,攻城器械在緩緩移進,袁紹不敢出,他沒那個膽量,因此,袁紹傳令給於城外的呂布軍,要呂布攻擊陳儀本陣。
呂佈於北城門外,方天畫戟、赤兔馬,火紅披風,若噬血猛獸般,左右侯成、魏續二將,郭嘉、文丑隱於軍中,望見袁紹城頭旗令,戰鼓開始響起。緩慢的鼓聲催促著他,呂布昨天已經得到陳儀的命令,心想此刻想入鄴城,袁紹基本上是不會同意的,那麼只有殺過一場了。呂布正想縱馬衝擊陳儀前軍,也就是趙雲所部,文丑護衛著郭嘉來到眼前,郭嘉道,「呂布將軍,稍等片刻,可向袁紹提出,我軍人少,不是陳儀軍對手,可進城協助城防。」
呂布笑道,「本初若是信我的話,早就讓我進城,還用等到現在。」
郭嘉笑笑道,「若是將軍不提這個要求,袁紹必然以為呂布將軍心中有底,心中有鬼,才不懼怕數十萬的大軍圍堵。如此一來,就算袁紹依然不同意將軍入城,但對將軍其實是信了幾分,等再衝殺一番,入城幾率大增。」
「如此,我依你所言。」呂布等喬裝的郭嘉、文丑下去后,騎赤兔對著城樓上喊道,「袁紹,我呂布來投你,你不信任於我也就罷了,不讓入城,還令我軍攻擊陳儀大軍,你可知,陳儀多少人馬,而我多少人馬?一輪殺伐過後,我呂布還能剩下多少將士?」
此時,在北城駐守的是荀諶、尹楷二人,聽聞呂布如此說道,心下皆怒,你個反覆無常之輩,雖則說來投我家主公,可一仗未打,誰知道你真反還是假反,多次瞧見陳儀軍,也同樣是不攻擊,當我們真糊塗了?荀諶遂朝城樓下喊道,「呂將軍,此時,你若能敗陳儀一軍,相信我軍主公定能同意將軍入城的。」
呂布也怒道,「荀諶!當初你說我之時,袁紹會待我為上賓,如此反覆行徑,徒令天下人恥笑!」
荀諶、尹楷聽呂布這麼一說,皆噴血數斗。暗忖,想不到呂布口才也那麼好啊!
呂布罵完,轉身離去,歸於本部軍馬,準備衝擊趙雲。
陳儀終於等到公孫瓚的傳令稟報道,「公孫將軍整軍完畢,聽侯主公令!」陳儀遂令起鼓,中軍大帳鼓聲一起,隨之逐漸戰鼓聲音從中軍蔓延開來,趙雲軍中戰鼓也響起,公孫瓚軍中同樣響起,張遼前軍同樣戰鼓慢慢擂起。隨著那緩慢鼓點聲,眾軍緩步前進,第一列的刀盾,交錯於弓弩其中,后一列是長戟、長槍兵暫時不動,騎兵更加是悠閑的站在馬匹一旁,輕輕拍擊著,安撫著躁動不安的馬匹。
陳儀軍的攻城梯顯示出來,跟隨在刀盾手陣列旁,公孫瓚軍只有拋射機被推向前方,逐漸接近城池中。
呂布刀盾、長戟兵種壓陣,親領騎軍向趙雲前軍而去,趙雲含笑著,今天是他與呂布對戰時刻,雖然主公吩咐出,不能死斗,做做樣子而已,不過,趙雲還是很想真正的與這個風雲之將呂布,來次真正意義上的戰鬥。手中的涯角槍已經在共鳴,坐騎已經開始嘶叫,馬首不住的仰起,四蹄更加是不住踢著。
呂布稍微歸攏下陣型,奮而出,縱赤兔向前,直賓士向趙雲,軍中戰鼓急驟起來,若雨點般落在上面,開始還能分辨出鼓點聲音,在呂布至趙雲面前,鼓點已經密不可漏,幾乎成了一線聲,那聲音伴隨著呂布馳突向前。眾軍吶喊更加是如山摧地裂,氣勢已達頂點。
趙雲同樣出列,不同於呂布的火暴場面,趙雲出時,戰鼓同樣響起,一擊一擊更重一擊的鼓聲,與趙雲的心臟跳動幾乎保持一致,趙雲血脈膨脹,氣勢隨那鼓聲而動,一呼一吸間,戰馬從緩慢開始逐漸向前奔跑,趙雲伏身,還沒達到馬速的頂頭,只有在速度達到頂頭,配合那速度,揮出的一擊,才是本身所有力量所能達到的頂端。
呂布與趙雲沒搭話,不說什麼廢話,有的只有戰意。
接近了,呂布畫戟轉動,趙雲手中長槍更緊。
兩馬相交錯間,呂布、趙雲同時動了。
呂布的畫戟,還是象這個站在頂峰的男人那樣,只可仰視,那畫戟殘影中,彷彿有千萬道火焰在搖曳,紅色光芒中,直擊趙雲胸膛。
趙雲的涯角槍,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凝聚著,那一瞬間,似乎四周所有的光線全部黯淡下來,只有那槍,只有那槍的尖端閃爍著,越來越細,但是光芒卻越來越盛,剎那間,那銀色的光芒迎上紅色的火焰,迸發出震天的響聲,電閃雷鳴,眾將士猶如山嘯的吶喊聲在為二將鼓舞著,戰意越來越濃烈了。
趙雲猛的感到一震,槍偏離刺擊方向,呂布同樣是手中畫戟一滯,那無邊的火焰之海再也漫不過去。
趙雲暗忖,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果然不凡!
呂布同樣也欣賞趙雲想道,此人雖然年紀尚輕,可是武藝卻是不錯。
兩良駒相弛而過,呂布馬快,估計已經過了半箭之地,呂布轉回馬首,喝道,「趙雲,比試射箭如何?」趙雲也轉回馬首,韁繩略提,停滯馬蹄,回道,「正有此意!」
趙雲自知,呂布之射,更勝他手中畫戟,這個幾乎是從南皮互較武藝就了解到的,解下巨石弓,搭箭上弦,瞄向呂布胸膛。
呂布使的是鵲畫弓,弓身上繪有喜鵲圖案以求吉祥,本來呂布如此猛將,幾乎是一戟在手,天下我有,根本用不上弓,不過呂布也是那種全才類型,射既然是六藝之一,那麼不會那說不過去,更不用說呂布這斯,武學怪物,學什麼精什麼,不用開兩石弓一樣能射之,況且,趙雲乃陳儀愛將,傷了他的話,怕是主公面上不好看,於是這個只有一石的鵲畫弓被呂布用上了。
趙雲苦笑,呂布大過託大,心下暗怒,力挽滿弓,叫一聲:「中!」那箭矢勢大力沉如流星落地般狠狠的向呂布胸膛而去!
呂布不急不忙,口中喊了聲:「好!」鵲畫弓已經搭箭上弦,閃電般竄出,似乎是后發先至,撞擊在趙雲射出的箭矢上,「咔嚓」一聲后,呂布的箭矢猶如齏粉灑落一地,趙雲的箭失則被撞擊的破裂不堪,其力再難持久,距離呂布赤兔馬十步,斜插於地上。
眾軍皆喊,好一場爭鬥,好一場比拼!戰鼓更加是天崩地裂似的擂著。
趙雲收弓持槍,看似平分秋色的比射,其實自己敗了,那麼再在兵器上見個上下吧。戰意陡然高漲,氣勢隨之越發強烈。催動戰馬,長槍似一汪銀水直射呂布而去。
呂布笑笑,承讓過了,還得撕殺一翻,赤兔,馬隨人意直接高高的仰起頭顱,長嘶一聲,撒蹄向趙雲衝去!
兩馬再次相交,畫戟與涯角槍相併,刺耳的兵器撞擊聲,兩良駒的嘶鳴聲,交雜在一起,趙雲長槍亂舞中虛虛實實,呂布不能辨;趙雲長槍直刺銳利,退回來又是極其快速;趙雲長槍不動的時候就好象山嶽一般,動起來又彷彿是雷震。
而呂布的畫戟更加是熟練的幾乎達到了守心能忘手,手能忘戟;圓滑轉動間,其用不停滯,真正了得的是呂布達到了畫戟的圓滿境界,雖然在戰場,雖然在與趙雲撕殺,但他的心卻是靜的,靜而心不妄動,而使戟自如,變幻莫測,神化無窮。
趙雲與呂布大戰百合上,依然是不分上下,二將繼續纏鬥著,不說陳儀眾軍士看的發獃,就是已經站在城樓上觀戰的袁紹及其部屬同樣是目瞪口呆,太勇烈了,太強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