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古玩街

夜已深，可是顧婉婷發現自己躺下來之後卻是有一點睡不太著，她翻來覆去地轉了好幾回了，還是沒能睡著。

她緊蹙著眉頭，就像是有什麼難以排解的憂愁縈繞在心中一般。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竟然影響她如此之深。

漸漸地，顧婉婷回想起每天晚上和何軍一起睡覺時的情景……

這邊顧婉婷睡不著，那邊何軍卻是也沒能睡著。與喬美玉攤牌是遲早的事兒，他不後悔，只不過他的計劃要加快了。

一年，他只給自己一年的時間，然後帶著阿婉永久地遠離他們。

何軍的側臉透露著一股冷厲跟認真，眉宇之間釋放運籌帷幄的風華。

長夜漫漫，何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穿衣起床，離開了何家。

就在顧婉婷胡思亂想的時候，何軍已經悄悄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阿婉閉著雙眼的樣子，就像一個不因世事的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瓣上掛了一抹愉悅的笑意，微微上翹。

她沒有睡著。這個答案讓何軍冷峻的臉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他很滿足，很幸福。

多想讓時間變老，停滯不前，在這安靜而溫馨的一刻。

突然，何軍忍不住捏捏顧婉婷的鼻子。

鼻子突然被人捏住，顧婉婷一下呼吸不暢，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就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小臉。

顧婉婷睜大眼睛，鼓起臉頰：「這是什麼時候了？你怎麼在我床上？你不是在你家嗎？」

你家？

何軍的眉頭微微地皺了皺，明顯是極不喜歡這個詞兒。

「阿婉，沒有你，我睡不著……」何軍深邃的眸子看著顧婉婷，那般的專註。他溫潤的聲音好似綿綿細雨，哪怕是落在水面上，也激不起一絲的波瀾。

她剛剛沒有聽錯吧？

顧婉婷燦若星辰的眼眸內帶著懷疑的光，她抬手摸了摸何軍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啊。怎麼在說胡話呢？」

這個沒情調的死女人！

何軍攥著拳頭，恨不得立馬掐死她：「顧婉婷！！」

顧婉婷立即捂住何軍的嘴巴：「噓，你小聲點，這可不是老家的房子。隔音效果一點都不好。別吵到我爸媽了。」

何軍沒有說話。他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尤為霸道而生硬。

顧婉婷揚起粉嘟嘟的小臉，撒嬌地呢喃道：「何軍~」

軟軟糯糯的聲音有種小貓撓癢的感覺，讓何軍原本想要堅持的心一下子便繳械投降。

「哼——」何軍扭過頭。冷哼一聲。

「我困了。」顧婉婷打著哈欠，輕聲說道。

何軍在心裡無奈地嘆息一聲，把顧婉婷攬入他懷中，溫柔地說道：「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聞著何軍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味，顧婉婷慢慢地閉上雙眼，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看著懷中的女孩輕抿著小嘴，以一種信任的姿態，蜷縮在他的懷抱之中，甜甜酣睡，何軍也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顧媽媽看著從閨女房間走出來的何軍，心不由沉了一下，神情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嚴肅。

大門的鎖好好地，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迹，何軍究竟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爬窗？但這裡可是五樓啊，他一個六歲的孩子，哪怕是芯子換了，也不可能爬上來啊？

沒錯，顧媽媽已經懷疑何軍是借屍還魂了。

對於外甥何軍，顧媽媽一點也不陌生，不可能認不出來。但眼前之人，除了外貌變化不大之外，他的眼神、性格、習慣、氣質、氣勢，還有說話的語氣語調，行為方式，思維邏輯，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陌生。

他整個人的變化太大了，就像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而這種變化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哪怕受再大的刺激，甚至開了所謂的天眼，也不可能。

所以，即使外貌差不多，她也絕對不會把他們當成一個人。

顧媽媽的眼神暗了暗，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何軍的能力，也低估了何軍對閨女的重視。這段日子她費盡心思的討好，在他眼裡只是一個笑話吧。想到這裡，顧媽媽不由地自嘲一聲。

既然這樣，她也沒有必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他。想娶她女兒，也要看她答不答應，不過是一個霸佔著她外甥身體的孤魂野鬼。

或許她該找姐姐談談了。

對於喬美琴的轉變，何軍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但絲毫不在意。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弱者，是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清晨的c市，空氣中洋溢中一股淡淡的清新，遠方的紅日已經徐徐升起了。

或許，這是一天中空氣最清晰的時間段。

在c市的古玩大街上，一個小男孩牽著一個小女孩在來回的走動著。此刻的人流量還很少，寬敞的大道上只有寥寥幾人。

據說這古玩街由來已久，遠在元朝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了。古玩街是所有收藏愛好者淘寶閑逛的好去處，是一處機會和陷阱同在、快樂和失落並存的所在。有很多辛運兒都在這裡淘到過寶貝，並且一夕之間，成為了人人羨慕的暴發戶；也有一些倒霉者，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從天堂跌進了地獄。

要說這古玩街，顧婉婷真的沒來過，她以前讀書都快沒時間，哪還有空來這種地方？當然，更重要的是，那時候她口袋裡沒錢。

但是何坤達懂一點點。經常在吃飯的時候說起這古玩街的事情，說某某某撿了個大漏，一百多萬，或者什麼某某某打眼了，一下子損失了好幾百萬。

淘寶，撿漏，這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話題。這玩意兒和賭博一樣，十賭九輸，但是卻讓很多人樂此不疲的扎進去。何坤達就是其中一員。

顧婉婷對於初次來到古玩街，一點陌生感都沒有。直接就在各個攤位閑逛了起來。

市場上的收藏品種類非常多。可以說，幾乎能想到的收藏品，這裡都有可能找到，收藏愛好者只要留心。基本上都不會空手而歸。玉器、銅器、錢幣、木器、瓷器、銀器、雜件、書畫、小人書。種類繁多。應有盡有。

古玩街此時的人流量還很少，但是擺攤的人卻很多。似乎攤主們都不願意來遲，深怕被人搶了生意。

「八寶盒。真品的八寶盒啊。」

「唐伯虎的名畫，真跡，真跡啊。」

……

陣陣喧鬧的聲音又響徹在了偌大的古玩街上，預示著古玩街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此刻在古玩街上走動著的那兩個孩子，看樣子也是想淘一個寶貝，要不然豈會大清早就跑到這兒？

在古玩街道旁來回走動著的那個小小的女孩，一雙大眼睛賊溜溜的來回探望著，似乎在尋找著寶貝。

不過，寶貝豈是那麼容易發現的？

兩個孩子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攤主們可不認為兩孩子有那購買力，不過，攤主們也沒有把他們當做小偷，一來90年代的c市市民還比較淳樸的，二是兩個孩子粉玉雕琢，極為可愛，一看就知道被教養的很好。

顧婉婷來來回回隨意走了兩遍，突然，一眼看中了一串珠鏈，串著紅色晶石珠子，帶著幾分魅惑的美。

「何軍，何軍，這個手鏈好看嗎？」

攤主一聽這稚嫩的聲音，不禁有些失望。年紀如此小，雖然好騙，但是根本沒錢買啊，而且就算有錢買，也撈不到多少油水啊。只是低頭一看，那攤主立即揚起了一臉笑意，他干這行別的不敢說，眼力勁是頂好的，眼前這兩個孩子雖然年紀小，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但舉手投足之間是渾然天生的貴氣，不簡單吶。

「小姑娘眼力真好，這是紅碧璽手鏈，全天下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來。」攤主笑呵呵的說道。

又是手鏈？

何軍嘴角微抽，目光劃過那串手鏈，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特殊的，透明度不夠，有明顯的霧感，擺明著是劣質貨，是不是紅碧璽都是未知數。

顧婉婷本就看上了這手鏈，一聽天底下獨此一個，更是歡喜，連忙問道：「這手鏈多少錢？」

攤主眉頭緊皺，做出一副左思右想十分心痛的模樣，最後大腿一拍，相當可惜地說道：「小姑娘，看小小年紀，長得水靈靈的，大叔我也不好多要價，三十塊！你想要就拿走吧，權當成全你這個有緣人了。」

攤主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樂開花了，小孩子什麼的最好騙不過了。三十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這小姑娘身上沒那麼多錢，但她身邊的哥哥身上絕對有。

顧婉婷一聽這價格，頓時覺得好便宜啊。紅碧璽做的手鏈，居然只要三十塊，前世富豪家就有一顆紅碧璽的吊墜，據說價值七八十萬呢。

雖然覺得很便宜，但顧婉婷覺得還是應該還一下價，有些猶豫地問道：「能便宜一點嗎？」

攤主見女孩雖然目光有些躊躇不定，但是攥著手鏈的力道反而大了一些，頓時明白這小姑娘肯定有那個購買能力，只不過想講講價而已。

「小姑娘，我這絕對是虧本價了……」

何軍看著這攤主繼續忽悠顧婉婷，而顧婉婷明顯是要上當受騙的節奏，也不再干杵著了，拿起那手鏈仔細看了看，才道：「阿婉，改明兒我送你一個手鏈吧。咱可不能讓攤主虧本啊！」

說完，側過身子對著顧婉婷眨了眨眼睛。奈何顧婉婷眼盲，沒看見，好在聽見何軍說要送她一個手鏈，那手鏈絕對比這個要好百倍千倍，雖然有些不舍，但也沒有很不情願。

「好，你別忘了哦。」顧婉婷放下手鏈，脆生生地何軍說道。

「別呀，小姑娘。大叔我是生意人，做生意呀，最講究誠信了。既然拿出來了，也不在乎虧本不虧本……」攤主急了，要是做成這一單，那利潤可直接是近三十呀，破玻璃珠子能有什麼成本可言。平時這樣的小飾品根本就沒人買，也就是放在攤子上充充數，難得有這麼一個冤大頭。

「老闆，阿婉缺手鏈，我改天自然會送給她，生意沒成，也就沒讓你失信，所以這紅碧璽手鏈你就好好收回去吧。不過我想問問，這個怎麼賣？」何軍指著旁邊隨意擺放的小陶瓷問道。

之前沒有什麼感覺，但是靠近這個攤位后，竟然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一絲異樣。而這件長相怪怪的陶瓷給他的感覺最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七彩夜明珠的緣故，他體內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那攤主一聽，哪能樂意，於是有些生氣地說道：「三十。」

這東西是在鄉下收貨時一個老大娘贈送的，放在這裡快三年了，沒有一個人問過價。

何軍面無表情地說道：「五塊，五塊我就買下。」

五塊？顧婉婷倒吸一口涼氣，哪有這樣討價還價的？砍得也忒狠了吧。

何軍看得出，如果這東西是高價收來的，根本不可能放在這麼容易碰壞的位置，而且不夠顯眼，一看就知道無人問津。五塊？算高了！

攤主嘴角一抽，這可是陶瓷，不是破玻璃球。不過好在這小子肯買，蒼蠅再小也是肉啊。

「再加三塊，八塊！最低八塊，給了錢你就拿走。」攤主臉色稍微有所緩和地說道。

「好。」何軍爽快簡潔地應道。

雖說冤大頭跑了，但是好歹也賺了八塊錢，攤主接過錢，樂呵呵地裝進了錢兜里。

何軍拿起小陶瓷，在顧婉婷目瞪口呆之下去逛其他小攤。

在這個世界上，淹死的人-大多都是會游泳的，而對於古玩這行當來說，宰的就是那些對古玩似懂非懂、半生不熟的人，這些人往往買十個物件裡面，能有一個是老東西，那就算是運氣不錯了。

偌大的古玩街，讓他身體感覺到異樣的物件倒是不少，但是多半不明顯。若是他沒有猜測錯的話，他手上這件小陶瓷多半是真貨，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他前世跟在何坤達屁股後面學了些皮毛，但終究還是半桶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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