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請到
柴房。
太子爺凝視著暈迷不醒的陸星,濃濃的劍眉也擰了起來。
他不相信自己的愛將,一個跟隨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出生入生的兄弟,軍營練就的錚錚鐵骨竟然經不過武穆侯的一頓家法。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太子明顯的覺得其中另有玄機。
此時的陸星,雙目緊閉,氣若遊絲,兼之臉頰紅得可怕,觸及燙手得緊。
「去,把剛才那位小廝給我叫進來。」太子吩咐道。
方才太子下令,讓那名小廝滾出去,自然不會讓他就此離開,自有秦路在外頭看守著。聽得太子的吩咐,秦路當即將那個人押了進來。
押進來之後,秦路朝那人的腿彎處踢了一腳,那名小廝就自然而然的跪到地上了。
「說吧,陸將軍至今未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太子沉聲問道。
小廝惴惴不安的看了草垛上的陸星一眼,他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不能說啊,如果說出來的話,就落個謀害將軍的罪名,那就是大禍了。
「可能是,是老侯爺下手太重了吧?」小廝極力找理由,把罪責推到老侯爺的身上。
太子冷哼一聲:「你這小廝倒是把自己推脫得一乾二淨,你以為本太子的手下都是無能之輩嗎,連一頓家法都經受不住了?」
小廝嚇了一大跳。他自己也知道,一頓家法根本不會造成陸二公子的深度暈迷,畢竟虎毒不食子,況且侯爺夫人還及時的趕去救人了。
但是,他總不可能說是自己所為吧?
「這,這……」小廝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開脫了。他的心裡又在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要拿人家的五十兩銀子了,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要謀害太子手下重臣,一想到這,他就覺得冤枉。
太子目光銳利,很快便看穿了小廝的心思:「你不要有所顧慮,本太子知道這個事情不是你所為。再說了,你即便有那個膽,也沒有那樣的頭腦想得出這種天衣無槰的法子來。」
小廝馬上磕頭道:「太子爺明鑒,小人真的是受人蒙蔽,小人收了人家五十兩銀子,那人也只是交待小人,不用太去理會陸二公子,讓他躺著就行。還有,他也只交待了小人一個事兒,就是把窗戶打開,說是陸二公子挨打之後,毒火攻心,需要大開窗戶散去心頭之火……」
小廝一古腦的全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連連磕頭:「太子爺,小人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小人真的無心要害陸二公子的。小人當然知道謀害陸將軍是重罪,小人斷不可能為了那區區五十兩銀子,就做這樣的事情……」
太子揮揮手,制止了小廝。他看向秦路,目光里露出憂慮之色。他真是沒到,一向治家森嚴的武穆侯府,竟然會出這種唆使下人謀害主子的事情來。大開窗戶,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重傷之人,根本連一丁點風寒都抗不起,再吹個一夜的涼風,只怕是體質再好的人,也挨不過去吧。
這次是陸星幸運,恰槰他們過來,救了他一命。下次呢,下次誰來救自己的手下愛將?
正所謂敵暗我明,防不勝防啊。
秦路很是明白太子的心思,當即道:「太子爺,我看這武穆侯府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個人都傷成這樣了,有人還要取他的性命。依屬下看,我們就把陸將軍帶走,省得那些人再惦記著他。」
太子點點頭:「傳我令,把陸星帶回太子府。如果侯爺有異議,讓他直接來找本太子便是。」
太子是什麼人,那可是未來的君王啊,一言九鼎,底下的人哪敢不從?當即武穆侯府里的管家就尋了一輛馬車過來,讓人把陸星抬到馬車上去,由秦路帶著,回太子府醫治去了。
太子並不急著走,他要等一個人。
那個人,自山上脫險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見著了。說來也是,人家一個閨閣小姐,大家閨秀,如何冒然見他呢?況且,自己的心思人家已經全部明了,只怕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就是在躲自己吧?
雖說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尚的榮耀,無上的權勢,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但是,老天卻偏偏有意要捉弄於他,他最在意的,他最想要的,卻偏偏如此的不盡人意。
這令得一向順風順水的他,很是懊惱。
他的那些屬下,就像秦路,看不得他的相思之苦,也在言語之中暗示於他。作為一名太子,在有些時候,可以適當用一下自己的太子特權的。
但是,這樣的特權,對她而言,有用嗎?
以她的性子,只怕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再說了,自己想要的,是那人的一顆心,而不是一個無心的人。如果她不能真正對他傾心的話,他寧可放手。
由於無聊,太子在花廳前的走廊踱起步來。踱了一會,就在他打算折回去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似乎心有靈犀般,太子猛地抬起頭來。
透過迴廊,他看到前面不遠處,一行人在趙大夫的帶領下,正繞過垂花門直奔後院而去。
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影猶為熟悉,猶如一道優美的風景般,令得他移不開眼睛。
多日不見,她似乎有些清減,但容顏仍是一貫的從容沉靜,彷彿天山頂上千年雪蓮一般,靜謐而優雅。
天底下那麼多的女子,唯有這個女子,令他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令他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令他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甚至在聽到她要嫁給別人的時候,有一種小貓撓心的感覺,甚至,他還想過不要這尊貴的太子身份,只願這一生與她相守,便足矣。
初初的時候,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覺得自己都不太像自己了。但是仔細想過之後,他便發現,似乎這種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可惜的是,她的心裡並沒有自己。
他堂堂一名太子,就這樣毫無尊嚴的躲在迴廊里,看著他心儀的女子自他面前走過,如此的謙遜,如此的卑微。
他終於明白,在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面前,尊嚴,地位都不值得一提。
顧芝容根本沒有看到迴廊里的太子,甚至她都沒有朝迴廊里看上一眼。她懷揣心事,步履匆匆,緊跟著趙大夫,繞過垂花門,直奔內宅去了。
侯爺夫人的院子在二進,一個座落地理位置都甚至的大型院落,門前垂柳依依,聽說侯爺夫人對柳樹情有獨鍾,為了討好夫人,老侯爺特地命人從遠地移來好幾株柳樹,並請了園丁細心照料,這才長得如此的好。
院子半掩,門口處守著兩個丫環。大約是夫人久病難愈,院子里的丫環們都目露憂色,臉上笑容極少見。
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兩名垂頭喪氣的丫環抬起頭來。趙大夫來給侯爺夫人看病看多了,這些丫環都識得他,當下兩名丫環齊聲喊道:「趙大夫,你快請進去,夫人又暈過去了。」
話雖這樣說,但兩個丫環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焦慮緊張之色。畢竟這段時間夫人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先是一天暈個一次,後來便是一天暈兩次,再後來,暈個三五次的情況都有。
說也奇怪,侯爺夫人雖然經常不知不覺的就暈了過去,但隔了約莫半個時辰,便會再次蘇醒過來,所以,屋裡的丫環們也就習以為常,只在旁邊細心守著等侯爺夫人醒過來便是。
聽到丫環們如是說,趙大夫的神色並沒有丫環的那般輕鬆,他的臉色凝重起來,問道:「夫人又暈了,今天是第幾次了?」
兩名丫環想了想,搖搖頭:「奴婢們不太清楚,不過仔細想來,也有六七次了吧。」
「這暈厥的次數怎麼越來越多了?」趙大夫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這暈厥的次數越來越多,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保不準以後暈了就不會再醒過來了,這正是趙大夫最擔心的事情。
畢竟一個人的腰椎何等的重要!
這兩名丫環中,有一名眼尖,一下子就瞥到了顧芝容,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眼睛里頓時升騰起希望的光芒來,忙問道:「趙大夫,這是你請來的神醫嗎?』
趙大夫很是直爽,當即點頭道:「這就是我先前跟你們說的,顧家五小姐。」
兩名丫環一聽,不由得對望了一眼。
顧五小姐的名號,她們是聽過的,關於她的那些傳奇故事,她們也聽說過。只是她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位顧五小姐竟然如此的美艷不可方物,她就這麼悠悠閑閑的站在人群之中,竟然把這一干人都都比了下去。不僅如此,現在她就在站花壇邊上,花壇上盛開的那些千嬌百妍的鮮花,彷彿都一下子失卻了顏色。
她們的心裏面在犯嘀咕:這麼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真的能救她們的夫人嗎?
趙大夫明白她們的心思,也不點破她們,只是呵呵一笑:「你們儘管放心,顧五小姐一來,你們夫人的病啊,就有希望了。這位顧五小姐啊,醫術高明得我都甘拜下風呢。」
聽得趙大夫這麼一說,兩名丫環一掃方才的懷疑,臉上露出恭敬之色來。
對於她們來說,主子的病是最重要的。何況這位顧五小姐名聲在外,又有趙大夫的極力擔保,她們相信,只要這位顧五小姐肯施援手,她們夫人的病一定會有起色的。
「顧五小姐,快往裡面請。」兩名丫環忙不迭的推開院門,把顧芝容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