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府兩房互掐
老太太的話讓大夫人與二夫人微微一愣,大夫人的臉色似乎有些鬆動,一直緊繃著的身子稍稍鬆懈,而二夫人則現出一絲不忿來,並狠狠地剜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目若無睹,扶著太師椅的椅沿站了起來,微微垂了頭,臉上露出懊悔之色:「自容姐兒入府之後,一直就由兒媳教導,是兒媳失察,這才差點釀成大禍,累及顧府名聲,請老太太責罰。」
站在老太太身側的杜媽媽臉色一滯。表面上看大夫人是自請責罰,實則坐實容姐兒的罪名,直接把容姐兒推入火坑。
二夫人瞟了大夫人一眼,心裏面哼了一聲,這樣的好機會可不能讓大房獨佔了,自己好歹也要踩上幾腳。若能因了此事就此毀了容姐兒,那三房豐厚的田產,自己怎麼也不能全給大房獨佔了,至少要分一杯羹不是……
於是,二夫人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對著老太太笑著說道:「這容姐兒,我可是看著長大的,乖巧聽話,老實本份,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得如此膽大了呢?這事得好好查查,一定是她屋裡的那些死丫頭使的壞心眼,慫恿容姐兒做下這等有辱門風的事來……哦對了,我們府上去年不是出過這樣的事情嗎?至於怎麼處置,想必老太太心中一定有了打算了吧?依我看哪,這才兩年功夫,我們顧府就接連著出了兩件這等醜事,不知道的人……」
說到這,她有意無意瞟了大太太一眼:「不知道的人啊,還以為我們府上管教不嚴呢。」
二夫人這回的茅頭可是直直白白地指向大夫人,明指在容姐兒這件事中,大夫人作為府中主持中饋之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夫人波瀾不驚地看了二夫人一眼,轉向老太太道:「這件事情,兒媳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當時好像兒媳是極力反對容姐兒去赴公主府這個宴會的,到底容姐兒還是去了,才鬧出這麼一樁事來,究竟是誰慫恿容姐兒去的,想必老太太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吧?」
老太太眉頭微皺,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臉色一變。
當時是她極力掇使容姐兒去的,但凡大夫人反對的,她都要對著干,當時也不過只不過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讓大夫人也添添堵,哪曾想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呢?
她在心裡暗罵顧芝容累了她,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大夫人道:「大姐,你這樣說話可就不對了。當時我是這麼提來著,我那是想著容姐兒這些年都在懸濟寺里為母守孝,怕在那裡圈傻了,回到府里,融不進官家小姐們的圈子裡,這才向老太太有這麼一個提議。而且大姐可不要忘了,但凡府里的姐兒們能到外面的宴會上去,可都是經過老太太首肯的……」
幾句話又把責任推到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抬起頭來,多看了二夫人一眼,杜媽媽不由蹙緊眉頭。要在平日里,在大夫人面前,二夫人頂多是塊撒潑的料,說不過人家的時候就耍賴,哪管什麼二夫人的身份,如今這番口齒伶俐的言辭,倒不太像是她這個五品官的女兒能夠說得出來的。
大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指著二夫人聲色俱喝斥道:「老二媳婦,聽你這麼說,那就是老太太存心要害容姐兒,才點頭讓容姐兒去的公主府宴會?你要反了是不是?居然詆毀起老太太來了,二叔是怎麼管教二房的,居然教出這麼個沒大沒小的來……」
二夫人剛才也是仗著嘴快,一下子就說到老太太身上去,如今見自己的一句失言竟被大夫人抓到了把柄,她怎麼不明白大夫人的性子,那是一個頗為深沉的人,心機極重,被她倒打一耙,自己口才不及她,怎麼也說不過她的,到時候被她壓得死死的,還倒治了自己的罪,那自己可就虧大了。
二夫人眼珠一轉,一把撲到老太太面前,跪著哭了起來:「老太太,兒媳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兒媳的提議可全是為了容姐兒好的,老太太可千萬要相信我啊。」
驚惶失措間,二夫人似乎有些口不擇言:「哦對了,老太太,兒媳向你保證,兒媳與小姑山那家的絕對沒有任何來往,絕對沒有作任何陷害容姐兒的事情……」
大夫人的臉色微變。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睛,目光深沉有些不見底。
二夫人見老太太遲遲沒有動作,抽抽噎噎又哭了起來:「老太太,莫非是懷疑媳婦要害容姐兒不成?媳婦知道自己的出身與大姐是比不得的,媳婦出身小門小戶,比不得大姐出身名門,是侯門貴女,有一個鎮守邊關的威遠大將軍胞兄,如今又掌管家中用度,深得老太太喜愛。我在這個府里是不討喜的,遇到這種事就胡亂賴在我的頭上,下人也沒大沒小背地說我使的壞才害的容姐兒。媳婦也沒有臉留在這裡了,索性讓老爺一封休書休了我,我這就帶著離哥兒沁姐兒回娘家去,不在這礙著誰的眼……」
顧府里,兩房互掐是常有的事情,但在老太太面前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的,還是第一次。外面值守的丫環們已經聽到了裡面的動靜,紛紛低頭抿了嘴。杜媽媽拿眼睛去看老太太,見老太太的臉色已經十分的不好看。
「好了,鬧夠了沒有?!」老太太的鑲了祖母綠的拐杖重重地朝地上一頓,屋裡屋外頓時噤了聲。二夫人猶自跪坐在地上,被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震得差點跳起來,抬頭看到老太太面罩寒霜,目光冷若如冰,嚇得張了張櫻桃小口,再也不敢哭出聲來,低垂著頭無措地攥緊手中的絲帕。
老太太冷哼一聲:「堂堂的顧府二夫人,怎麼學得外面的鄉野村婦,也會耍潑了?」她盯著一側侍立的二夫人的貼身丫環荔香,厲聲道:「還不把二夫人扶到椅子上去!」
荔香嚇得腳軟,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巍巍顫顫地扶起二夫人,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