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針鋒相對(求推薦)
崇雲來到桃兒身邊,見小丫頭縮成一團,渾身哆嗦,眉頭緊皺,像是很冷。俯下身摸摸她的額頭,溫度高得驚人,不由心中一沉:這丫頭高燒發得厲害,若不及時施救,恐怕小命不保。
崇雲小心翼翼地抱起桃兒,盡量不碰及她的傷口摟緊她,用自己的身體為她保暖。後面的突襲戰還在繼續,只是已經接近尾聲,崇雲覺得這喊打喊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空中真是難聽,擾得人心煩。
桃兒似乎有了些知覺,小身子向崇雲懷中湊了湊,像個小貓咪,她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呻吟,不知是因為舒服還是因為傷痛。看著她的這副小模樣,崇雲的內心被輕輕觸動了一下,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前世遇到的那個女子,純純笨笨的,這個桃兒,跟她真像啊。
崇雲就這樣抱著一個小蘿莉,守著一具死屍,坐在一塊石頭上觀賞遠處的真人版打劫表演。
周畢兩國車隊猝然遇襲,又早叫崇雲那能**蝕骨的石灰粉嚇破了膽,面對如狼似虎的偷襲者只有挨砍的份,不一會兒,二百人就去了近一半,剩下的都做了俘虜,個個帶傷,而且都讓石灰迷了眼。
荀荊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狼狽過,因為太顯眼的緣故,戰鬥一打響,四五包石灰粉就向他砸來,小夥子躲得了一兩包,躲不了四五包,霎時被塗成了一個大大的奸角,眼睛也睜不開了,臉上火辣辣得疼,平時引以為傲的劍術也施展不出來了,正羞怒不已,腿上讓人狠狠打了一記,立刻痛得跪倒在地,接著,一根長矛搭在了荀荊的肩上。
「荀荊公子別來無恙。」
擦去了臉上的白粉,荀荊抬頭看向那人,正是崇侯虎的二公子崇桓。正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現在的崇桓,也不再是以前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了,家國被毀,他成了一頭嗜血的狼。
荀荊努力站起來,整整衣服,又是一位讓人不能侵犯的貴胄。行了一禮道:「崇桓公子,許久不見。」
他行的是標準的貴族相見禮儀,雖身陷敵手卻仍從容不迫,崇桓見了,想及如今自己的處境,痛恨河西聯軍之餘竟有些自慚形穢,但隨即便是無盡的怨怒,自己淪落到這一步還不是你們這些人害的!
「把他綁了!」
崇桓不想跟他廢話,把他交給手下後來到姬鮮身邊,道:「這是誰?」
崇桓早就知道車隊中必有一個大人物,此時見了,卻不認識,忍不住出聲道。
實際上,別說崇桓本來就不認識姬鮮,就是認識,就憑現在姬鮮那副跟搽了兩公分厚的粉似的模樣,現在崇桓也認不出他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周王三公子姬鮮。」
荀荊也真是有風度,身陷敵手,也絲毫不見慌張,還有心思為崇桓解惑。
「是他?」
崇桓心中火起,好哇,正想報仇,姬昌就把自己的三兒子送到了老子眼前!
崇桓眼珠子都紅了,剛要有所行動,崇雲那不合時宜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桓,都這麼久沒動靜了,怎麼還不過來?你在磨蹭什麼?!」
大哥不耐煩了,崇桓無奈嘆口氣,率眾國兵押送俘虜來到崇雲面前。
反正自己兄長花樣多,不怕整不死你!
此時崇雲還真跟個山大王似的倨傲地坐在石頭上,上下打量荀荊。
荀荊道:「崇雲公子,恕在下不能行禮了。」
崇雲微微一笑:「無妨無妨,我腿上有傷,也不能行禮,大家扯平了。」又道:「不知荀荊公子這麼急著趕路,有什麼要緊事?」
「無他,周王三公子鮮被崇雲公子用長矛刺成重傷,軍營之中沒有良醫,由在下護送三公子到敝國救治。」
「哦。」崇雲點點頭。姬鮮,這個他知道,姬昌的三兒子,人品本事都不怎麼樣,商朝滅往後,還串通紂王兒子武庚造反,是周初「三監之亂」的罪魁,累得周公旦耗時三年東征,是周朝第一不穩定因素。
想到這,崇雲的打算就變了。他本想把周國人全部殺死,只留下荀荊和幾個畢國人,讓荀荊沒法交差,以此離間兩國關係,現在看來,這個姬鮮以後說不定對自己還有大用,倒不能就此殺了他,留著他,給周國添些亂吧。
崇雲饒有興緻地看看荀荊,笑道:「這麼說,你這是小舅子護送姐夫去見老泰山嘍?」
「小舅子」是什麼意思荀荊不知道,「老泰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但崇雲言語中的調侃揶揄他聽得清楚明白,冷聲道:「是又怎麼樣?」說著,這位貴公子昂然抬頭挺胸,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
當初荀荊跟隨大哥來討伐崇雲時,很是有些為這位文武雙全的崇國公子可惜,崇雲天神一般衝出重圍時他不禁有些高興,剛才看到崇雲跟自己說「我呸」,暗暗有些難過,而現在,只剩下針鋒相對了!
「崇雲公子,以前我還憐你是個英雄,當初崇侯想與父親結為婚姻,我還有些高興,現在看來,你卻是個只會暗中偷襲的膽小鬼!還好父親英明,沒有將姐姐許給你。這姬鮮可比你強多了!」
崇桓剛才看向姬鮮的眼神荀荊也注意到了,暗忖今日是再沒有倖存的可能了,自己身為畢國公子,死就死了,卻不能再受崇雲一番折辱,因此說話夾槍帶棒,不給崇雲留一點情面。
「住口!」崇桓大聲喝道:「他姬鮮算是什麼東西,能跟我兄長相提並論!」
荀荊冷笑道:「有何不能?兩軍交戰,堂堂正正打一場就是了,卻偏偏要用見不得人的手段,便是勝了,也不過是小人一個!」
「堂堂正正?」崇桓最受不了別人看輕自己,更何況在他看來,自己獲勝的方法實在有損自己的身份,荀荊拿言語相激,他便忍不住道:「好,那咱們就來堂堂正正地打一場!到時你輸了,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打就打,你……」
「你小子狂什麼狂?」
崇雲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正在爭吵的兩人都是一愣。卻見崇雲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面前擺高人一等的姿態,都成了階下囚了你還裝,不識相!更氣人的是崇桓這敗家孩子好像還很吃他這一套,不僅一點勝利者的覺悟都沒有,還有些葳葳蕤蕤的模樣,真他媽的不爭氣!
「勝者王侯敗者賊,自古如此。你已經成了我的俘虜,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崇雲指指後面,道:「看見沒有?那是我父親的屍體,家國被滅,差點連具全屍都不能得。他的傷勢我仔細看過了,分明是被俘后讓人一劍刺穿肺部,窒息而死。你說,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裡,我該把你怎麼處置?嗯?」
他這番話說得陰森無比,尤其是最後那個「嗯?」更讓人心頭一跳。話說到這個份上,接下來只怕就要見血了。崇桓看看荀荊,暗暗一嘆,終究要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