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廈將傾
「啊，是明若王姬！」荀曦見了明若一驚一乍，跟公園裡的母猴似的，「荀曦見過王姬。」
「明若見過荀曦公子。」雙方身份等級雖然差了一等，總是公侯一族，以明若王姬之尊，見了荀曦雖不用行禮，還禮還是要的。
「崇雲公子，明若車馬已經準備好，咱們這就出發？」明若美目看向崇雲，輕啟朱唇問道。
崇雲點點頭：「王姬還要催促臣下快些，否則在路上跟不上崇雲的速度。」
「對對對，」荀曦擋在兩人中間，小山雀一樣唧唧個不停：「王姬還是有些準備的好，到時我們可不會再等你們哦。」
明若微微皺眉，這荀曦一口一個「你們，我們」的，將雙方的關係分得清楚，倒像自己會搶了你男人似的。
「明若自有準備，不勞荀曦小姐費心。」這次她也不稱荀曦為公子了，算是間接表達自己的不滿。
「是嗎？」荀曦抻直脖子，看看明若身後的家當，撇撇嘴：「王姬的車駕厚重笨拙，到時只怕跑不起來呀。」
「荀曦。」
一直在一旁涼快的崇雲突然說話了，荀曦「啊？」了一聲，看向崇雲，馬上被崇雲厚厚的雙唇堵住了嘴。
小舅子荀荊差點上去砍了崇雲，好歹崇桓反應還快，拉住了他，周圍的人都是一副呆樣，萬萬沒想到崇雲公子這麼爺們，明若則有些手足無措。
大清早的突然來這麼一手，崇雲公子這是發的哪門子情？
彷彿過了許久許久，崇雲才放開快要窒息過去的荀曦，小丫頭被他這霸道的吻弄得腿都軟了，虧得崇雲扶住了她才沒有軟倒在地。
「我們回朝歌，從此你就是我的妻。」崇雲在女人耳邊輕輕說道。
「妻？」荀曦的眼一下亮了，目光湛湛看著崇雲，崇雲點點頭，對呆掉的眾人呼哨一聲：「出發！」
………………
「雲，雲，雲！」荀曦歡聲叫著追上了崇雲，兩匹馬兒並在一起，荀曦臉上全是遮不住的喜悅，「雲，我們來賽馬好不好？」
「不好。」崇雲想也不想拒絕了美女的建議。
「哼。」荀曦嘟起了小嘴，「一點也不懂浪漫！」
「你以後最好也不要騎馬。」
「為什麼？」小女人急了。
「為什麼？」崇雲看著一刻不得安生的少女，道：「你可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當然要小心些。」
「啊？」荀曦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虧得崇雲一把抓住了她，「我……我……我懷了你的孩子？」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滿臉不可思議，這裡面有個小生命？
「可能，可能而已。」崇雲極目遠眺，望著前方人口越來越密集的土地，話語中有些感慨。
「你也太小……」
「商王朝要亡了。」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還是一句廢話。荀曦撅撅嘴：「切，少在這裡跟本小姐顯擺你那點歷史知識，別忘了，我也是21世紀出品，誰不知道這個王朝要完蛋了？這不還有最少十年的時間嗎？足夠咱們做許多事情了……」
「最多還有五六年。」崇雲打斷了荀曦的話，「最多還有五六年商王朝就要完了。」
「什麼？」荀曦又差點從馬上掉下去，還是多虧崇雲才坐穩，「你你你你沒搞錯吧？姬發還沒即位耶，歷史上不是在姬發當上周王十一年才滅的商朝嗎？」
崇雲搖搖頭：「我以前也是這麼想，可昨晚才突然明白，歷史上所謂的『十一年滅商』是指周文王十一年，今年是周文王六年，還有五年商國就完了。」
「喂喂喂，姬昌明年就要死了！他就當了七年的王！哪來的『文王十一年』？你可別告訴我姬發即位后還是沿用的姬昌的紀年……」荀曦突然停住了，嘴巴大張，崇雲趕緊扶住她，「姬發即位后真的會沿用姬昌的紀年？」
崇雲點點頭：「昨晚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姬發滅商時就是把姬昌的木主（靈位）擺在軍前，不稱周王，稱太子，表明自己是奉文王之命滅商。當初叔齊伯夷看到姬發出兵，來到三軍陣前阻攔，其中的一條理由就是文王喪期未過，姬發在這個時候出兵就是不孝。」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荀曦腦子有些暈，「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姬發不會放過我的。」崇雲涼涼地說道。
「啊？」荀曦抬起頭來看著崇雲，「你你你什麼意思？」隨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突然對我這麼好，當眾吻我，還關心我會不會懷孕，原來你早就想好要死了！你……」
「我呸！呸呸呸！」崇雲有些生氣了，「誰他媽要死了！老子將來長命百歲，壽與天齊！全世界死光了老子都不會死……」
「雲！」荀曦突然做了個高難度動作，兩人騎在不同的馬上，她卻想跟崇雲來個抱抱，差點真的摔下去。「我不要你死。」少女的眼眶紅了，小嘴一撅一撅，快要哭了。
「好了，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崇雲拍拍荀曦的小腦袋，沉聲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他死得很慘，很痛苦。」
「哪個父親？」
崇雲有些哭笑不得，敲了荀曦一下道：「當然是鼎鼎大名的河西之虎崇磺！」
「哦。」
崇雲有些自嘲地笑了：「我遺傳了他的神勇和熱血，還有這身皮囊。他是一個耀眼的英雄，當年到朝歌覲見辛受大王，不知迷倒了多少公侯家的小姐夫人，還有……王姬。可他正眼也不瞧那些人一眼。不是他無情，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河西已經是姬昌的大本營，崇國深陷重圍，說不定哪天那些諸侯就會發難，到時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撫著腰間斷掉的若雲劍，崇雲喃喃說道：「他是個英雄，雖千萬人吾往矣，十年時間姬昌沒敢動他，一動就要了他的命！」說到這，崇雲的口氣突然變得十分凌厲，牙縫中透出絲絲殺氣，冷冷看著荀曦：「姬昌從開始攻打崇城到城破，總共用了不過幾天，這麼短的時間，父親甚至都來不及通知我和二弟，你知道城是怎麼被攻破的吧？」
「我……我……」
「沒錯，畢侯，也就是你的父親，早早在崇城內部安插了內應，河西之虎對付明處的敵人戰無不勝，躲在暗處的內鬼卻防不勝防，再厲害的人也經不起別人從背後給他一刀。」
「雲……」荀曦弱弱地喚道。
崇雲突然笑了：「不過還好，你不是真的畢侯的女兒，否則我也不會吧你擄來讓你成為的我妻。只是有一點，你終究佔了荀曦的身體，而我跟姬發勢不兩立，跟畢侯也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會殺回河西，將那些手上沾了崇侯虎的血的諸侯一個個拔掉，到時可顧不上畢侯是我的老泰山。」
荀曦急忙搖頭，向崇雲表決心：「我是你的，跟畢侯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也沒有！」
「那就好。」崇雲臉上露出點點笑意：「以後不要再跟以前一樣瘋，小心自己的身子，如果你能生下兒子，到時他就是四海九州的王！」
荀曦勉強笑笑，剛才的跳脫嬉笑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頭濃濃的不安……
註：以前史學家一直認為《史記》中「十一年滅商」的記載是指周武王十一年，現在則多不採用這種說法，此「十一年」是周文王十一年，姬發即位未改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