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高家大郎
高氏先前在屋內就已經知道了張氏的打算,現在又聽老爺子這麼問,知道現在他們是都有這個想法了。
她抬頭看向高月娥,她的妹妹,今日的高月娥在她眼前不復往日的囂張模樣,臉色蒼白,身體瑟瑟發抖著,高氏知道她這個妹妹現在怕是很害怕吧,畢竟現在自己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她的去留。
高氏眼底劃過一抹諷刺,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先怎麼就沒想過東窗事發的後果,怎麼是個蠢貨!
她眼睛掃過高月娥的肚子,那裡面的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呢,竟然比自己的孩子月份還要大,高氏眼底湧起複雜之色,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掐著手心。
高氏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現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來之不易的,她以後可能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了。而造成這樣的後果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好後母,邱氏。
當年她趁自己來葵水時,什麼也不懂,故意讓她去碰冷水,現在傷了身子,好便宜她自己的親閨女,高氏想到這兒,看著邱氏母女兩人的眼神里就深含恨意。
「我同意讓月娥進門。」高氏突然開口說道。
眾人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俱是一驚,這高氏果真有這麼大方?
青音看著她三嬸,心裡暗暗著急,她這個三嬸怎麼會這麼糊塗,竟然答應了這件事呢,這不是引狼入室嗎,這以後她和三叔兩人中間多了一個人,這夫妻倆的關係還能回到過去嗎?
張氏看向自己這個兒媳婦人目光帶有一絲狐疑,她這個兒媳真的有這麼好說話,她本來還準備了一堆話來勸說高氏呢,沒想到想在卻是都用不到了。她想了想高氏平時的為人,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來,這個兒媳婦是個聽話的,想必她這次所說的也是真心的,不枉自己往日待她這麼好。
邱氏現在很緊張,她警惕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繼女,這高月娥出嫁了這麼多年,早就已不是原先那個被她控制在手板心裡小女孩了,自己現在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她為何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她是不是要害自己的月娥?
高氏看著自己這個繼母滿臉的警惕,臉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這邱氏自己一肚子的壞水,偏把別人看成和她一樣,既然如此,那自己以後要是不做些什麼,豈不是都對不起她往日對自己的「好」?
高家父子幾人從鎮上辦完事回來后,就聽村裡眾人紛紛議論著自己的事,稍一打聽,便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趕緊趕往棗崗村吳家的方向。
「秀月!」高家大郎高承祖剛到達吳家院子外時,就聽到了被層層圍著的妹妹委曲求全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哥?!」高秀月抬頭望去,見到來人驚喜地喊出聲來。
高家大郎少年時跟著鏢局走鏢,後來結識了貴人,如今跟在貴人後面做事,平時大多數時候都待在府城裡,公務十分繁忙,高氏能見到自己哥哥的機會委實不多。
「妹妹,你別怕,有啥事,哥哥替你做主。」高承祖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場景,看向高氏的眼神帶著一絲心疼,自己的親娘去世時,妹妹還在襁褓之中,當時娘親拉著自己的手,將弟弟妹妹們委託給自己,讓自己好好照顧他們。
可當時的高承祖年少氣盛,不甘心一輩子當個平庸的莊稼漢,雖然答應了自己娘親臨終前的委託,卻沒有盡好責任,跟著鏢師去闖蕩江湖了。
等回到家后,才知道被自己留在家裡的弟弟妹妹受了這麼多的苦,尤其是妹妹秀月,她是個女孩子,教養問題全都掌握在邱氏手裡,只能任由邱氏這個惡毒婦人拿捏。
高承祖回到家裡后,顧忌著自己的父親高鍾廉,不能把這邱氏怎麼樣,只能更加小心地看護著自己的妹妹,可難免有些不周的地方,妹妹可沒被少欺負。
後來秀月嫁到吳家來,還沒過上幾年的好日子呢,這該死的邱氏竟然又敢來攪合?
高承祖抬頭瞪向邱氏,完全不顧及她這個後娘的身份,眼神里全是兇狠。
站在邱氏不遠處的張氏見此,心裡打了一個冷顫,咽了咽口水,她見到這高家大郎的機會不多,這麼多年只見過這麼兩三次,以往每次見面時,他都和和善善地擺了張笑臉,自己都快忘了這個高承祖是個狠人了。
張氏想起以前的那些傳聞,聽說這高大郎以前在外面走南闖北時,殺過不少的餉馬流寇,那手上可是沾過人命的,現在他來到吳家來,該不會要找她的三郎算賬吧?
張氏看著被高承祖一對比顯得更加瘦弱的小兒子,眼裡滿是擔憂。
高氏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婆婆的神情變化,心裡是一陣冷笑,她早就認識到了自己這個婆婆是個欺軟怕硬的性格,所以她知道自己這個繼妹在自己的手心裡是不會翻出什麼浪花的。
高氏看向自己的哥哥,開口說道:「大哥,月娥也是高家的女兒,現在她肚子里已經……」說到這兒,她似乎是感到難以啟口,把話在嘴裡琢磨了半天,才又開口說道:「以後她這樣,怕是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了,畢竟她也是我們的妹妹……」
高承祖開口打斷道:「她都有臉做這種對不起你的醜事,你還認她這個妹妹幹嘛!」
他看向躲在邱氏身後的高月娥,眼神里全是凶神惡煞,他可不認這個後娘生的妹妹,這個高月娥果然和她娘一樣,一肚子的壞水!
小高氏感受到了高大郎在自己身上凌厲的眼神,嚇得身子抖了抖,她從小到大,最害怕地就是這個哥哥,每次自己和高秀月發生爭執后,都會被他狠狠地折磨一頓,後來她心裡更是不忿,都是他妹妹,憑什麼這麼偏心只對高秀月一人好!?
高氏聽他這麼說,臉上帶了為難地神情,「她也是爹爹的女兒,如果爹爹知道了,心裡怕是會難過的……」
高承祖嘆了一口氣,「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人這麼欺負……」
實際上,高承祖心裡對自己的父親是有一絲埋怨的,畢竟這邱氏是他娶回來的,可是自己妹妹被邱氏欺負了,自己爹都不知道,竟然被這個歹毒的女人給蒙蔽了雙眼。
高鍾廉不是一個渣爹,他只是太心軟了,後來他知道邱氏的所作所為,心裡是憤怒的,可要讓他把邱氏休了,他又下不了手,這就在不知不覺中縱容了邱氏的氣焰,使她越來越囂張。
高鍾廉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疼愛自己的每個孩子,不論是髮妻留下的幾個孩子,還是邱氏給他生的月娥,他都一樣疼愛,不存在偏心之說。
可他又不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既沒有保護好秀月,又沒有教導好月娥,就導致了幾天這場醜事的發生。
青音看著和高大郎說話的三嬸,若有所思,她好像突然發現這個三嬸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麼柔弱純善,不過想想也是,要真的是個柔弱純善的人,又怎麼會在邱氏這麼多年的這麼下,還能安然無事?又怎麼可能在自己娘親和二嬸小張氏的言語夾擊下,面不改色地淡然處之。
怕是這高氏才是吳家三個兒媳中心機最深沉的那一個。
青音看向高氏,不管怎麼她對這個三嬸還是有好感的,只要她把這心機用在自保上,而不是像二嬸一樣整天琢磨著怎麼尋大房的不痛快,那麼青音決定井水不犯河水,以後還是和以前那樣相處。
高氏抬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大哥,我是真的決定要讓夫君納月娥為妾的。」
她看向高承祖的眼神極其認真,不像是在說謊。
高氏是真的要把小高氏納進吳家的門,不過她可不是善心大發,擔憂自己這個「好妹妹」將來嫁不到好人家去,她心裡是另有打算。
她哥哥家的幾個侄女都年齡不小了,尤其是大哥家的大侄女,今年都十四了,馬上就到了相看人家的時候,聽說大嫂已經在為悠姐兒打聽那些尚未婚配的年輕小伙了,要是把這高月娥再留在高家,將來勢必會影響到悠姐兒的婚事。
而若是把她納進吳家來,以後有她看著,自然是不會讓這高月娥再翻出什麼浪花來,而且,高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她這妹妹從小欠自己的,也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吧。。
因為高氏已經點頭同意讓小高氏進門,高家大郎自然是不好再攔著說什麼,只是在臨走前,拉著高氏的手不斷囑咐道:「你別委屈自己了,要是誰欺負你了,你直管給哥哥報信,哥哥就算再忙,也會從府城趕回來護你周全。」語罷,眼神還惡狠狠地瞪了小高氏和吳家三郎一眼。
高氏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對自家哥哥這番話很是滿意,想必有了他今天的這話,張氏以後再也不敢隨意地拿捏自己,還要幫自己壓制夫君和月娥兩人。
高氏眼裡是笑意吟吟,她的所有目的都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