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雪雖然魯莽,但是也不傻,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是著了和鈴的圈套,恨恨的瞪了和鈴一眼,她委屈的言道:「爹,是和鈴欺負我!」
來人正是三老爺楚其與四老爺楚風,也正是和鈴與和雪的父親,適才開口的,便是楚風。楚風怒氣沖沖的看著和雪,壓制火氣沉著道:「玲姐兒欺負你?你這丫頭,如今竟是睜眼說瞎話,你以為我沒看見么?你推倒了鈴姐兒,鈴姐兒身子骨弱,大病未痊癒,你就如此狠心。你當真是讓為父失望。」
此時和鈴已經被巧音扶了起來,她喘息著坐到椅上,靜靜的看著幾人,楚其掃了和鈴一眼,和鈴明了,他是希望自己將話茬兒接過來原諒和雪的。原本她一直都覺得父親是個善良的人,也願意聽從父親的話,可是現在卻不然,現在這個家裡,不會有任何人可以讓她有所動搖。
「四叔。」和鈴小小聲的開口。
楚風:「鈴姐兒覺得怎麼樣,需不需要找大夫?」
和鈴點頭,她的喘息似乎特別急促,「大、大夫……」話未說完,直接昏了過去……
和鈴昏了過去,和雪卻是傻了眼,她萬萬想不到,僅僅是這樣一推,和鈴就出了岔子,將軍府也不是個沒有規矩的地方,她急切,「不是我,不是我的錯,是她先挑釁我的。爹,你相信我!」
這時大家也顧不上和雪,立時便是喚了大夫,徐大夫是將軍府的大夫,出事自然都是由他診治。徐大夫行色匆匆,只感慨這個貌若天仙的五小姐命不好,是啊,長得美又有什麼用呢,正是長得美,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斂去眼中的寒意,徐大夫加緊腳步。
此時的和鈴躺在床上,髮絲微微凌亂,精緻的小臉兒蒼白的不像話,臉頰不見一絲血色,汗珠兒一滴一滴滑落,當真是我見猶憐。
徐大夫搭脈診治,半響,蹙眉言道:「五小姐怕是有傷著了。我之前便是說過,五小姐身體虛弱,毒素未全部清除,萬不能有一點傷。想來這一下,又要養個十天半個月了。」
有了徐大夫的診斷,楚風又是狠狠的瞪了和雪一眼。
「我來開些葯,配合原來的葯,早晚煎服。」徐大夫叮囑。後期趕來的蘭氏連忙應了是。
徐大夫並未久留,診斷之後便是離開。楚風愧疚言道:「三哥,都是和雪不懂事兒,才致使和鈴今日這般,要打要罰,都聽三哥的。」
楚其心中也是惱火,不過還是言道:「和雪年紀小,不當事兒的。」
「六小姐就是故意的。」巧音突然哭著開口,「我都說了小姐不舒服正在休息,她根本不聽,甩了我耳光便是沖了進來。還指責我家小姐私自做衣衫,我家小姐說是有人故意挑撥,她不僅不信,還和我們小姐動手,六小姐明明知道我家小姐身體不好還要故意發狠的推人,她就是故意的。」巧音哭著語無倫次,撲通一聲跪下,「老爺,求您為小姐做主。小姐現在昏迷,真是任憑六小姐自說自話了,我做奴婢的必須給我們家小姐伸張。就算您要處罰我,我也一定要說出來。」
巧音哭的厲害,場面尷尬不已,和雪氣的哆嗦直罵「賤婢」。
楚風面上難看,他平日里也是嬌慣和雪的,但是嬌慣歸嬌慣,這樣丟人的時候還不懲罰,那麼當真是讓人貽笑大方了。雖然父親母親並未過來,但是他也知曉,這事兒必然是躲不過他們的。他原想著將這件事兒交給三哥處理,三哥礙於面子自然不會懲罰和雪,可是現今倒是不能了。如若還堅持要讓三哥做主,只會讓人覺得他是故意。
「扶六小姐回去,就說我說的,六小姐禁足半個月。鈴姐兒好起來,她才准出來。」
和雪一下子哭了出來:「我不,我才不要,都是和鈴的錯,憑什麼關我。」她望向床鋪,就見和鈴睜開眼睛笑眯眯看著她,她頓時大喊,「她是裝的,她是裝的啊!你們看!她醒著!」
楚家兄弟望了過去,哪裡是什麼裝的,和鈴沉默的躺在那裡,秀氣的眉頭緊蹙,彷彿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
楚風怒:「你還要狡辯。當真是不可教也!」楚風抱拳,「三哥,實在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帶她回去。這個丫頭,往日里真是被我們慣壞了。」
楚非搖頭:「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
楚風帶著和雪離開,院中傳來和雪的尖叫哭聲。屋內便只餘三房之人,楚非面色不善,「你好生的管好院子。內宅的事兒,莫要總是牽扯大。」瞪了蘭氏,楚非一甩袖子徑自離開。
「老爺,老爺……」蘭氏這時也顧不得女兒,立刻追了上去,聽著外面軟柔的解釋聲,和鈴譏諷的睜開了雙眼。她靜靜的坐起身子,屈膝抱住雙腿。
巧音並沒有一絲意外,她低低言道:「小姐身子骨可還受得住?」
和鈴歪頭微笑:「你做的很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前世她病的太久了,以至於她已經知曉該是如何才能讓人覺得她更痛苦。而今日,不過是給和雪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至於說巧音和徐大夫,巧音是看懂了她的授意,徐大夫則是被她算準了。徐大夫為了逐漸害死她,一定會將她的病情說重,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想想,原本前世她忽略的許多點現在都讓她更通透了,前世她看得清楚旁人但是看不清楚自己的父母,這一世,她看的明白,其實在他們心裡,她都是可以被放棄的。前世,她知道的太晚了,才會讓自己那般的痛苦,這一世,她不會了。不會為他們任何一個人活。
想到此,和鈴笑了起來,她伸伸胳膊,吩咐道:「今晚我想吃桂花糕,你讓廚房做。」
巧音遲疑了一下言道:「小姐,現今並不是桂花盛開的時節,廚房想來是沒有的。」
和鈴盯著她:「你只需要去吩咐,我叫你做了么?你倒是為他們著想。」聲音又冷了起來。
巧音連忙應是,雖然小姐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但是卻越發的讓人怕了起來。而且性情也不似從前,想來也是的,小小的姑娘從鬼門關走過,如若是她,大抵也會覺得這世道不公。有人給三爺下毒,小姐誤食造成了生死徘徊,身體潺弱。可便是這般,府中竟是也全然不調查究竟是何人所為,怎能不讓人心寒。
「巧音,你是我的大丫鬟,你要傳達的,只是我的命令,他們做不做得到,怎麼做,全然不消你來多管。誰有意見,可以去找祖母告狀的。」和鈴笑盈盈,「我想祖母是很樂意管的。讓祖母來斥責我啊!」
巧音囧了一下,認真回道:「奴婢曉得了。」
就如同巧音所料想的那般,如今哪裡是桂花盛開的季節,他們自然做不出什麼桂花糕,巧音平靜的言道,她只負責通知,其他並不管。廚房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找老夫人告狀,如若真是那般,吃瓜落的只會是做奴婢的。
好在,辦法總是人能想出來的,他們沒有,別的地方未必沒有。
晚飯之時,和鈴吃著甜絲絲的桂花糕,笑眯眯的言道:「所以說,總是有的吧?」會鬧的孩子有奶吃,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還是小姐英明。」
「對了,和雪被關起來沒?」吃到一半兒,和鈴抹掉嘴角的桂花糕,天真地問。
巧音稟道:「被四爺關起來了,不過說是關起來,也只是拘於自己的房中。除了不能出門,其他都照常。」
和鈴胃口小,沒吃多少就飽了,她倚在貴妃椅上,打飽嗝,「希望四叔不會讓我失望才是。」
巧音巧月都是不解,然並不詢問更多,只規矩的收拾吃食。
和鈴晃著腿,心滿意足,喏,好和雪,你知道嗎?因為你的出色表現,我又有半個月不用請安了。只是你那個跳脫的性子,被關起來感覺可好!
「小姐,葯熬好了。」廚房將和鈴的葯送了過來,巧音小心翼翼的遞給小姐。和鈴冷笑一聲,直接倒入近處的盆栽,甚至不避諱巧音巧月,兩人更不解,巧音咬唇,跪下言道:「小姐,您身子弱,如若不吃藥,怕是於身子不好的。您怎樣都沒關係,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和鈴冷笑:「我若是吃了,才是真的不好!」她將葯碗扔到桌上,交代:「伺候我沐浴。」
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巧音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隻碗,沒忍住:「小姐不需要告訴老爺夫人么?」
和鈴奇怪的看她,隨即笑了起來,「告訴他們,你又怎麼知道,下藥的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