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安雅目光稍稍偏離,聽著門外的動靜,有三個人正從一層上來。回頭看向眼前的唐宋,嘴角微微勾起,道:「一會兒記得,不管發生事,千萬不要出聲。」
唐宋不解的看向她。
只見安雅從包里拿出一個精緻的水晶瓶,裡面只裝著三隻用黃色紙折的紙鶴。纖細的手指從裡面拿出一隻,放在掌心裡,隨後閉上雙眼,嘴裡不知道念著什麼,沒一會兒另一隻手從兜里掏出房卡,將紙鶴對著房卡一拍,雙手合十。
這些動作對於唐宋而言是陌生的,甚至有些不懂。
等安雅睜開眼睛雙手分離時唐宋發現那張紙鶴不見了,只有一張房卡,隨後俯身對著門縫下的縫隙塞了出去。
雖然不解之前的動作,但是對於這個動作唐宋不了解了,房卡給人不就等於?
話到喉嚨處……
咚,咚,咚——
是敲門聲。
安雅轉頭嘴角抿著笑意朝著嘴巴還微張的女人搖了搖頭后,便將門打開。
門口的站著三個男人。
本想直接踹門進去,但是帶頭的男人搖頭示意這樣對兩個女人不好,何況剛從後面看到,這兩個女人還都很漂亮,既然跑不了……索性先禮後兵。
沒一會兒,便聽見門鎖被人打開的聲音,男人陰鬱的雙眸下,嘴角微微勾起。
只是在開門的瞬間,三個男人都驚訝的站在原地。
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身上穿著浴袍,頭髮上還*。一臉不滿的將門打開,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仔細看去朝著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男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有事?」男人不耐煩的,問。
帶頭的男人怎麼會不認識這個人,可是這附近有名的地頭蛇,很多事還需要他照顧。
立刻笑笑,鞠躬道:「抱歉,我們找錯房間了。」
男人點點頭,將門關上。
看著門上的幾個數字,他也不懂了,明明是三層為什麼變成了二層?眉頭不解的轉身離開,朝著樓上走去。
安雅沉著表情,將門關上,不知怎麼一個普通人身上竟會有一絲隱藏的戾氣。
不解的轉身,卻見唐宋一臉疑惑,輕喚一聲:「怎麼了?」
唐宋認識三個男人中的一人,為什麼他看見她卻好像看陌生人一般?還有那個男人的語氣……
莫非這一切都和剛剛她做的事有關係?
不是親眼所見,唐宋怎麼都不會可能相信。
「他們,怎麼回事?」
安雅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挑眉道:「如果我說了實話,唐小姐你可會信?」
「你就這麼在乎我信不信你?」唐宋反問。
安雅無辜的逸出笑聲:「你與我同行,若得不到彼此的信任,該如何繼續相處?」
「那你信我嗎?」
「信。」安雅手裡握著葫蘆,笑笑回應:「我如果不信你,我是不會邀你一同來此。」
此時的安雅並沒有戴墨鏡,一雙黝黑的雙眼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沒有一絲波動,證明她並沒有說謊。
「謝謝。」
聞聲的安雅內心哭笑不得,這個女人真是又笨又可愛,沒想到半天就說出這個兩個字。
安雅將玉葫蘆收起,淡道:「我不喜歡勉強人,但是希望你要相信,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至於……剛剛那些,就算我解釋了,你也只會覺得我在裝神弄鬼,沒意思。」
唐宋沒想到安雅會忽然這麼直率,有些意外。見女人轉身走進衛生間,直到聽見裡面傳來水聲,她才無奈的嘆了一聲。
這一聲是為那內心根深蒂固的執念而感嘆,為什麼就不願意放下那些成見,拋開這些,眼前的人真的很適合做朋友。
安雅舒舒服服的洗了澡,見唐宋還是站在剛剛的位置,幾乎沒動過。從第一次遇見這個女人,雖然看不透……但相由心生,也看的出她是執著又固執的性格。好在又十分理性,才不會鑽牛角尖,不然肯定是個自虐的性格。
上天給予人的性格通常都是矛盾的,所以才會有那些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因為這世間根本沒有完美的人和完整的性格。
一邊想著,一邊擦著頭髮,道:「你不去洗?」
眼前脫掉高跟鞋的安雅在唐宋看來稍稍比她矮了一些,寬鬆的睡衣襯出她較小的骨架,半干有些凌亂的短髮搭配這張臉顯得她又年輕幾歲。
年齡?
她到底有多大?
「能問那些紙鶴是做什麼的嗎?」唐宋雙手拄著桌子,抬眉問。
安雅將毛巾放在一旁,沿著床沿坐下,床發出了咯吱的聲音。
「你聽過鬼打牆嗎?」
就算再不信這些的唐宋自然也聽過這些名詞,那些電視劇里也有演過類似的電影,點點頭,隨後問:「他們剛剛不認識我們,是……?」可是又覺得邏輯上不太對。
安雅搖搖頭,淡道:「剛剛是……鬼遮眼。」
只是聽到這三個字,唐宋的身體不自覺起了層雞皮疙瘩。
「你信了?」安雅見唐宋的反應,笑笑道。
唐宋斂著表情,刻意清了下嗓子,問:「那個……是你剛剛拿出的紙鶴?」
這樣的表情還真是有點意思,所謂的「那個……」想必是指「鬼」。
安雅點頭道:「那個……是我養的。」
唐宋神情有些懵,不解的看向她。
安雅眉目間掛著笑意,說:「我知道就算我讓你見到它,你也會覺得是我使的什麼障眼法,可以用某種科學理論來解釋。但是……唐小姐,你要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某種人,某種空間,是科學沒辦法解析的。」
這話說的直接,唐宋垂著眉,點點頭示意她明白。
但是安雅也理解,唐宋之所以這麼反感玄學,不僅僅是因為從小的教育,多少也跟吳婉婷有關係。
「為什麼養著那個……而不是讓那個……去……投胎?」唐宋抬眉,抿著唇淡淡道。
以為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結果眼前的女人卻沉著表情,雙眸掩藏著讀不懂的積澱。
安雅出神了好久才應道:「有的時候你做人覺得很難,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又是一個新開始。卻不知,再想投胎做人,有多難?」
見唐宋聽的認真,安雅嘴角笑意也淡了幾分:「這個故事說起來話長了,先去洗漱吧。不早了,以後有時間慢慢說給你聽。」
唐宋自然明白每個人都有不喜歡說的事,既然如此,便點點頭從背包里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安雅看著那扇被關緊的門,隨後目光落在瓶子里剩餘的紙鶴。
站在花灑下的唐宋,烏黑的長發被水淋得透濕,懶懶散散地貼在背部,像是暗夜裡被雨露打濕的黑色鴻羽。
周圍霧靄的白氣湧起,充斥著整間浴室,連帶著她的身體也開始變的朦朦朧朧。抹去臉上的水漬,在沙沙的水聲中凝神細想,才察覺剛剛安雅根本就沒有用熱水洗澡。
關於這個女人的一切,她有了重新的認識,並開始好奇她的存在。
或許真的如他所說,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所以給予的天賦才不同。
也是……
為何相信上帝的指引,卻不信鬼魅魍魎的存在呢?
洗完澡吹乾頭髮,出來發現剛剛瓶子里的紙鶴,又少了一個,看著安雅換了一套外裝,不解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聽聽他們在做什麼,順便找機會打電話出去。你先睡吧,到時候我想我們可能要在警察出現之前離開。」安雅靜坐在床沿邊道。
因為唐宋的工作關係,經常很晚才睡,偶爾一天兩天不休息,也是可以。
「既然這樣,我陪你一起。」
從包里也拿出一套戶外裝去衛生間換好后又拿出一雙登山鞋穿上。
安雅看著這身衝鋒衣和衝鋒褲還有這登山鞋,笑道:「好專業的一身行頭,你喜歡爬山?」
「因為我的工作壓力比較大,一有時間我便會爬爬山。而且文浩他的專業是考古,所以……在戶外這塊兒給我了我很多指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專業的。」唐宋將鞋帶系好,也沿著床沿坐下,只是剛剛說起吳文浩的名字,神情多少有些暗淡。目光掃到那個瓶子,岔開話題,問:「那個……我看瓶子里又少了一隻。」
「不放那個……出去,我聽不到旅店裡的聲音。」安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淡淡道。
唐宋不解的看向她,道:「聽……旅店的聲音?」
「你有興趣?」安雅轉頭看向她,嘴角勾著一絲好看的笑,問道。
唐宋轉頭回看她,眸中微微一怔,主要是眼前女人的笑容有種讓她說不出的感覺。
總覺得喜歡玩笑的背後,隱藏著另外一個安雅,那個她並不開心。
安靜的看著她,如水的墨發隨意地從肩膀散落下來,點頭回應:「我可以聽嗎?」
這一幕也落在安雅眼裡,目光掃過那屢滑落的墨發,還有她身上淡淡沐浴的清香,襯得她整個人彷彿都剔透起來。
如此女子,竟然去當法醫,真是讓安雅看不透。想著她站在屍體前,拿著刀解剖的模樣。
還真是牡丹刀下死,解剖又何妨?
不由心裡暗笑。
「在笑什麼?」唐宋淡淡地盯著安雅,眸子烏黑,恍若墨玉。
「我有笑嗎?」安雅趕忙狡辯道。心裡卻暗自打鼓,這個女人察言觀色的能力竟如此厲害?
「沒有嗎?可是你這雙眼睛,它們可都出賣了你。」
安雅抿了抿唇,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唐宋接著道:「我到底能不能聽?嗯?」
唐宋看著她,怎料此時,她忽然傾身過來,手一伸,撩起唐宋剛剛滑落在肩的碎發,手背在頸處劃過,那冰涼的感覺一侵襲,惹得唐宋整個人都似是僵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