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183章
清脆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街道,此時天色已經全暗,因為沒有路燈,四周一片漆黑。
三個人走到盡頭就是一片密林,在這途中,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那輛車和那兩個人,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的分界點。
「剛剛牆上的……」樂文瑤只說了五個字,就被桑邪搖頭打斷,因為安雅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一下。
桑邪屈身放下背上的安雅,盯著眼前陰森森的密林,道:「前面什麼都沒有。」
「不僅僅是前面,這周圍也沒有人。」安雅收起羅盤,手持幾張黃符在空中一繞,隨後灑落,問:「方向?」
桑邪盯著符紙飄走的方向,應道「東。」
「順著符紙走,就能找到迷陣的出口。」安雅淡道。
樂文瑤眨了下眼問:「迷陣?」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走出迷陣可能就知道原因了。」安雅說著被桑邪背了起來。隨即她又牽起樂文瑤,跟著一直飄在空中的黃符,朝著東面走去。
「我剛才看見牆壁上,有……兩隻白骨一樣的手,是什麼?」這件事樂文瑤不說,她會一直盤旋在心裡放不下,畢竟她沒見過這麼奇特的事情。
「哦,那是我腰間白骨鞭的幻象。」桑邪解釋的很輕巧。
樂文瑤則一直盯著纏繞在桑邪腰間,那條好像有生命一樣的白骨鞭,哪怕是知道了答案,也覺得不可思議。
桑邪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笑著解釋:「這白骨鞭是先祖遺留的寶貝,聽說是狼族首領的脊椎骨所鑄,有很強的邪性,卻可以邪制邪……我一直以為,它不會任我,沒想到它……卻認了我。」
樂文瑤雖然聽不太懂,好在也不笨,自古有靈性的東西都挑主人,包括背著的那兩把古刀。想著自己第一次握在手中的熟悉感,她現在都還記得。
是歸屬。
不過聽見「以邪制邪」這四個字,樂文瑤唇角微勾:「難道不是因為你名字里有個邪字嗎?」
「如此說來,倒也是事實。」桑邪應著,本想繼續介紹腰間的白骨鞭,卻見那黃色的符紙,憑空不見了。
桑邪斂眉停下腳步,抬手摸著黃符消失的地方,當手探過去時,手也跟著消失了一半。
樂文瑤看見這一幕,驚恐的「咦」了一聲,道:「妖女,你的手!」
「別擔心。」桑邪又將手收了回來,「看來這裡就是迷障的出口了,我們先出去再說。」
桑邪給了樂文瑤一個肯定的目光,牽著她的手,背著安雅走了過去。
三個人的身影,就這樣憑空消失了,走出那扇如空氣一般的門。才發現她們身處在村外的密林處,比她們看見的地方,還要遠很多。
樂文瑤拿出手機做了定位,看著相隔的距離,詫異道:「天啊,我們剛才走的是任意門嗎?」
「怎麼了?」桑邪退了一步,盯著手機問。
樂文瑤纖長的手指,把地圖放大,拿給桑邪看,「你看,我們剛才在這裡,現在……我們在這裡,直線距離都有十五公里,但是……我們並沒有走那麼遠,不是嗎?」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羅生門。」安雅聽著樂文瑤的話,淡道:「他們攔著我們的目的,就是因為我們剛才走對了方向,若往右,他們便不會攔著我們,因為通往那邊的是死門。」
「羅生門?」樂文瑤通過字面意思理解,「類似於鬼門關?」
「差不多。」安雅一臉嚴肅,雖然她看不見,但是一路走來,她感覺到那些人的呼吸,卻感受不到他們的心跳,加上樂文瑤的解釋,與那兩個人的行動力,她才得此答案,認真的解釋道:「不過鬼門關只在冥界,而通往冥界的大門,唯有三途河。而羅生門是人造的鬼界之門,有很大的區別,要看創造者的目的是什麼。」
「那……我們是怎麼進來的?」樂文瑤看著四周黑壓壓的樹林,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是冬天,這裡不僅沒有雪,樹榦上的枝葉十分茂盛,「還有這樹也……」
「是什麼樹?」安雅聽見樹,立刻問道。
桑邪應道:「楊柳樹。」
「嗯。」樂文瑤點了下頭,仔細盯著那些垂下的楊柳枝,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
「楊柳樹?」安雅神色有些出神,淡道:「我想我猜到這羅生門是何人所建了。」
桑邪與樂文瑤異口同聲:「是誰?」
「自古,鑄魂術與煉魂術密不可分,這也是我們安家與桑家結合的原因。」安雅語氣有些低沉,慢慢解釋道:「而區分秘術間的不同,就是這些植物了。」
安雅的話提醒了桑邪,隨後她盯著周圍的楊柳樹,挑眉道:「你是說這羅生門是靈雨……」
「應該是她沒錯。」
樂文瑤聽著她們的對話,好奇道:「那我們是怎麼進來的?這些樹又代表什麼呢?」
「羅生門本無門,不過是一種名稱罷了。就像誰會知道,劃分陰陽兩界的不過就是一條河。」安雅說著,垂下雙眸,「不管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鑄魂和煉魂都與六道輪迴背道而馳。而楊柳樹,榕樹包括芭蕉樹,都屬聚陰的植物,一些留戀人間不願離去的魂魄,都會依附在其中,也正好便宜了我們這些人。」
樂文瑤似懂非懂,想著安雅家的植物,不解道:「可是神婆,我在你家只看見竹子……」
「竹子也算,因為竹子中間是空的,依附在內的魂體不易被察覺,安家又一向以超度為主,所以選擇了最溫和的方式。而芭蕉樹最邪,依附的魂體多了,若不小心沾到人的血氣,便會成精。」
一陣風吹過,垂下的楊柳枝,發出嘶嘶的聲音。
樂文瑤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類似於鬼門關的地方停留。
「不過在羅生門內種了這麼多楊柳樹,就證明……」安雅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女人刺耳的尖叫聲劃破長空,讓她們忍不住朝著那邊望去。
安雅面向那邊道:「去看看。」
桑邪伸手將樂文瑤抱在懷裡,背著安雅,快速朝著那邊飛去。
對於樂文瑤而言,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那聲音歇斯底里,好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才會發出這樣的叫聲。但也可能經歷多了,對於這種事她早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從古墓里醒來的女屍,從蟲子里鑽出個人,那些會讓人消失的蝴蝶,瞬間移動的力,這一切的一切,在樂文瑤看來都是有違常理的事。
好像自從認識了安雅開始,奇怪的現象就經常出現在眼前。
可以說,樂文瑤這一年的經歷,遠比她之前二十幾年的經歷加起來還要豐富,甚至比她編寫的遊戲代碼還要精彩絕倫。
因為這些都是真實的經歷。
甚至現在還歷歷在目。
樂文瑤深知自己的性格,她怕死,因為她覺得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但是能與眼前的人一起經歷生與死,特別是想著法醫姐姐……
相比枯燥乏味的一生,樂文瑤毫不猶豫的選擇與她們一起,得與失早已拋之腦後。
這什麼感覺,樂文瑤也不清楚。
只是想著能與她們並肩而戰,內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是不枉此生的興奮。
桑邪走了五分鐘,突然停下腳步。
在前面的密林深處,隱隱散著一縷深綠色的光,看著異常詭異。而在那綠光的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仔細看去像是一個人影。
「往那邊。」安雅手裡一直握著羅盤,彷彿那羅盤上的指針就是她的一雙眼睛,指著右邊輕聲問,「地上可有石子路?」
桑邪看著右邊的道路,點了下頭:「有。」
「踩著有石子路的地方走,莫要碰四周的楊柳樹。」安雅提醒道。
桑邪將樂文瑤放下來,讓她跟在自己後面,盯著地上如卦象一樣的石子小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滿是楊柳樹的中心地帶。
果然,在那裡,她們看見了幾個人。樂文瑤一臉好奇的盯著那些人,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很顯然,她們三個人的出現,那些人也注意到了。不過都沒有多在意,依然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手裡的事。
「神婆,妖女……」樂文瑤疑惑的看著那些人,特別是在人群中有一蒙著面紗的女人。
桑邪伸手握住樂文瑤的手,示意她別擔心,解釋道:「他們與我們一樣。」
「一樣?」
因為站的太遠,環境又太暗,樂文瑤根本看不清楚。便從背包里拿出夜視鏡戴上,調節了最大距離,才看清那些人在做些什麼。
有人剪下了一條柳枝,然後用一根紅線綁在上面,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圈,又在地上插了三炷香,從身上拿出幾道符,念完咒,黃符自己便著了火,那人隨手一撒,直接跪在香火前面。
「咦?」樂文瑤看不懂了,這是請神還是抓鬼?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問:「為什麼要跪著?」
桑邪見樂文瑤一臉好奇的小模樣,唇角忍不住上揚,她還真的是對任何事都這麼好奇,耐心解釋道:「自古都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包括鬼在內。想必是他們招了不該招的東西,又沒能力收,只能想辦法送了,我們先靜觀其變。」
樂文瑤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又過了十幾分鐘,那個人嘴裡一直念著咒語,神經也越來越緊繃。
樂文瑤看出不妥,剛要問什麼,就聽到那人跪在地上的男人,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這聲音……與剛才一個女人的聲音類似,仔細看去,他雙眸流下兩行血淚,十分痛苦的樣子。
他的夥伴立刻衝上前,按著那個男人,硬掰開他的嘴,不知道給他吃了什麼東西。
場面瞬間有些慌亂,除了那個戴面紗的女人。樂文瑤又調了下夜視鏡,她想看清楚這個戴面紗女人,為什麼可以這麼淡定時,卻嚇的後退一步。
「怎麼了?」桑邪察覺到樂文瑤的不妥,問。
樂文瑤第一時間摘下眼鏡,晃了晃腦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與其眼睛對視了一下,她就心跳的好厲害。
「我也不知道……」
樂文瑤的話還沒說完,清脆的腳步聲出現在不遠處,是那個戴面紗的女人朝著她們走來。
桑邪察覺到懷裡的樂文瑤在微微發抖,盯著走近的身影,雖然她戴著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屬於她獨有的異色瞳孔,讓桑邪斂起了眉。
「……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