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唐宋不解了。
那隻手又收了回去,心臟從後背掏出被穆筱澤隨手一扔,丟在了地上。沒等小郭反應,他的右手臂就像撕紙一般,被穆筱澤撕了下來。
「停——」石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幾經崩潰的唐宋,眼底滑落的淚停在臉頰上,周圍空氣中的塵土也忽然懸在半空,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而小郭和穆筱澤則安靜的站在原地,抬頭看著那扇石門。
石門被人從外打開,站在門口是一個瘦高的男人,身穿黑色西服黑色襯衫,打著一條紅色的領帶,踩著黑亮的皮鞋悠閑的走了進來。
只是此人手裡握著一根極為精緻的手杖,握在手裡的部位是一顆黑色的寶石。
看的出,這根手杖對於他,是身份的象徵。
目光掃過岩洞里的場景,看著已經被取心卸臂的小郭,搖搖頭「嘖嘖嘖……」隨後盯著他身後的穆筱澤,只是一眼,頭就被穆筱澤摘了下來。
小郭的身體像紙片一樣倒下。
「不錯,不錯。」男人勾著欣慰的笑意,打量著穆筱澤,道:「你殺同類是因為你還有心,不忍你喜歡的人就這麼被殺死對不對?」
穆筱澤空洞無神的雙眸看向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回應。手裡還攥著小郭的頭顱,往身後一丟,像皮球一般滾落在角落裡。
「有心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殭屍。不然……」盯著小郭的屍體,一聲冷笑:「就是行屍走肉,要來何用?」
男人舉手投足間帶著獨有的貴氣,拄著手裡的精美手杖,站立在唐宋面前,似翡翠一般顏色的雙眸,蒙上一層薄薄的霧,看著唐宋哪怕是此時狼狽的模樣,都好像在欣賞一幅藝術品。抬起手想拭去她臉上的淚,但又覺得隨意一抹又會褻瀆了她本有的美,便收回了手。
「以前是,現在還是……你為什麼就是肯為她去死呢?」男人說著掃了一眼小郭的屍體,若不是穆筱澤出手,他也會出手阻止。男人說著又輕嘆一聲:「我若晚來一步,你就真的死了。」
所指不是剛才所發生的事,而是在唐宋被女鬼拉近隧道里時,如果不是他停住了時間斬斷了女鬼的右手,她的心臟就沒了。
想著這些,目光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安雅,溫柔的雙眸瞬間變的陰冷,眼底竟浮現一絲殺意,不過很快便掩蓋了過去。
見安雅呼吸不暢,男人陰冷俊俏的臉又浮現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低頭瞧著唐宋手臂上的傷口,男人好似牽著寶貝一般將手托起,紳士的俯身在傷口處陶醉般的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唐宋血的味道。
然後用力一捏,手腕上還沒癒合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因為時間停止的原因,血液並沒有流淌而是形成了塊兒狀。
男人一手托著唐宋的血,一手又將傷口用繃帶捆綁,邁著紳士的步子到安雅身邊。途徑那具女屍,面無表情的用手杖在地上一敲,屍骨發出了「嘎啦——嘎啦——」的聲音,然後一節一節的裂開。
立體的白骨,好像變成一片白紙。
「想投胎?真是異想天開。」
隨後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將安雅從地上拎了起來,狠狠的按在牆上,看著她左眼的咒印,冷笑:「我真的搞不懂,你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好在主人依舊念著你,怕你一個人在外死了也沒人埋葬,吃了它會減輕你很多痛苦。」說著將手裡的血塞入了安雅的口中。
血液入口瞬間被吸食掉,安雅抿著唇先是斂著眉心,內里先是一陣翻騰,隨後睜開眼直直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目光讓男人驚恐的連續後退了三步,額前只是一瞬,滲出了一層虛汗。
那是一雙似藍寶石一般明亮的雙眸,不過很快又恢復成黑色。
哪怕眼前的女人如此虛弱,那根深蒂固的恐懼,好像一張無形的網讓他逃不開。
只是這網轉瞬即逝的被撐破,一聲自嘲的冷笑。
「如今的你,能奈我何?」
那血對於安雅而言,就好像靈丹妙藥。左眼上的咒印不僅消失不見,身體也舒服了很多。整個身子後仰依靠在牆壁上,似慵懶般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雖然眼前的男人與上一次見面變化很大,但這根手杖和這股討人厭的模樣,安雅怎麼會不記得!
那些疑慮好像都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迎刃而解。
「你……沒死?」
「差一點,就被你殺了。」男人說著立在原地,掛著紳士的笑容,抬起手理了理西服上的褶皺。
安雅從發現血洞之後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掃過四周看著地上死狀慘烈的小郭,又看見還在初始狀態的穆筱澤,最終目光落在了唐宋身上,為什麼她還在這裡?
眉心微皺,那血……
安雅沒有多想,只是目光稍稍沉了沉,又看向這個男人。
「你大費周章引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殺我?那又為何救我?」安雅呼吸還有些不暢。
男人見安雅恢復過來,握著手裡的手杖,一張高傲的臉,挑眉道:「能說這麼多話也就是沒事了,我也能回去交差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安雅斂眉,看著男人的背影,冷冷問:「她在哪裡?」
男人眼神中帶著一絲陰冷,冷笑道:「問題這麼多,怎麼不直接回去問主人?何況……我來這裡並不主要是看你。」說著,目光落在唐宋身上。
安雅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這個沒一句實話的男人,眸子一沉,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毛屍,是不是你養的?」話音剛落,安雅卻頓住……
因為男人一隻手上握著手(雷,一隻手裡拿著安全鎖。
轉頭見安雅皺起的眉心,手一松東西掉落在地,俊俏的臉上勾著笑意:「那麼丑的東西,我怎會養?」說著同時逸出了笑。隨後眉心又皺了皺,安雅手上的力氣幾乎要將他肩膀捏碎。
「輕點輕點。我若此時再疼一點兒,這時間我可就控制不住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說著又故意將聲音壓壓低,「還有……那血,別浪費了。」
言落,肩膀輕輕一用力便掙脫了安雅的手掌,得意他又笑出了聲,帶著穆筱澤離開。
「烏鴉!」安雅咬著牙,雙手緊握,她後悔當初沒將這個跪地求饒的男人碎屍萬段。
抬眼看見前面的女人,快速來到唐宋身邊。只見眼前的女人掛在臉頰上的那滴淚在石門關閉時滑落在地,而手)雷也同時發出了「咔嗒——」的聲音。
安雅用盡所有力氣,抱著唐宋離開,騰空隨手甩出一道符在身後,那符好像散發出一道透明的屏障。
下一刻,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身後強大的氣流衝擊力席捲而來,安雅只得咬牙應聲將唐宋壓在身下。
而唐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還沒從上一個恐懼中走出,耳膜幾乎要被這爆炸聲震穿。
幸好安雅移動速度快,要是再晚一秒鐘,她們估計就被滾落的石塊給活埋了。
巨響過後,歸於平靜,周圍被點起的燈油也因為爆炸幾乎全部熄滅,岩洞的能見度變的非常低。只能聽到石塊頻頻往下落的聲音,四周硝煙與灰塵瀰漫,嗆得人眼淚直流,也讓唐宋徹底回了神。
是穆筱澤為了和小郭同歸於盡嗎?
唐宋的腦袋還嗡嗡作響,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撫壓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的身體,那一瞬間她看見了是安雅飛身救了她。
又是她……
心裡莫名疼的厲害。
顧不得身體那些傷痛,立即起身將身上的女人扶起來,隨手一摸,她的身體是那麼冰冷,心裡一沉。
「安雅……安雅……」
眼前的身影和輪廓就這樣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
「安雅……」接二連三的崩潰感,幾乎讓唐宋的聲音開始哽咽,就像有人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這種痛苦,難受得令她發瘋。
眼前的女人在唐宋眼裡是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
為什麼你傻到會去保護一個不信你的人,為什麼你傻到……會去保護一個剛認識的人……
在唐宋看來,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如果不是在酒吧相遇,如果不是她去找安雅追尋所謂的結果,如果當初聽她的話……
或許她還是會自由自在的做她喜歡的事。
可是……在這些短暫的相處之後,那些自然的默契和熟悉感對於唐宋而言,就像是一場分崩離析的霧境,而這爆炸就像一陣風,吹的一乾二淨。
唐宋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捂著嘴,滑落的眼淚在滿是灰塵的手上劃過兩條痕迹。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死,對不起……」唐宋幾經沙啞道,自責感,內疚感幾乎將她壓垮。
她早該信她,早該把她當做朋友。
可是這一切,都晚了。
「嗯……知道錯,就好。無需道歉。」
安雅疲憊的聲音,輕輕地應道。隨後嘴角微微勾起,跟著是有些吃力的悶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