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準備一鍋端
「小姐,奴婢都打聽清楚了。這些天羅姨娘就出了一次門,五天前去了趟寶盛齋。」佩欣一回來,立即倒豆子一樣地開始將自己打聽到的東西說出來:「奴婢聽說了,羅姨娘到了寶盛齋不久,周家大房裡的一個姨娘也去了寶盛齋,兩人一前一後進去,不久又一前一後出來,出來的時候,羅姨娘身邊的雲羅沒有跟著。」
周家,原來是她們!
慕雲歌的眼睛越來越黑,嘴角卻帶了點笑:「接著說。」
見她臉色不好,佩欣也知道事關重大,當即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奴婢還聽說,前些天雲羅單獨出去過,在中和堂跟今天來的那個王大夫說了一會兒話,不過說了什麼奴婢沒有打聽到,只是聽中和堂的大夫說,王大夫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怪怪的。」
慕雲歌一一聽了進去,聞言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是又打算用收買這一招嗎?
「周家的姨娘,怎麼會找上羅姨娘?」慕雲歌感覺有點奇怪。
佩欣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嗔怪:「小姐,你怎麼忘記了,周家大爺房裡的梅姨娘,是羅姨娘的親堂姐呀!」
難怪……慕雲歌瞭然。
佩欣見她面色不定,湊過來眨巴著眼睛問:「小姐,我們接下來咱們辦呀?」
「好好盯著她們就行。」慕雲歌想了想:「我記得羅姨娘房裡的那個翠羅跟你關係很好吧?」
「小姐放心!」佩欣猛點頭:「這種小事交給奴婢。」
慕雲歌抿嘴一笑,任由她風風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也是這一世,慕雲歌才發現佩欣還有這種八面玲瓏的才能,活生生一個包打聽。宅子里的事情,小到哪個房的丫頭跟丫頭拌嘴說了什麼,只要她想打聽,總能拐彎抹角地聽了來;宅子外的事情,王侯將相的趣聞八卦,高門府第里的醜聞醜事,她也能摸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慕雲歌總自怨自憐,不曾讓佩欣干過這些活兒,沒想到竟浪費了這一大好人脈資源!
慕雲歌笑著扭頭,望著鏡子里的容顏,鏡子里的少女眸色深邃地看著她也在笑,她心口一顫,猛地想起一件事,站起身來一邊系披風的帶子,一邊對佩英說:「你去叫車夫準備著,我要出去。」
「小姐要去哪兒?」佩英緊張起來:「帶不帶少爺?」
她還在為早上的事情內疚呢,生怕又出什麼岔子。
慕雲歌搖頭:「他今天在先生那裡,沒時間理會別的,我出去一下早去早回。」
有唐臨沂監督者慕瑾然,沈靜玉就算靠近瑾然,唐臨沂也肯定是不會讓的,她信得過唐臨沂。
出了慕家,慕雲歌直接去雲崖酒肆。
剛剛在雅間坐好,魏時就風一般的沖了進來,一進來,他就去拉慕雲歌的手,被慕雲歌一拍,伸出去的爪子硬生生半道收回,笑臉一收做傷心狀:「雲歌,這麼多天不見我,一見我就打我,你也真夠狠心的,虧得我……」
慕雲歌眼睛一瞪,魏時總算收了口,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不過嘴裡倒還念叨著:「算了算了,想我堂堂……男子漢,怎麼會跟你這種小女子一般見識?」
「說夠了沒有!」慕雲歌忍無可忍,恨不得拿個雞腿堵住他的嘴。
魏時見她真要怒了,才住了嘴,笑眯眯地說:「好雲歌,別生氣,我也是見了你高興呀!這叫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慕雲歌覺得,她根本是在對牛彈琴。
她決定忽略他,跟魏時這種人,一開始開門見山果然是對的:「我問你,你能不能幫我打聽到,最近我爹在忙什麼,都跟什麼人來往過密?」
「怎麼了?慕家出了什麼事?」魏時一聽事關慕之召,也不敢開玩笑了,坐正了身體。
他認真起來的時候,眉目更顯得英俊非凡,這般柔聲細語地一問,讓慕雲歌不由自主地想起《詩經》里的一句詩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不對,魏時算哪門子君子?還是個皇子呢,活脫脫一副紈絝子弟的痞子性,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慕雲歌稍稍一愣神,就立即醒悟過來。她當即不再想別的,將慕之召最近的種種異樣說給魏時聽。
魏時越聽眉頭皺得越深,聽完之後,面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中的思量之色濃郁:「你放心,待會兒我讓侍衛去打聽一下,晚些就告訴你消息。」
「別讓我爹覺察。」慕雲歌低聲說:「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派人跟蹤他。」
「放心。」魏時輕輕一笑:「我的侍衛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又何談保護我?」
慕雲歌得他承諾,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兩人在暖閣里隨意聊了幾句,慕雲歌想著羅姨娘的事情,問答之間明顯有些精力不集中,魏時看得出她心不在焉,悄悄在心裡嘆了口氣,體貼地叫人送她回去。
看著慕雲歌的馬車走遠,魏時的心情糟糕極了。
他來金陵有段時間了,父皇一直在催他回去,這個小笨蛋還整天一副不領情的模樣,他這一走,可要好一段時間看不到她人呢!
他轉身回雲崖酒肆,想著慕雲歌交代的事情,眸中又泛起冷光。
魏時隱約猜到,這事情可能跟誰有關。
但就算真跟那個人有關又怎麼樣,敢對他魏時看中的下手,看來上次給的苦頭還不夠,要來點更重的!
不知想到了什麼,魏時眉頭一松,嘴角又盪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慕雲歌回到家中,佩欣也回來了,幾個丫頭正忙著擦拭屋子裡的傢具,打開窗戶透透氣。佩英摘了新開的梅花插在花瓶中,一屋子清香。見慕雲歌回來,今日剛過來伺候的佩蓮連忙見禮,慕雲歌隨意吩咐了幾句,讓她暫時跟著佩英,佩蓮見她沒別的吩咐,就自去忙自己的了。
慕雲歌將佩英叫過來:「佩蓉送去表小姐那裡了么,她怎麼說?」
「表小姐當時感動得都要哭了,眼圈紅紅地拉著奴婢的手,說謝謝小姐和夫人事事為她們母女考慮,還說她晚些自己過來跟小姐道謝。」佩英一五一十的稟告。
慕雲歌嘴角微微抽動,讓佩英出去了。
沈靜玉會感動嗎?不,她不會,她只會覺得這是自己在向她炫耀,在向她施捨,在踐踏她的自尊!而這些都是沈靜玉不能容忍的,從這一刻起,以她的性格,肯定要開始想方設法從慕家,從她慕雲歌的手裡找到存在感,將自己擺在一個最有利的位置,為將來步步為營了!
好,慕雲歌冷笑著轉身,她等著沈靜玉親自來道謝,但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慕雲歌手握《毒經》,開始認真地研究起解毒丸來。
今天下午去魏時那裡,從雲崖酒肆里搜羅來了一批珍貴的藥材。魏時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她最近在研究《毒經》,特意給她準備的。
如今兩人是盟友關係,慕雲歌也不客氣,理所當然地收了。
「小氣,不久是幾包珍貴藥材嘛,還要跟我要分紅!」慕雲歌想起下午拿藥材時魏時的話,一邊搗鼓著手中的血參,忍不住一邊小聲嘀咕。
魏時當時說:「這些東西來之不易,扔給你做試驗真是可惜了。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費心費力拿到這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做出來的東西,都要分我一半。」慕雲歌鳳眼圓睜,他立即改口:「一半不行,最少也得三分之一,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可要血本無歸了!」
慕雲歌哪裡會猜到魏時的心思,他一個皇子並不稀罕這些個毒藥解藥,不過是以此為借口,多見她幾次而已。
可這些東西呢,卻恰巧是慕雲歌如今最好的保護傘,可想而知,她那個恨啊!
慕雲歌用力地將手中的血參碾成粉末,好像那不是血參,是魏時的腦袋……
晚間,慕雲歌嘗試了幾種方式之後,終於成功將一小爐解毒丸放在了煉製藥丸的鼎爐里,吩咐佩英在那守著別讓火熄滅,也別讓人靠近之後,慕雲歌回房洗漱,靜靜等待沈靜玉的到來。
可左等右等,眼見著飯點就快要到了,沈靜玉還沒來,慕雲歌心中就漸漸不安起來。
她害怕沈靜玉想著法子去接近慕瑾然!
慕雲歌終於坐不住,叫上佩欣和佩蓮,去唐臨沂的院子尋慕瑾然。
剛到院子門口,就聽見唐臨沂清俊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手抬高一點,不要超過肩膀,好,就這樣保持,快速擊打右下方木人的腰上三寸。不是這樣,出手要快,落點要准,手肘下沉……對,很好,再來一遍!」
唐臨沂的聲音聽來就讓人覺得舒服,慕雲歌心中焦躁驟減,臉上也帶出笑容來。
轉過假山,一眼就看到院子中,慕瑾然正蹲著馬步在練習,唐臨沂站在他的身後,扶著慕瑾然的手,神色十分專註。聽到慕雲歌的腳步聲,他微微抬頭,對慕雲歌輕輕一笑,算在招呼過了,隨即轉過頭去,繼續心無旁騖地教習。
慕雲歌微笑著轉頭,卻見假山的另一邊,長廊下站著一身素裙的沈靜玉。
沈靜玉不知在看什麼,目光有些僵直,連慕雲歌到來都沒覺察到。
慕雲歌順著她的眼睛看過去,立即發現,原來她在看的不是風景,而是如同風景一般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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