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驚變
十二月,段容瑄的第一個孩子剛剛滿月,段容瑄就立下詔書,將這個孩子立為太子。立儲的詔書剛剛傳達到各地,立即就惹惱了他的兄弟們。原南楚七王隱忍多年,如今總算沉得住氣了一把,他暗暗布軍,趁著段容瑄病重無力掌控朝局,在短短的半個月內,徹底將段容瑄架空。
這之後,七王嚴鎖宮禁,剪除段容瑄的黨羽,讓段容瑄成為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君王。七王隔斷了段容瑄的醫藥,段容瑄本就中毒,再被他灌下些毒藥,在臘八那一天,段容瑄睜了三天的眼睛終於緩緩閉上……
至死,他都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敗了!
可段容瑄的不甘並未引起七王的警覺,礙於輿論,他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只得聽從謀士的建議,扶持段容瑄唯一的兒子做了皇帝。
一個連翻身都不會孩子,怎麼可能做皇帝?
於是,七王順理成章的做了南楚的攝政王,總理南楚一切事務——自此,人人都知道,南楚已是七王的天下!
兩個月時間,南楚風雲起伏,讓人跌破眼球。多少人唏噓且嘆息,可不管怎樣,南楚的內亂加上長達多年的戰爭消耗,已經讓國家處於崩潰邊緣。富饒的土地,缺乏明主的統治,依然漸漸走向了傾覆的末路。
而跟南楚一般境地的,還有西趙。自打周如序進了後宮,西趙也是一片混亂,國內民怨鼎沸,幾個皇子公主鬧成一團,幾乎不得安寧。
到了十二月,在喬鳳起的策劃下,穆如煙再次佔據了上風,重新奪回了掌握權。
掐在這時,幾經起伏的齊皇后意外落水,冬日水冷,深宮女子身嬌體弱,齊皇后便一病不起,苦熬了一個多月,便撒手人寰了。
齊皇后的死簡直是便宜了周如序,穆舒志心中喜歡她喜歡到了極點,不顧朝臣們的反對,堅決立她為後。
這便惹惱了齊家,哪有皇后故去未曾出喪,就鬧著要立新后的?周如序在後宮內有些手段,不用一哭二鬧三上吊,只略略嘆了口氣,穆舒志就過意不去,還是堅定的下了詔書,立周如序為皇后。
齊家人心中不服,便認定齊皇后落水的事情另有玄機,是有人蓄意的。
周如序這個皇后還沒有冊封,齊家立即就展開了調查。沒想到這次的調查竟步了當初穆青睿的後塵,層層追問之下,竟再次牽扯出前朝舊事。
原來,推齊皇后落水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御前服侍容修燁的一個宮婢,她在宮中久了,眼見年歲漸漸大了,再也沒法替容修燁復仇,情急之下,本著殺一個是一個的心,這才下了狠手。
惱怒的齊家人沒想到,皇后落水的事情竟跟周如序一點關係都沒有,嚴加拷問那個宮婢,妄圖將這污水潑到周如序身上。然而,這一拷問,宮婢就吐露出了容修燁含冤而死的實情,並說出前朝太后的悲慘遭遇。
齊皇后的父親齊涵軒已年近七十,也曾深深愛慕過先太后傅采衣,當年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跟傅采衣擦肩而過。
他之所以扶持穆舒志登基,其中一個非常隱秘的原因就是穆舒志答應過他,一旦推翻容家的天下,會放傅采衣跟他歸去。但後來傅采衣在宮中自裁,齊涵軒惱恨穆舒志言而無信,便遠離了朝堂。
乍然聽聞傅采衣死亡的背後,竟藏著這麼一段驚天秘事,當天晚上,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一整晚,無人知道他想了什麼,只是第二天早早的,齊涵軒便將齊家的子孫都叫了過來。
等齊家的子孫從祖父的書房出來時,個個臉上義憤填膺,幾乎想要殺人!
齊家人掌握了穆舒志這樣大的把柄,自然要多加利用。齊涵軒要為傅采衣洗雪冤屈,自然就要想辦法將穆舒志的陰謀公布天下。
齊涵軒不知道,就在他得知這個秘密的時候,深宮中的周如序也動手了。
她將能讓人產生風寒病症的藥粉放在給穆舒志喝的銀耳湯中,穆舒志喝下后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
齊涵軒得了天賜良機,立即聯合當年舊臣,將齊皇后死亡的內幕公布天下。先前就有陳少傅喊冤在前,現在又有元老齊涵軒為容修燁喊冤,當即滿朝嘩然。
等穆舒志昏昏沉沉有所好轉時,朝野內外已是一片鼎沸之聲。
喬鳳起便勸說穆如煙順應時勢,加入到齊家的陣營,尋求齊家的支持。穆如煙信以為真,全力支持齊家挖開當年舊案的真面目。
在風雨飄搖中,新年到了。
除夕這一夜,按照往年的慣例,朝臣們是要入宮恭賀皇帝和皇后新年吉祥的,沒想到今年的除夕夜宴,穆舒志沒等到吉祥恭賀,他撐著病體主持宮宴,卻只等來了齊涵軒的逼問。
在這次的年宴上,齊涵軒咄咄逼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把穆舒志逼到了絕境,失控的穆舒志彷彿被人解開了陳年已久的傷疤,疤痕之下,依然鮮血淋漓,痛不可擋。而一向溫婉的周如序也在這次年宴上徹底變了臉,同齊涵軒一道逼問,直指當年舊事的真相。
穆舒志走投無路,失口之下,喊了一句:「他搶朕的采衣,就是該死,該死!」
這話一出口,剩下的就容易得多。
穆舒志跌坐在龍椅上,老淚縱橫,恨恨的拍著龍頭數落:「采衣本來是朕的,若不是他橫插一腳,怎麼會……他該死,他的兒子也該死。難道,朕殺他們還殺錯了嗎?」
「采衣是你的?」齊涵軒冷笑:「她是跟你有婚約不假,但你曾幾何時將她放在心上?你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權勢,親手將她推到了容胡陵的身邊!等她真心實意喜歡上了容胡陵,你又幡然悔悟,求她跟你複合。天下間哪有這樣好的事情,人的感情一旦失去了,就再也要不回來!」
說到後面一句,他不由想起自己,難免心生戚戚。
穆舒志哈哈朗笑,目光卻愴然:「你有什麼資格說朕?當初,你要不是顧忌你們齊家拋棄她,她早就同你遠走高飛了!」
這話彷彿一塊巨石砸在齊涵軒的心頭,他臉色刷然變白,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里。
齊涵軒不說話,不代表其他人不言語。
喬鳳起冷眼旁觀整個年宴,如此紛亂的情形不出他的意料,他等這一天已等了太久,絕不會讓自己的計劃在這裡崩潰。
他嘿嘿冷笑,站出來說:「想不到容氏江山,竟覆滅在兒女情長手裡!」
「兒女情長?」周如序很是配合的扯開嘴角:「若是兒女情長,何來血跡斑斑?」
喬鳳起笑著說:「兒女情長,不過是為掩蓋自己的野心找的借口罷了。你若真的只是為了傅氏,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臣聽聞傅氏年少時便性子剛烈,你若當真愛她,怎不知一旦容家傾覆,她定然會殉國?你既知道她會死,再說什麼奪得江山是為了傅氏,不是可笑嗎?她不過區區一個女子,竟成了你謀逆叛國的擋箭牌,真正是可悲可嘆!」
「你是誰?」穆舒志這才注意到喬鳳起,老眼微眯,露出幾分探究。
喬鳳起作為穆如煙的謀士,從未進宮面聖,也不曾隨同穆如煙參加過任何聚會,今日是第一次在群臣跟前露臉,難怪穆舒志不認識。
喬鳳起笑而不答,只是繼續說:「傅氏可憐,卻可憐不過被你蒙在鼓裡的朝臣百姓!皇帝陛下,這麼多年,你夜裡可曾睡得安穩?更深露重時,那些昔日的故人可曾入夢?」
穆舒志「啊——」的一聲慘叫,跌坐在龍椅上,已是滿頭駭然。
這一聲尖叫后,他兩眼翻白,呼吸急促,很快就昏死過去。
好好一場年宴,最終這般冷淡收場,穆舒志被倉惶抬回後宮,後宮諸事,暫交周如序總管。
周如序謹遵喬鳳起吩咐,宮門緊閉,嚴格控制一切奏章送入宮中。如今穆如煙是掌政公主,朝政自然而然的交給了她。
穆如煙第一次獨立一人運用朝政大權,喜不自禁,在喬鳳起的幫助下辦了兩件安穩民心的大事後,自覺自己已成為一個合格的掌政公主,被她手下的丫頭煽動,竟瞞著喬鳳起,休書一封前往東魏,向魏時表達了聯姻的想法。
喬鳳起得到信報,裝模作樣的當著下人的面連罵了幾聲:「糊塗!糊塗!」
一轉身,他卻抿唇笑了出來,長長舒了口氣。
東魏,魏時和慕雲歌拿到那封聯姻信時,已快到元宵節了,兩人相識一笑,魏時便將這封聯姻信公開了,並將自己的回復公布天下。
穆如煙被魏時如此明目張胆的拒絕,惱羞成怒,氣得在公主府中差點殺人。
她沒有想到,就是這封信,徹底毀了她的帝王之路!
齊涵軒在朝廷上痛罵她的糊塗,言明這樣的公主不夠資格當西趙的當家人,周如序徹底掌握了西趙最為切實的權利,在周如序的支持下,在西趙根基不深、又狂悖無道的穆如煙很快就丟失了掌政公主的權責,被軟禁在了她自己的公主府中。
風雲突變,就在這時,慕雲歌和雲嬈整理行囊,決定親自西去,入西趙皇宮中去會一會殺父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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