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復仇

第409章 復仇

穆舒志首先看到的是長風郡主。

他自然是認得當年名滿京都的長風郡主,記得那個總是跟在傅采衣身後的瀟洒女子,雖然她已垂垂老矣,他還是驚得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不過,他坐起也就是片刻的事情,他很快又跌回床上,只是,他的臉色變了。

周如序背後是什麼人,穆舒志想過很多人,設想過無數可能,就是沒想到會是長風郡主。

既然打頭的是長風郡主,後面戴著面具的人是誰,答案也呼之欲出——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穆舒志嘿嘿冷笑:「長風郡主,必珠夫人,哈哈,都到齊了。」

「你倒還沒有老糊塗。」長風郡主表情木然,徑直走到他的床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知道我來幹什麼嗎?」

穆舒志盯著她:「不外乎是來看朕死沒死!」

雲嬈輕笑一聲,接過了話頭:「你雖然還沒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自作孽,不可活,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

「朕死了,容子鴻也回不來,你得意什麼?」穆舒志看向她,這一刻,他顯得有些平靜:「說到底,朕才是贏的那一個。朕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而他們呢,早就成了朕腳下的塵土,連屍骨都沒一具。剩下你們這些女人,除了來看朕死沒死,你們還能做什麼?」

雲嬈看向他:「不要口口聲聲朕,你不過是個竊國者罷了。」

忽而,她挑眉笑了起來:「你說你贏了?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慕雲歌適時走上前來,卸下了自己的偽裝,露出真容來。

穆舒志也曾見過雲嬈的臉,對那一張驚為天人的容顏印象深刻,乍然見到慕雲歌的容顏,心底轉過萬千結,很快就明白了雲嬈話的真意。

容子鴻竟然有後代!

這年頭在心裡一轉,就再也停不下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口壓著,重重的,喘不過氣來。

穆舒志臉色刷然變白,看著眼前這三個女人,心漸漸沉了下去。

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低估了這兩個女人的能耐!他錯失了一個傅采衣,沒想到,竟錯失了那麼多的可能;他就算錯了一步,讓長風郡主假死脫逃,讓雲嬈逃出生天,竟留下了這麼一個隱患!

在穆舒志打量慕雲歌的同時,慕雲歌也在打量他。

眼前這個人就是殺父仇人,若沒有穆舒志,容子鴻好好活在這個世上,母親也絕不會毀容。而她,會成為西趙的公主,承歡父母膝下,絕沒有後來這些事。

可若沒有這個人……她又怎會遇到魏時?

她眸中閃過的神采,在這一刻忽然沒有那麼堅定,她只想拿回父親該得的東西,為父親正名,她已經厭倦了殺戮,這一次后,她絕不想再涉入這些險惡紛爭。

但要為父親正名,穆舒志就必須死!

慕雲歌扯動嘴角,低聲說:「我爹的屍骨就算化為塵土,也絕對比你乾淨得多。我爹是死了,可他還有我。而你不必等到死,你的子女就會先下地獄。」

「你敢!」穆舒志眼角不斷跳動,牙關緊咬,幾乎是蹦出來的幾個字。

慕雲歌笑道:「我為什麼不敢?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你的孩子現在還有幾個。那已經沒了的,難道會是自己想死的嗎?」

剎那間,一切湧上心頭,穆舒志終於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他絕望的指著慕雲歌,手指一一從雲嬈、長風郡主、周如序等人的臉上滑過,睜大的眼睛寫滿憤怒、厭憎、痛恨、後悔等等複雜的神色,最終化作零星的幾個字,從他的唇畔間溢出:「是……是你,你們……」

慕雲歌的笑容彷彿淬著毒:「穆如煙自掘墳墓,已然半個身子入了土尤不自知;而你的永惠公主穆如雲,如今也是自身難保,更別提那個懦夫寧王穆青笠,拍死他,甚至不需要我動手。」

「不可能!」穆舒志氣急,胡亂的揮著自己的手嚷開了:「如煙和穆青笠就算了,那是兩個有頭無腦的傢伙。可是……如雲,朕的如雲,你們休想動得了她!」

「穆如雲,你的永惠公主,生母只是個嬪,連妃都不是,可她因為眉眼間有些像我的祖母,就受你百般寵愛。明明是個庶出,卻被你過繼給了齊皇后,做了名正言順的嫡次女。原先是一品長平公主,可後來為了不讓北燕人娶到她,你給她改了封號永惠,讓你的庶女冒充是她,嫁到了北燕去。」慕雲歌將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面上含著諷刺奚落:「你留她在國內,明著是享清福,實則是為了時時能看到那張容顏,以解相思之苦。後來,你找到了周如序……如序跟我的祖母更為相似,又是你能得到的人,所以,你就忘了一切,把你的女兒也拋棄了……就憑你這樣無情無義的父親,對自己的女兒也不甚了解,你卻能斷定她就會存活,可笑!」

穆舒志眼中這才流露出一絲恐懼,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最為年輕的女子,才是自己和子女們最大的威脅!

「不,不……」穆舒志喉嚨里發出痛苦的低吼,不能自己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慕雲歌淡淡笑著,將懷裡準備好的帛書拿出來,低聲給他念道:「永惠公主狂悖妄為,違逆君意,多行不義,累罪數十如下……朕有感於天威,理應順應民心天道,削其爵位,貶為庶人,再行問罪!」

穆舒志聽著這段檄文,氣得手不住的顫抖,想撈起耳邊的枕頭砸慕雲歌,可惜,他在病中多時,手上無力,瓷枕頭都拿不起來,哪裡能砸人?

他只得癱倒在床榻上,用手拽著床幃上的流蘇,斷斷續續的喘氣:「朕……絕不會用印的!你休想害朕的如雲!」

「我也沒指望你用印。」慕雲歌將手中的詔書交給周如序,眼神略過這位美女,美女便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捧著聖旨下去了。

不多時,用了印的詔書就回到了慕雲歌手上。

慕雲歌將詔書在穆舒志眼前展開,在穆舒志愕然恐懼的目光中,詔書又給了周如序,周如序含笑轉身,讓內監宣旨去了。

「如序!」眼見著周如序轉身,穆舒志的心彷彿被血淋漓的撕開,痛到了極點,化作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不要去,那是朕最愛的孩子!」

「你不是說,你最愛的是我和我腹中的骨肉嗎?」周如序捧著聖旨回身,面上是柔軟的笑容,眼波如水一般。這表情是長風郡主專門讓她練習和模仿的,跟當年的傅采衣一模一樣,穆舒志就是被這笑容迷花了眼睛,周如序靜靜的笑著:「我要為我的孩子鋪路,除掉所有的阻礙,陛下,你不該阻攔我,也不會阻攔我的,對不對?」

「骨肉?」穆舒志尾音顫抖。

周如序但笑不語,轉身走了。

穆舒志愣了片刻,忽而看著長風郡主等人,瘋狂的大笑起來:「她是你們的人,如今卻懷了朕的骨肉,你們是殺她還是不殺?」

「誰說她懷的是你的骨肉?」長風郡主眼神陰險,勾起的嘴角極盡蔑視。

慕雲歌也笑了:「周如序,她姓周,你竟不知道她是什麼來歷?想想當初你為了我的祖母殺了多少人,多一個周家,怕你是不會記得了。你殺她滿門,她若會委身於你,才是最大的笑話!」

「不可能!我們明明……」穆舒志愣了愣,失神怒吼。

長風郡主冷哼一聲:「又有哪一次,你是清醒的?不要做你的美夢了,那是迷夢散,我特意為了此事研製的,服下之後,所想如同真實,絕不會有一絲破綻。」

穆舒志定定的瞧著她,片刻之後,猛地側身,伏在床榻上劇烈的咳嗽起來。他肩膀不停的抽動,好像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

等緩下來時,床榻前已有了一小灘顏色並不鮮明的血跡……

穆舒志眼前發黑,只覺得難以平靜,喘息不停。

兩柱香后,周如序回到殿中,對自己的師父和雲嬈等人福了福身,嚴肅的說:「禁軍動作很快,已查封了永惠公主府,將穆如雲打進了天牢。」

「已經解決了一個。」慕雲歌淡淡的說:「穆如煙呢?」

「昨天已經解決了。」周如序低笑一聲:「她私自寫信向東魏求和,已然觸犯國律。我只是略略授意了一下刑部,他們就以此為由,將穆如煙暫時收押了。至於穆青笠,他做王爺本就不幹凈,手下把柄一大堆,只需要隨便選一個,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一言一語,只聽得穆舒志兩眼發黑,口吐鮮血,徹底昏死了過去。

慕雲歌和雲嬈從西趙的皇宮裡出來時,已是第二天了,清冷的街道上空無一日,母女兩人時十指緊扣,全憑彼此的暖意,保全內心那一點的安寧。

從皇宮出來,一直壓在雲嬈心頭的那塊石頭稍稍減輕了一些,可是,也是在這裡,讓她想起了很多支撐著她走到現在的往事。

她的心,紛亂如麻。

雲嬈的沉默讓慕雲歌也安靜下來,母女兩人回到下榻的院落,只見小院的門敞開著,似乎有什麼人來過。慕雲歌一愣,拉住走神的雲嬈,自己則小心的上千查看。跨進院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無比熟悉的青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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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商女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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