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昨晚書房的那場大戲,溫麗玉也參了一腳,硬是把那慈母的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領個最佳女配角獎也不為過。

「慈母多敗兒!什麼不過是一紙合約?!那可是一紙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大合約,真是無知蠢婦!再說,業精於勤荒於嬉,一點小傷就哼哼唧唧要休息,日後能有什麼出息?」

「爸,您怎麼可以這樣心狠?於洛好歹也是您的親孫!我不管,媳婦我就是見不得於洛這孩子受半點苦,他雖不是我親生的,可也是我打小帶大的,就跟親生的一樣,他要是瘦了病了,我就是心疼,我才不要他去法國。」說著說著,那雙眼睛就紅了,好不委屈。

「爸,麗玉也是心疼孩子。」平常唯唯諾諾的藍志方這時倒是敢出聲挺老婆。

藍於洛冷眼旁觀,心中冷笑,一點也不想參與演出。

說真的,他們藍家不該經商,應該弄個製作公司,把這些人全都搜羅起來,合演幾齣家庭大戲,肯定可以在演藝圈大放異彩!他若是當個經紀人,憑這幾個人的演技,也能賺到金山銀山,下輩子不愁吃穿。

藍老爺子重重一拍桌子,「去,還就得給我去,要是沒搞定這事,也就不用回來了!我藍遠濤沒這種窩囊孫子。」

溫麗玉愁容滿面,內心卻樂得直打滾。要真能趕走這個繼子,她委曲求全這些年也就得償所願了。

「大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化危機為轉機,順利完成簽約。先預祝你此行一路順風,馬到成功。」

他抬眼,悠悠地望著同父異母的弟弟藍於治。

多溫順的樣子,性子又謙和,跟裹著糖衣的毒藥一樣,看似是個好弟弟,卻心思深沉的想出這種打擊他和法國人的合作,讓他不得不親自飛往法國,最好還能把他困在法國,缺席老爺子壽宴,一石二鳥的絕妙好計。

畢竟傳統世家看重的就是這些規矩,他若連老爺子的壽宴都敢不出席,那可是犯了家族大忌,旁人又會怎麼看他這個長孫呢?

也難怪昨晚的護兄大戲演得這樣賣力,不惜讓自己鼻青臉腫,這幾天要再到公司走走,好名聲可就滾滾而來了。

這般用心良苦,不找機會頒個最佳男主角獎給藍於治,還真是說不過去,好歹他藍於洛也是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

他驀然愣住,意識到自己居然用了某人的名言,不禁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暗黑的心情緩了泰半,更有餘力勾笑道謝。

「謝謝。」

一樣都是吃早餐,有人正經八百,自然也有人隨意自在。

同樣是豪門富戶,香港好味美集團主席尹偉輝位於淺水灣的豪宅里,大家吃早餐可就沒那麼多規矩。

尹家大人們早早便用過早餐,各自離席,通常這種時間是底下這些愛睡懶覺、姍姍來遲的小輩邊吃早餐邊閑嗑牙的大好時光。偌大的餐廳里,你一言我一語,熱鬧的很。

「……這次為了幫那個考古學家陸教授找回遭竊的文物,我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好啦,文物好不容易拿回來了,原以為那個有人臉辨識障礙的陸教授好歹也要記住我的大名跟小臉,多少禮遇我這功臣幾分,沒想到我昨天離開前,他愣是沒來跟我打招呼,我主動前去,那傢伙居然問我是誰,如果沒事就別吵他!你們說,氣不氣人?」

尹家餐桌上,昨晚剛執行完委託任務的尹玉樺,正在和大家分享她此行遇上的奇人異事,逗得大家是東倒西歪的狂笑不歇,熱鬧極了。

「有些人就是這麼怪的好笑。」

尹玉樺點點頭。「不過,這趟出了家門才知道,小夏堂姊準備的早餐最好吃了,我那幾天跟著考古隊過活,差點餓死,晚上睡覺肚子餓得直打鼓。還好,小夏堂姊不出任務,一直在家,只要回來就不怕吃不到。」

話落,立刻有人在餐桌下踢了她一腳,尹玉樺雖會意過來,可話已說出口,只能暗叫一聲慘了,赧紅臉不知所措。

「小夏堂姊,玉樺沒別的意思,你別怪她。」有人趕緊幫腔。

「對對對,小夏堂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我、我就是太想念你做的早餐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

原本悠哉悠哉蹺腳,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紙的尹光夏,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陰錯陽差的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望著那一張張尷尬又討好的臉,她心裡無奈低嘆。

又來了,自從五年前失手后,她就成了家族裡那個被大家同情的對象。

也是,她少年早慧,幾乎沒有人不對她的偷功甘拜下風,明明是家族裡這麼看好的後起之秀,卻在那麼重要的考核敗給了方向感,灰頭土臉的失手。

之後,基於大局考慮,家族的許多任務她都淡出了,只有偶爾一點三歲小孩都會的小偷小盜還有她的分兒。

幸好,尹家不是只靠竊盜吃飯,因為偶然盜得一本食譜,從太爺爺那輩起,就開起了小餐館,一路發揚光大下來,如今竟也成了香港餐飲界赫赫有名的好味美集團。

尹光夏的手巧不只在偷,進了廚房舞鍋弄鏟也是一絕,加上長輩有心栽培,這些年在好味美集團擔任管理工作,因為思慮清晰、工作幹練,很被倚重,只是一回歸本業,她又該被同情了。

其實她沒有這麼玻璃心好嗎?大家這麼小心翼翼的,反而讓她很尷尬,她一點都不想變成尹家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所以每一次發生這種情形,她只好自己跳出來打圓場——

「沒事,我是路痴,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沒啥不能說的,而且我昨天才又鬧笑話呢!」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尹玉樺問。

「還不就我從中環回家,導航要我往左,我弄成往右,結果又在路上繞了好幾圈,花了兩小時有吧,最後只好打電話給利澤求救,才進了家門。」

「哈哈哈哈,小夏堂姊,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都給你安裝衛星導航了還這樣!」小堂妹捧場的笑個不停。

「其實一點都不誇張,因為我有個朋友也是這樣……」另一個堂妹尹秀晴說。

果然,在尹光夏自曝其短后,氣氛又再度熱絡了起來,大家恢復你一言我一語的互動,尹光夏又可以退回不起眼的角落,繼續蹺腳喝咖啡看報紙。

這時,一道犀利目光射向她。

「幹麼?」她頭也不抬的問。

會這樣陰森森瞪著她的,除了她那個心裡住了個老頭子靈魂的小帥弟外,不會有誰了。

「昨天我們明明針對明年度的市場布局,在公司開了一下午的會,最好你有時間在路上迷航兩小時!」

她托著下巴,歪頭想了想,眼神跟著放空。「可能我腦中出現了平行時空吧!」

尹利澤極度不悅地白了她一眼。

切,連放空都不行,真難纏。她轉而捂著胸口,內疚地倒抽一口涼氣,「糟糕,我又惹我家帥弟生氣了,我真是個不爭氣的姊姊,澤澤,咕嘰咕嘰不要生氣。」娃娃音上場伺候。

尹利澤沒好氣地別過臉,閃開姊姊的手指輕薄。

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個兒的姊姊有什麼不爭氣,他是捨不得,每次只要有人不小心碰觸這話題,尷尬不已時,姊姊就得出動救援,調侃自己,藉此緩和氣氛,讓不小心碰觸這話題的人有個台階下。

問題是,誰說錯誰自己處理,幹麼每次都要姊姊去扮演這種角色呢?她明明心裡也覺得不好受。

「好啦,彆氣,啊我就兩光兩光嘛。」

「誰說你兩光了?」尹利澤一副要跟對方干架的態勢。

對厚,誰說她兩光了?尹光夏絞盡腦汁想了想,好像也只有某個可惡的傢伙這樣說過。

「好,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欸,利澤,你幫幫我吧?」美眸閃爍著詭異的光彩。

就是這個光,就是這個光!尹利澤小時候只要看到姊姊眼睛里閃爍這個光,就知道她想幹壞事……呃,不對,在尹家,順手牽羊不是壞事,只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看過姊姊對這件事情起心動念了。

尹利澤黑眸微瞠,久久不發一語,最後板著超過這年紀該有的嚴肅臉孔問:「你想要幹什麼?」

「達菲爾現代藝廊來了委託,電話是我接的。」她柔聲說。

他猛然別過頭,咬牙低聲問:「你不會是自己把委託攔截了吧?!」

「我有嗎?好吧,就當作是我攔截了。」她笑得一臉無害。

「你瘋了嗎?戚凡琳經手的案子有多兇險,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就算你跟戚凡琳私交再好也要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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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偷成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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