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一網打盡
你還別說,這幫『死翹翹』的潑皮旗人雖然差一點壞了大事,但卻也幫了雷震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忙,戶部國庫的銀子存放地點原本屬於朝廷的機密,外人只知道銀子在戶部放著,卻不一定知道到底存放在哪一井院落里。
如果不是先前那幫潑皮給指明了方向和路徑,雷震他們一時還真發現不了那個隱密的出入口。
在出入口,看守銀庫的十來個官差衙役已經被潑皮們給打死了,堡壘總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那些潑皮小子在戶部裡面一定有內應,不然的話絕不會這麼輕輕鬆鬆的開了戶部大門往外搬銀子。
這下倒好,便宜了雷震他們。
進入秘密的地下銀庫,一股子檀香味沁入鼻孔,雷震知道這是為了防止發霉、潮濕特意燃點的香料。
「看,封條已經給撕開了!」
一個又一個鐵門打開著,裡面是凌亂的箱子,還有冊薄,以及從箱子里跌落出來的印有大清國庫專用章的銀錠。
「哇,這麼多的銀子,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小子,發什麼呆,你加上下輩子也見不了這麼多,快搬!」
取了槍枝出來的棺木這回又派上了用場,白花花的銀子一堆又一堆的從貼著封條的國庫里搬出來,然後嘩啦啦的倒進木頭棺材里,這響聲是如此的悅耳動聽。
「教習,在銀庫的最裡間還有一個狗官活著,你看看,就是這傢伙?」正在一眾隊員忙碌之時,宋占標一手提著口厚背大刀,另一手拎著個穿著六品朝服的官員氣哼哼邊走邊喊。
諾大的戶部三庫,時逢戰亂看守的官員竟然跑了個七七八八,只有這個傢伙還在留守著,適才也是他僥倖命大逃進了銀庫的最裡間,沉重的鐵門堵死了裡面與外邊的通道,那些滿族潑皮又都是些無賴,個個見錢眼開,一時只顧著搶劫戶部的銀兩,倒也沒去在意一個官員的死活。
宋占標蹬蹬蹬幾步走到雷震跟前,將那個已經嚇昏過去的傢伙朝地上用力一擲,這倒霉的傢伙吃痛哼了一聲,才始蘇醒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雷震冷眼打量了這抖抖瑟瑟的官員一眼,喝問道。
「這位大爺、大俠饒命,鄙人姓王,名廷鈞,只是戶部的一個小小主事,上任不過一個月,沒來做過那些魚肉鄉里,貪墨枉法之事——!」這膽小如鼠的戶部主事眼光倒是不錯,一見宋占標向雷震請示,立馬就明白雷震才是這群人的頭目。
「是沒做過,還是沒有來得及做?」宋占標大喝一聲,氣勢洶洶道,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他跟隨著聶士成不知打過多少勝仗,但聶部的軍餉卻屢屢遭到剋扣,每想及此,宋占標對戶部這幫管著錢糧的狗官就沒什麼好感。
「這位大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我這個主事的官職還是剛剛用錢捐來的,這些天值守我王廷鈞可是一兩銀子都沒有貪墨呀!大俠你一定要明查呀!」王廷鈞歪戴著頂戴花翎,哭喪著臉,作出一付痛哭流泣的樣子。
雷震冷眼看著王廷鈞,臉上露出些許厭惡的神色。面前的這個清朝官員身體肥胖,一張臉長得一般般,水泡眼睛腫腫的,估計是酒色過度使然。尸位素餐,靠捐獻爬上官位的人又有什麼出息。
這麼一個人物混跡在官場上,實在太不起眼了,不過,王廷鈞這個名字怎麼念叨起來總覺得有些熟諳,可雷震思來想去,也沒記得青史上有這麼一號風雲人物。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看來這穿越的時間一長,記性就不可避免的會打折扣,這年月,電腦還沒有發明,又不可能有U盤之類的存儲工具,要記下一些東西,看來只能依靠紙和筆了。
「大俠饒命呀,只要留得小的一條性命,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對了,你們不是要銀子嗎?我有銀子,我們王家在湖南的湘潭開有當鋪,這銀子雖然和大清朝的戶部銀庫沒法比,但千餘兩還是有的。」王廷鈞察顏觀色的本領倒是不錯,一見雷震臉有不耐之色,立即嚇白了一張臉哭求道。
「起來,留著你這條命,回家養活老婆孩子去吧!」雷震搖了搖頭,喝斥道。象王廷鈞這樣的庸庸朝官他沒有興趣去關心他們的生死,因為在這北京城裡如王廷鈞一般的何止一個,往少里說上百個是絕對有的。
開當鋪的當戶部主事,這大清朝真是越來越不堪了,慈禧太後為了斂財,聽從大太監李蓮英的主意捐資賣官,這和西漢末年漢靈帝時期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見雷震不應允,王廷鈞費力的站直身子,湊近雷震跟前喊道:「大俠,這洋鬼子入城在即,連老佛爺都已經拔腳開溜了,留在城裡是死路一條,要是大俠能帶我出城的話,我有一個重要的秘密透露——。」
這王廷鈞想來是初到北京乍到,熟悉的人不多,故爾在同僚跑得差不多的時候還留在崗位上,現在一瞧見有機會脫身,自然趕緊巴不得抓住。
「什麼秘密?且說來聽聽,值得的話莫說帶你一個,十個都成。」見王廷鈞一付神神鬼鬼的惶急樣子,倒不象是在說謊,雷震來了些許興趣,這個王廷鈞看著也不是啥好貨色,這樣的人為了活命是什麼都能出賣的。
「大爺,你答應了我就說了,戶部的銀庫其實不止三庫,在旁邊的另外一井偏僻院落里,還有一個小銀庫,裡面放著的是戶部尚書、侍郎他們私自吞墨的銀兩!」王廷鈞見雷震點了頭,急忙喜滋滋的表功道。
但凡有中國人管理的衙門,總免不了小金庫一類的帳外資金,這種情況上溯百餘年也是一樣,戶部的地位相當於後世的財政局和國庫,守著這麼一座金山,不貪不墨的官員哪裡去找,唯一有異的就是貪多貪少而已。
「宋隊長,跟著王主事到隔壁去搜一搜!」雷震緩了一下口氣,吩咐道。不管是什麼來路的銀子,只要能搞到總是好的,現在,缺錢的雷震當然來者不拒,因為在將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可惜,正陶醉在大發橫財的美妙意境中的雷震並沒有高興多久,宋占標就喘著粗氣,從王廷鈞帶過去的那個小跨院奔了回來。
「教習,這回我們真是發財了,發大財了,那麼多的滿屋子銀子全部裝的話,我們這十來口棺材裝不下,你看怎麼辦?」
「嗯,再找些箱子,能裝多少就裝多少,剩下的我們帶不走的,臨走時全部潑灑到大街上,讓人去搶,讓人拾了去好了,總好過給洋人搶了去。」看著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幾口已經裝得滿滿的棺木,雷震心中也是起伏難平。
想到就自己這三、四百人,卻出人意料的完成了這麼大的一個『壯舉』,雷震當然有理由興奮,至於剩下的一點邊角料,施捨一點給路人也沒什麼,只要不是留給洋鬼子就行了。
至此,戶部290萬兩的白銀,經過這一次徹底的『洗劫』,留下日本人的估計除了這空蕩蕩的房子外,不會有其他了。
「還有,這棺木滿載銀子實在太重了,四個膀大腰圓的兄弟抬著都吃不消,我看最好找幾輛馬車拉著比較好。」未等雷震興奮勁頭過去,宋占標卻又不合時宜的拋出了另一個難題。
馬車,這時候到什麼地方去找馬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雷震臉色由睛轉陰,靠人力扛著這麼多的銀子跑路,確實負擔太沉重了,要知道在這個時候留在城裡多一時就是多一分危險。
在事先設想的方案中,他倒是有預想要置備幾輛馬車以供急需的,但到了北京才發現,這根本就不現實。
城裡風傳洋人進攻北京城已經有些時日了,但凡是有錢有車的主,都已經被人給預定了,這年頭錢和命相比,當然是命比較重要,所以,你要想到馬行買一輛車,對不住,沒了,請你下回再賞光。
馬行沒有車子,那又該把主意往哪裡去打?
雷震終於體味到樂極生悲的痛苦了。
裝滿了銀子的棺木和箱子實在太沉重了,重的四個膀大腰圓的隊員扛著都顯得吃力得很,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快速的出城根本沒有可能。
「教習,我們抓了一個探頭探腦的潑皮,你看怎麼處置?」就在雷震愁眉不展之時,一個負責在外放風的隊員拎著一個反穿著綢褂拖著長辮子的混混跑了過來。
「你是滿人?」雷震瞥了這白皙臉孔神情惶惶的小子一眼,冷聲問道。
「這位爺,小的是端王爺家的奴才,名字叫納蘭嘯,你有什麼吩咐?」聽到雷震這一問,這個剛才還象死狗一樣賴皮的傢伙立即活泛起來,他支著一條腿,連忙行大禮請安道。
納蘭嘯,好名字呀,瞧著眼前這個眼睛溜溜亂轉的小子,雷震不禁生出了些許的好感:「納蘭嘯,你家王府里有沒有馬車,嗯,就是能拉貨的那種?」
「爺,你這可問對人了,這北京城上下的情況,還沒有我納蘭嘯不知道的,至於端王府內的情況嘛,那更是了如直掌了,爺要用車,包在我身上好了。」納蘭嘯神氣活現的說道。
「你小子吹牛皮是不是,要是說了話沒本事弄來車,可別怪宋爺爺的槍子不認人?」宋占標說罷,一拉毛瑟槍的槍栓,對著納蘭嘯的褲檔處就是一槍。
「砰!」
槍聲清脆,射在青石地磚上,子彈頭隨即又蹦跳著飛出老遠。
納蘭嘯被這一槍嚇得臉色剎白,要是槍口再抬高那麼一點,那他的命根子就徹底與他告別了。
想到這兒,納蘭嘯身體抖栗著連聲道:「爺別開槍,別開槍,我這就帶你們去王府將馬車趕過來?」
「你,在前面帶路,記著別耍什麼花樣,老宋,你在這裡看守著,我去去就來?」事關緊急,宋占標又是一個粗人,雷震怕讓他跟著納蘭嘯去發生口角衝突,想來想去也只有自己親往一趟了。
聶士成死後,雷震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其實就是一打家劫舍的強盜,口袋裡又沒有鈔票,他就是想招賢納士也沒有人才來投奔。
北京不愧是都城,衚衕巷口四通八達,雷震帶著一個小隊跟著納蘭嘯穿過幾條衚衕,幾處小巷子,前面就到了端王府的後門,只見納蘭嘯從腰間摸出一件象鐵絲一樣的東西,朝著鎖孔里捅了那麼幾下,就把掛門的鎖也弄開了。
「看不出,這傢伙還是一個多面手吶!」雷震不禁對納蘭嘯這個傢伙感興趣起來,按照後世的選材觀點來分析,這傢伙也算是那種雞鳴狗盜之輩裡面的人才。
「爺,你請進!」
納蘭嘯開了門之後,識趣的彎下腰,將雷震等人先讓到裡面,然後才虛掩上了側門。
堂堂滿清國的端王府,究竟是什麼樣子?
在未瞧見之前,雷震確實有所期待,在後世,這位端王爺的故事可是名滿網路,被一群好事的弄筆人士編成了若干個版本,而端王府的富庶更是傳得沸沸揚揚,然而,今日雷震親眼所見,卻是大失所望。
眼前的院落,和京城的其它官宦人家也沒有什麼不同,青磚灰瓦的屋檐,有些被磨得光滑了的台階,還有院內的幾簇花草,都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看來,傳言不可信,這端王府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雷震這麼一想,便忍不住出聲感嘆起來。
「端王府怎麼就徒有虛名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王府內放肆!」未等他回過神來,一個兇巴巴的嬌嫩女子的聲音就從走廊的一頭傳了過來,很明顯,雷震剛才的感嘆被人家給聽到了。
註:勿怪勿怪,這個格格身上有些故事,容我後面一一道來,她是本書重要人物,但不是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