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節 一戰成名
鴉片戰爭的恥辱、甲午戰爭的慘敗、加上這次八國聯軍侵佔京津,由慈禧操縱和撐控下的滿清這條船已經千創百孔。
雖然在北方,清廷還能維繫大局,但在南方的諸省,那些滿懷報國之志的年輕人已經行動起來了,他們成立了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個小團體,其中心的宗旨就是推翻腐朽的清王朝,建立新中國。
共和的曙光雖然還沒有到來,但距離天亮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聽到馮義和提及聶士成,心裡憋著一肚子火的宋占標氣哼哼道:「老馮,你說說,我們殺洋鬼子有錯嗎?當然沒有錯,這麼些日子了,朝廷里的那幫官員何時想著了我們,聶軍門要不是被誣通敵,又豈會戰死於八里台——。」
相比老成持重的馮義和,宋占標這個武夫可沒有多少顧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徹底的把自己劃到了雷震的親信一列。
面對宋占標的質問,馮義和、胡殿甲等一幹將校皆默然無語,迫在眉睫的窘境讓這些只知道拚命的漢子一個個皺緊了眉頭,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解決出路的法子。
「馮統領、胡統領,走,一起去開平,打了勝仗怎麼著也當慶祝一番!」雷震瞧出了二位統領患得患失的心思,極力勸說道。
堅冰既已打破,那麼只要再加上一把火,或許就能夠把蘆台大營的人馬給拉攏過來,若真的能達到這一目的,雷震縱不能說自己兵強馬壯,至少也能說有實力自保了。
當晚,兩支本是同根生的軍隊在開平熱熱鬧鬧的舉行了大捷的慶祝會,相比將領們的複雜心態,士兵的感嘆無疑要更直接一些。
這一仗,讓雷震的聲望更進了一步,在聶士成死後,許多士兵都覺得,他們這支軍隊沒了主心骨,已經沒有希望了,而現在他們不僅收穫了信心,更重要的是他們重新找到了依靠,原來沒有聶軍門,我們還有人帶著,還有象雷震這樣的長官可以投奔。
對於軍人來說,能讓人尊敬和信服的就是事實,就是血與火里歷煉出的經驗,簡而言之,你比別人強,你比別人厲害,那麼大家就心服你。
在慶功會上,雷震作為開平鎮及開灤煤礦的實際掌權者,向全國明碼通電宣告了己部擊破日寇進犯,殲滅日奠永田正毅以下將兵一千七百餘人,俘敵一百零九人的捷訊!
這個時代的日本兵那種深浸到骨子裡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瘋狂勁還不是那麼強烈,真正讓日本人成為魔鬼的是四年後的日俄戰爭。戰勝沙俄這個西方的老牌強國讓日本人的民族自尊心一下子膨脹起來,以往的自卑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狂妄與自大。
電報在這個時代還屬於新鮮事物,要不是開平礦務局雇傭了洋人工程師,雷震就是想出一把風頭也不可能。
雷震這次決定高調的宣傳殲滅日軍的經過,除了想簡接增加一下和談的籌碼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名氣大了固然會引人注意,但現在雷震也顧不得了,反正,聯軍統帥部對於這一次日軍的慘敗一定會有報復措施的,他就算再低調處理,也無法躲過可能的打擊。
逆境求生,當有不破不立之銳氣。
相比袁世凱、馬玉昆、宋慶等人,雷震明白,他的資歷實在太淺了,淺到李鴻章李中堂連見他的一面都捨不得,不過,在這一次大捷過後,雷震相信他的名字一定會傳遍各地,就連遠在西安避難的西太后也不會聽不到。
有了名氣,再要想辦事的話就不一樣了,那可不是自己貼上門,而是別人找上門了。
一九零零年十月二十七日。
上海。
「號外,號外——,津門戰火重燃,蘆台聶士成武衛前軍的雷震一部全殲東洋二千餘日軍,擊斃敵奠大隊長永田正毅及以下將官二千餘眾,俘敵過百,東洋兵伏屍遍地,血流成河——。」
「大捷,大捷,我大清沒有亡,我們的軍隊仍然在戰鬥!」
「聶軍門的兵,都是好樣的。」
……
雷震一戰成名。
街頭賣報的小童高舉著還散發著油墨香的申報,一個勁的叫賣,相比於北方沉悶的保守氣息,位於長江口的上海因為洋人資本的湧入,西方的觀念也更加自然的融入到平常的生活中,就象在報紙上惶論政事,要在北京城的話,這可是絕不允許的砍頭大罪。
申報是1872年由英國商人美查等人在上海創立的,它有外資的背景,不過申報的創辦人創立之始就有主張,他們認為要達到贏利目的,必要時也須仗義執言,並且強調言論要有益於國計民生。同時,辦報業務特別是編輯大權也都歸國人之手,由國人主持筆政。
在這種情況下,申報的針對性就十分明顯了,在頭版位置每天均有一論說,上面曾發表過談吸鴉片、聚賭、纏足之害的論說,主張禁娼的論說,宣傳修鐵路、開礦藏等「富國之策」的論說。
這樣的論題與政治、民生甚至於習俗都有關聯,十分討好閱讀者的好奇心理,因此,在短短的二十餘年間,申報的發行量節節攀升,在它的帶動下,上海、武漢、廣州等南方的大城市如雨後春筍般的辦起了多家報紙,它們的刊行打開了國人認識外面世界的一扇扇窗戶,對於啟蒙民眾心智有相當重要的作用。
報紙讓一道道無形的空中電波化作實實在在的文字展現在每一個人面前,在這樣一個沉悶的時代,可以供國人談論的事情實在不多,尤其在這個京師被外敵佔領的國難時候。
雷震的勝利喜訊就象一縷春風讓幾個月來揪心不已的國人展眉舒目,雖然相對於整個戰場態勢而言,這一仗不足以改變什麼,但它卻振奮了人心,讓大家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