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家

第38章 |||家

顧姮與秦忘的婚期還有十五日,期間原本不宜相見。顧姮並不知道秦忘是何打算,只道雖然是秦錦瑟將自己留下的,然而他卻不過和自己打個照面罷了。反而是秦忘一直待在此處,倒像是刻意通過秦錦瑟的嘴,讓二人相見的。

她往後躲了一躲,避開他伸來的手,說道:「秦大人言重了。不知秦大人有何大事要見我?」

秦忘轉了個身,指了指兩人面前的那道宮牆,說道:「你可知此處住著何人?」

此處的宮牆五丈之高,怕也只有飛鳥能自由穿越。這樣的宮牆所圍的宮殿,還能住什麼人呢?顧姮垂下眼皮,說道:「我一介閨閣女子,如何能知道宮闈中的事情?秦大人這話,問錯人了吧。」

「呵……去歲這宮牆加了一丈,不過庭院中尚有一株百年梧桐,枝椏茂密,探過了宮牆。於是月前,陛下便令人將梧桐砍去,又將宮牆加高了一丈。」

「我還是不明白,秦大人讓我來此處,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宮牆有多高。」

秦忘輕輕瞥了她一眼,道:「你自然知道。這裡便是南宮。住著當今太上皇。」

顧姮略略抬眼看著他,如今的太上皇,昔年下旨處決張氏一門的人。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秦忘何苦在這深深宮闈之中將這誅心之事再度提起?她道:「哦。是嗎?」

聽著她淡然的語氣,秦忘說道:「我派人跟蹤白氏的人去過蘇州。她查不來的東西,我卻能查到。」

「莫非秦大人繞了一圈話,就是為了這事?」顧姮眉尖若蹙,道,「那是先母留下的梯己,我不欲任何人染指了去。至於我的嫁妝,想必不用我費心,畢竟家父也是堂堂正二品朝臣,大人更是身在要職。我想,婚事必然如大人所料的,十里紅妝,風風光光。」

秦忘漆黑的眸子注視了顧姮片刻,冷哼道:「難不成我還能逼著你將那些梯己納入嫁妝之中?說到底,本督還不至於眼皮淺到要去打你私房的主意。」

被說中心中猜忌,顧姮還真的一時紅了臉。秦忘當初能拿出那麼多的聘禮來,怎麼還會打她嫁妝的主意?不過是她這幾日因白氏的事情而神思稍過了些,而且秦忘說話,也的確太繞彎子了。

但聽他又道:「我所在意的,不過是你的那些收入用在了甚麼地方。」

顧姮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忘,越見他並非開玩笑,她便愈發冷了聲音,道:「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不久之後,我便要迎娶你過門,而我不想因為你糾纏六年前的舊案而連累到我。」

兩人同時看向那高聳的宮牆,顧姮勉強壓下心中的驚駭與寒意,她行事已經很是隱蔽,卻沒想到還是被秦忘察覺了。喜的是這廝只是怕連累到他,而並未有意要舉報她。但憂的卻是,被秦忘如此一攪和,她這三年來的努力算是付之東流了……當年的下令者被幽禁在這南宮之中,朝局也早已大變,物是人非。但是,有些真相依舊未能昭雪,背負在故人身上的冤屈如同枷鎖永世禁錮……六年前的事情終究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時不時地刺她一下。

讓她如何在見到自家人時,不想起當年父親背叛,告發林家伯伯的事情?

讓她如何在婚期將近之時,不想起當年青梅竹馬,一紙婚約?

她要嫁的人原本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那個寡言少語卻勇敢積極的少年。而不是眼前這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詭譎可怕的男人。

「大人-大好前程,若是願意,大可以另擇賢妻。」

「不知所謂!」秦忘沉聲道,「此時此刻,若這指揮使的位置上站著的人並非是本督,你以為,顧家的人還能逍遙至今?而你還能站在這裡和本督說話!」

的確,既然秦忘能打探到,別的人自然也能。

然而,一樁六年前的案子,旁人也沒那個心思去打探,更不會因為注意到她而順藤摸瓜。此刻的顧姮心中百感交集,只覺得眼前的人變得十分可怕,分明在不久前她還感念於他處處維護。想到這裡,顧姮也回憶起了那日的心情,答應嫁給他,其實也是出自真心的……

秦忘見她低首不語,心中甚是惱怒,將她一個壓制,便抵到了一株大樹樹榦之上。顧姮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又覺兩人的姿勢太過難堪,紅著臉低聲道:「秦大人做甚麼?!」

「你如此在意六年前的事情,是因為……張袖?」

聽他嘴裡吐露張哥哥的名諱,顧姮心頭浮現極為微妙的感受來,閉了閉眼,她道:「我對張家爹媽有著孺慕之情,對張哥哥是兄妹之情。秦大人並非愚物,應該也知道人非草木。」

「兄妹?」不知為何,秦忘又是不滿意了,目光深邃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一把將她舉離了地面,盯著她花容失色的模樣,他嘴角一彎,將腦袋埋到她的胸口處,說道,「張家的事情,我不許你再插手。至於,張袖,你也忘了他。」

這時節的衣服已經不是那麼厚重,顧姮胸前一涼一溫,不禁臉色發白,雙手奮力去扯他的頭髮。但很快,她的雙手便被秦忘一把握住,扣到了腦袋之上,力道之大,也讓顧姮想起了當初在雪山的時候,他一手扛著大蟲,一手還能輕輕鬆鬆地抱住自己……

而今日他提起張哥哥,她也想起了她的張哥哥也是臂力驚人。

一個失神,衣襟處已被扯開,露出一截藕色的肚兜,秦忘的雙唇還在上面流連忘返,毫無章法的吻啄,直令顧姮羞憤欲死。直到顧姮漸漸僵著身子不動彈了,秦忘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將人放到地面,兩手握著她的肩膀,說道:「別的地方,我生怕被人看出來。委屈你了。」

顧姮吸了吸鼻子,在他不經意的時候便伸手甩了一巴掌過去。

秦忘結結實實地受了,嘴角還勾著一道笑,道:「本督頂著這五指印倒是不好出現在人前。看來,姮兒是打算等一個時辰后,和我一起出宮了。」

一巴掌下去,顧姮的氣也消了大半,低首整理了自己的衣襟,說道:「不必了,府中老祖宗和太太還在等我。」

「哦,不巧的很,適才我讓人請她們先回去了。」

秦忘的人將話傳到了,老太太也就沒等顧姮的意思。尤其是白氏,之前在宮中看到顧姮和傅雙魚相談甚歡,她便心有不悅。畢竟傅家和岷王府的交情,明眼人都是知道的。接近傅雙魚,便等於接近了岷王世子。她心中只恨顧姮竟有如此好的運氣,而自己費盡心機為婠兒安排的事情都竟都成了竹籃打水!

她看了一眼靠在軟枕上闔眼的老太太,再看了一眼兀自安靜坐著的顧婠,不免更顯焦急,便輕咳一聲,引得顧婠朝她看來,她便說:「那位秦公公也不知為何要留下姮娘。瞧這天色,都暗下來了……」

「想來自有秦大人的道理,戒衛森嚴的皇宮也不會出事,母親就不要為姮娘操心了。」顧婠對著白氏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老太太還在一旁休息呢,像這類的廢話就不必說了,平白打擾她老人家休息。

白氏輕哼了一聲,倒也沒再說話。

即將到顧府的時候,老太太倒是慢慢睜開了眼,問道:「婠娘,快到府了吧?」

「是。老祖宗歇息的可好?」顧婠立即乖巧地坐到老太太身邊,為她揉捏胳膊。老太太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好。睡的不錯……」

說到此處,老太太便看向白氏,說道:「你掌管中饋也有十餘年了。有些話,我是說了一遍又一遍。你自該明白才是。每一次都讓婠兒一個做晚輩的替你操心,幾乎不成體統。顧家如今與十餘年前大不相同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什麼有損門楣的事情。白氏,你可明白?」

「老太太,我……」

老太太立即擺手,示意白氏閉嘴,繼續說道:「我不管你是如何看待姮娘這個孩子的。總之,在她嫁入秦家之前,我不希望橫生枝節。顧秦二家聯姻,不說對顧家好,就是婠兒日後擇婿也自有不遜色於謝國公之子的人選。」

「娘說笑了,姮娘和秦大人的婚事是老爺訂下的。我如何敢插手涉足?」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閃,道:「你娘家這次也算是咎由自取,你到底已經冠上了我們顧家的姓氏,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了姮娘的婚事,這一府中饋,你也可以暫時放一放了。」

「娘!」白氏不敢相信地看著老太太——按老太太的意思,自己就不能去動顧姮那小賤蹄子了?!現在還沒出嫁呢,這以往嫁了還如何得了?!而老太太竟然因此事便威脅自己,一旦放手中饋,府中能接手去的……只有碧玉那賤人吧?!

「你以為你在蘇州的動靜,我不知道嗎?連我都知道了,你認為,秦大人會不知道?」

提到秦忘,白氏總算閉了嘴,那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便是顧正德見了都會敬上七八分,何況她一個內宅女人?

倒是顧婠的手微微一頓,腦海中浮現六年前的某個場景來。

這時老太太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說道:「明日始,便是為期五日的『女兒節』。我看這次,你就老老實實留在府里,白家那邊就不必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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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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