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寧沒事做的時候會在院子里曬太陽,可是現在是夏天,他沒事做的時候就只能躺在床上發獃。
除了畫畫和聽廣播外,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和幾個保姆聊天,聽他們說最近有趣的新聞,激烈的運動仍舊不適合他,他還抱著希望的,希望有一天眼睛能夠復明,也許會遇到合適的醫生,他不想激烈的運動讓腦補的癥狀更嚴重。
他有時候又很慶幸,至少他以前是看得見的,還會畫畫,不管是聽廣播還是和其他人聊天,他都能夠想象大家描述的畫面,比那些先天失明的人幸運多了。
「滴滴——滴滴——」手機的鬧鈴響了,這是沈寧定的鬧鐘,每天都有幾個固定時間會響,好讓他不用問人就知道大概的時間,吃飯睡覺起床都有個概念。
聽到鬧鈴聲沈寧從床上爬起來,五點了,他可以活動下準備吃晚飯了。
打開房門沒走幾步就聽到了客廳里幾個保姆的說話聲。
「夏先生怎麼這樣,有點過分啊。」
「是啊,我都看不過去了,沈先生好可憐。」
「男人有錢就變壞,況且夏先生還不是一般的有錢,之前看著那麼痴情,說變心就變心了,太讓人失望了。」
「喂喂!說什麼呢,我們也是男人好不好,你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他不是上個月還給我們送東西讓我們給他說好話的么,呵呵,幸好我還沒用,現在看到有點糟心啊,待會我就扔了!」
「不過從道義上來講,他已經和沈先生分手了,那和別人戀愛也無可厚非。」
「道理我都懂,我看不慣的只是他既然要選擇別人,就不要整天做出一副假惺惺的痴情樣,現在自己打自己臉很有意思么?」
「我看得出來,沈先生雖然嘴裡不肯承認,其實還是喜歡夏先生的。」
「是啊……他為什麼不肯告訴夏先生自己眼睛的事呢……」
「唉……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人家都有新歡了,也是個畫畫的,在英國玩得樂不思蜀呢,哪裡還會記得沈先生,就算沈先生現在告訴他實情也於事無補了吧。」
「他是專門喜歡的畫畫的還是怎麼的?這喜好真特別。」
「誰知道,以前真是看錯他了,以後別想再進來!虧我上次還給他送毯子披呢。」
「唉……」
三人唉聲嘆氣,完全沒注意到沈寧正站在走廊偷聽。
準備往前踩的步子縮了回去,沈寧摸著牆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重新躺回了床上,他突然就不餓了。
「畫畫的……畫畫的……」沈寧喃喃自語。
早就預想過夏立人會遇到另外一個人,但是設想了無數遍,卻從沒想過對方會再找一個畫畫的,果然當初是因為畫才喜歡自己的吧?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葯,這麼久過去了,夏立人果然已經走了出來,開始了新的感情,至於那個什麼「立寧」的項目,那也是去英國之前的事了……
總是希望夏立人能夠找到更適合他的人,可真的發生了,心情並沒有那麼美好,想替對方高興,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麼多年的感情終於要劃下句號了……
夏立人和薛麥的事在網上有不少小道消息,大家都說薛麥是夏立人的新歡,他就喜歡畫畫的,沈寧離開了他,他就找了另一個,據說還要花重金捧自己的新情.人。
並沒有人指責他,當初他和沈寧分開在外人看來並不是他的錯,他時隔這麼久才找了新人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找的仍舊是畫畫的,甚至有不少他的粉絲還腦補,說夏立人果然很痴情,對沈寧戀戀不忘,找的新人仍舊是畫畫的,估計是想在對方身上找沈寧的影子吧。
薛麥的履歷也被人翻了出來,倒也乾淨,不過巧的是,他和沈寧竟然是同一所學校的,小沈寧一屆,不過他大二就出國留學了,和沈寧勉強也算得上是校友,沈寧是他的師兄呢。
路人腦補了很多三人之間的故事,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
「你們說沈寧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啊,我就搞不懂他了,夏立人這麼好的對象他怎麼捨得不要的,現在好了,被他學弟給撿了現成的便宜。」
「這就是緣分吧,在英國相遇,想想有點浪漫啊,雖然沈寧和夏立人在一起七年了,但是我看那個薛麥也許才是夏立人的真命天子!」
「我覺得沈寧心裡現在肯定有一頭小怪獸!前男友找誰不好,非得找自己的學弟,這心裡要是不膈應就怪了,換做是我,肯定天天扎小人詛咒那對狗男男,特么不知道避下嫌么!」
「我看到新聞說薛麥好像身體不好,有心臟病來著,他去年做過手術的吧,現在的媒體真不得了,什麼都能挖到。」
「我比較喜歡沈寧,他可比薛麥有才華多了,最近不是剛剛得了獎么,感情的事誰說得准,合得處,不合就分唄,他們這種藝術家本來就不拘小節的。」
「話說好久沒看到沈寧了,他最近是消失了么,據說前段時間得獎本人也沒去領獎,還是朋友替他去的。」
「這就是報應唄,當初沈寧找了夏立人的朋友,現在夏立人找了沈寧的學弟,這叫一報還一報,兩清!」
「呵呵,同.性.戀果然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
網上傳得挺熱鬧的,不過這些沈寧並不知道,沒有人會和他說,廣播里也不會報道這些,柳逸和幾個保姆當然也不會提,除了那天傍晚的偷聽,沈寧什麼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夏立人的新戀人也是個畫畫的,兩人正在英國,好像還很恩愛。
柳逸幾人還都以為瞞得很好呢。
沈寧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畫畫了,哭過之後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世界已經是黑色的了,不能再活得那麼壓抑了,想活得更精彩一點,不想再畏畏縮縮了。
以前的自己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擔心自己的失明會讓夏立人失望,現在不用擔心了,不用再為對方考慮了,因為夏立人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已經不需要他了,所以他該為自己考慮了。
柳逸當天下午正好過來看沈寧,保姆說沈寧正在畫畫,畫了一上午了,快要完成了。
保姆有點擔心道:「早上七點就開始了,到現在都沒停過。」
柳逸輕笑:「那說明他正好靈感爆發,這是好事。」
和保姆說笑著走進沈寧的畫室,在看到沈寧畫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那是一副黑色基調的畫,黑色的背景中摻雜著五顏六色的碎屑,好像五顏六色的星星,伴隨著黑藍色的海浪狀波紋有一種深邃的感覺,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幅畫的中心。
畫著一個人,只有頭部,無官很模糊,和背景有點融為一體的感覺,只有眼睛特別突出。
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好像對什麼充滿著渴望。
右眼掛著一滴眼淚,看上去又絕望又震撼。
柳逸慢慢走近,他輕聲在沈寧身後道:「這幅畫叫什麼名字?」
這時候沈寧剛好完成最後一筆,他沉默了才出聲:「光明。」
一副黑色的畫,卻取名「光明」,柳逸捂住了嘴巴,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刷刷的往下流。
畫室內什麼聲音都沒有,只剩柳逸抽鼻子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沈寧回過頭:「再幫我聯繫一次福島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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